西燕田野 | 大隐隐于市，大隐隐于诗

西燕田野

为中国诗人打CALL

六点半读诗漫话系列

 

聂书专的诗

Nie Shu Zhuan De Shi

我在你家院外劈柴

作者 / 聂书专

江南山村  十年之前的劈柴人

从梅子脱落的枝头回来

几年诗龄  败叶已尽

十年之后的才子在你家院外劈柴

背对山雨  面向灶火

劈开年轮  劈开刀与柴的声音

众山隐痛的回声里救出芳香

在你家  森林怀抱的小屋做客

我认真地劈柴  劈柴

众多的目光劈开我

在城里  我是劈开的那堆柴

有很多部分已经朽去

有的还没点燃

读诗

漫话

《大隐隐于市，大隐隐于诗》

   ——永安诗人聂书专剪影

文/六点半

一别永安已几年，恍若隔世矣。去年（2018年）四月底，各路诗歌在世界读书会的江海河流弄着潮，浪花远远地席卷沐浴着阳光的春水夏花，自嘲独行侠的我独享建阳崇阳溪，于一周内梳理了三股永安诗线（刘维铨、嘻嘻、辛也），也算给自己的永安诗缘做了个初步了结。

 

去年（2018年）五一前昔，枕边爱人问有没有永安诗人五一来建阳……常有永安诗友、琴友、国学友问我何时再永安……我缓过神来，答非所问，说接下来想写写永安诗人聂书专，话没说完竟莫名哽咽。聂老师是我与永安诗歌实现“语音接头”的诗人，作为当时的永安诗歌编辑，他在手机的另一头向我这位未曾谋面的诗歌爱好者不厌其烦地举例读诗说诗，分享精华，输送营养。后来有幸小聚并获赠他的诗集《侧身》，第一首就是燃烧永安及三明诗群的《我在你家院外劈柴》，结合他奋斗燕城的苦乐历程，才子剪影让人过目不忘。

这首小诗每读一遍就会让人怀念江南“森林怀抱的小屋”，每读一遍就会记下这位“从梅子脱落的枝头回来”的才子，每读一遍就想从“众山隐痛的回声里救出的芳香”……然后一发不可收，心情复杂地回味诗人“背对山雨    面向灶火”的一系列劈柴（才）细节。

 

“柴”与“才”同音，一语双关并统领全诗，且境随心转互变互换，这也使“院外”一词不经意间暗示着诗歌与生活的若即若离之感。

“梅子脱落的枝头”，省略了多少从青涩到成熟的过程？

“几年诗龄    败叶已尽”，一语点醒梦中人！弹指一挥间的“十年”，无不裸露诗人萧煞的生存处境。

 

第二节：

“十年之后”，一则生活是酸是甜都在流逝；二则谁不知道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背对山雨    面向灶火”，生活与诗歌，一如雨与火的矛盾与衔接；一如雨和火的对峙与从容。

“劈开”，看得见的年轮、听得见的声音、闻得到的芬芳……对应着柴与才之间被劈开的青春、疼痛及诗质愿望。

 

第三、四节：

“怀抱”一词暗示着迷雾初开的原生态幸福，而“在你家”、“做客”/“森林怀抱的小屋”、“城里”，这两组对比却凸显出从深山走出的诗人尴尬窘境——进城的才子，根还扎在山村，却已回不去了……“众多的目光劈开我”，只有诗人内心的柴与才转换自如，“已经朽去”和“还没点燃”的部分合二为一，惺惺相惜。

 

在我看来，《我在你家院外劈柴》相当于诗人十年一小结的自画像，“劈柴（才）”的剪影散发着众山隐痛与芳香，诗末的自嘲与自勉不卑不亢、不怨不艾。掩卷沉思，有没有发现诗人现实主义精神和浪漫主义情怀的和解？这样的小结与悬念，可赞可叹！

 

说起诗人剪影，不得不再提聂老师的另一首小诗《醉桃源》里的诗句：

 

一线天

走过大路的人都想来

到过永安的人

都学会了侧身

 

说起来我也算是到过永安的人，与家人一起体验、见识过最逼仄的那段。永安六年，我从不一个人去一线天，我喜欢身前或身后有熟悉的脚步或目光引领着我、逼着我向前向上的感觉……是的，身边（两边）都是湿冷的石壁。

 

“侧身”若只是游人剪影，很容易淹没在流水般的游客之中，而作为燕城诗人剪影却侧出了内心的强大与阅历的艰辛；同时，“侧身”还是茫茫人海擦肩告别的剪影。如今，聂老师早已两鬓斑白地侧身走出了诗人最逼仄也最陡峭的一段，在永安安居乐业，以一颗诗心打理着古董与石头里沉淀静默的光阴。

 

大隐隐于市，大隐隐于诗。十年……又十年，“生活不只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有劲道的小诗总会留下诗人的立体剪影。

2019-7-11

作者简介

聂书专，1966年生于福建永安。著有诗集《侧身》。有诗发表在《诗选刊》《佛山文艺》《蓝凤》《作家林》《诗潮》《台湾新闻报副刊》美国《新大陆诗刊》等选本，三明诗群成员。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

前期作品（请点击下方链接）

聂书专的诗 | 我在你家院外劈柴

六点半，本名汪云芳。70后，湖北通山人，客居福建。永安诗徒。三明诗群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