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曹寅的《楝亭诗抄》

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先生曾经长期担任康熙期间的苏州织造、江宁织造等职，是康熙皇帝的红人，同时，他也是一位风雅名士，喜欢写诗填词，留下了《楝亭诗抄》和《楝亭词抄》这两部诗词作品集，也是后人研究他生平的重要依据。

红学大家胡适先生和另一名红学家顾颉刚先生在研究“红学”的过程中，多次提到了曹寅先生的这部《楝亭诗抄》并且进行了一些考证，由此也提到了曹寅先生曾经担任过康熙朝的江宁织造，以及康熙帝南巡的接驾等事。对曹寅的生平也论述得比较透切，也通过对曹寅的分析，对曹氏家族也进行了研究，是红学研究史上的一个重要事件。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了两册本的《楝亭诗抄》，《楝亭诗抄》共有八卷，收录了他的诗作440余首。诗集开头，有顾景星、杜介书、毛际可、朱彝尊、姜宸英等四位名士为他作序，可见当时曹寅在文学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曹寅（1658-1712），字子清，号荔轩，又号楝亭，汉军正白旗人。曹雪芹祖父。先世为汉族，原籍河北丰润。入清后，为内务府包衣。官至通政使，后为江宁织造，兼巡视两淮盐政。以母为康熙乳母，权贵在江南督抚之上。受命搜集江南民情，监察官吏。能诗词，喜藏书，曾得季振宜、徐乾学所藏书。校刻《全唐诗》、《佩文韵府》、《棟亭十二种》，有《楝亭诗钞》、《楝亭词钞》、《续琵琶记》等。《清史稿》有传。

曹寅是曹雪芹的祖父，他先后担任过苏州织造、江宁织造和两淮鹾使，在江南生活了二十二年，在曹寅的《楝亭诗钞》中，记载了当时清朝上流社会的饮食时尚以及作为江宁织造兼两淮巡盐御史之曹家的诸多饮食史料。今天，我们来探讨曹寅以及曹家饮食对曹雪芹及其创作《红楼梦》的背景，至少有两方面的意义。其一，织造一职乃是宫廷御用纺织品的买办，专为宫廷承办春夏秋冬的四季各种各类纺织品，对宫廷御用的吃穿用度也应有所研究。其中，最显著的例子，是曹寅编有《居常饮馔录》，“是编以前代所传饮膳之法，汇成一编”，足见曹寅是一个饮食文化的精研者。《楝亭诗钞》中记载的曹家饮食风尚反映着清朝初期上流社会的饮食之风，对于研究清代烹饪史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史料。其二，《红楼梦》中各类食品及其食具、食风与曹家的饮食习惯极为密切，可以从中窥见曹雪芹的思想渊源，有助于我们对曹雪芹创作《红楼梦》的理解。

曹寅的诗作，有一些是和当时的名士，或者家人进行唱和的诗篇，或是一些诗作的读后感等篇章，如《春日过顾赤方先生寓居》、《读梅耦长西山诗》、《怀高澹人学士》、《读施愚山侍读稿》、《和子猷二弟仲夏喜雨原韵》；在当时，他主要是和他的家人曹子猷等人，以及洪昇、顾景星、毛际可、朱彝尊、姜宸英、韩幕庐、施愚山、高澹人、杜亮生等名士在一起的文学活动，也反映在诗里面。第二部份是旅途吟诵方面的，如《北行杂诗》、《黄河看月示子猷》，《谒文山先生祠》、《谒孟庙》，能够感觉到曹寅先生游走于全国各地名山大川、走南闯北的一些旅游活动，但我觉得他主要还是在苏州一带活动的比较多，所作的诗，反映的也以江南一带为主。第三部份是写日常生活的诗作，如《饮浭酒》、《秋饮》、《广陵载酒歌》；《苦雨独酌》等等，向读者展示了一幅生活的画卷。第四部份是写自然乡野风光的，如《江村杂咏》、《桃花泉》、《观打鱼歌》、《积雪》等等，从中可以看到曹寅先生的一些感受日常生活的文学作品，很有生活趣味的。第五部份是吟诵一些小生物或小动物，如《鸭》、《鹭》、《鲥鱼》、《孔雀》、《北院鹤》、《闻蛙》、《盆荷》、《葵扇》等。这里所选录的大部份诗作，也是曹寅先生的人生经历。所以胡适说，一部《楝亭诗抄》，“不独可以做曹寅先生的传，几乎是可以做曹寅先生的年谱了。”

如曹寅先生与一些文学名士的活动中进行酬唱的诗歌，在《读施愚山侍读稿》一诗中，诗人是这样写的：“畴昔携尊处，斜阳依旧过，匡时闻大略，绝笔想余波，岁月穷经史，衣冠梦薜萝，九原皆故旧，涕泪几人多。”全篇用词比较简单直白，把一腔真情深进了诗歌里。

近几年来，由于在《红楼梦》一书的作者存在着一些争议，有的人否定曹雪芹是《红楼梦》的作者，认为《红楼梦》这部书不是曹雪芹所写，而是与曹寅同时代的洪昇、或者是顾景星等人所创作，于是曹寅的诗作《楝亭诗抄》等著作，也是一下子热络起来，因为曹寅与洪昇、顾景星这些人来往也比较频繁，与他们进行唱诗呀，和韵呀等，开展雅兴交流活动，于是，一些人纷纷在里面寻找《红楼梦》原著作者的理论根据。如有些人认为洪昇是《红楼梦》的创作者，通过《楝亭诗抄》的阅读，也发现了关于曹寅给洪昇的一首诗。

引的那兩句詩在第二冊卷四裏頭，詩題为《讀洪昉思稗畦行卷感贈一首兼寄趙秋谷贊善》：“惆悵江關白髮生，斷雲零雁各淒清。稱心歲月荒唐過，垂老文章恐懼成。禮法誰嘗輕阮籍，窮愁天亦厚虞卿。縱橫捭闔人間世，只此能消萬古情。”洪昉思是洪昇，清代戲曲作家，號稗畦，浙江錢塘人。出身沒落世家，做過二十年國子監生。寫傳奇《長生殿》出名，與孔尚任合稱南洪北孔。康熙二十八年演出這齣傳奇正值佟皇后喪葬期間，犯了禁忌，洪昇和在場觀劇友好及演員都遭迫害，國子監生籍被革，漫遊江南，在吳興醉酒落水而死。而一些人认为，诗题中的“行卷”，就是洪昇所带的红楼梦原稿。

另外，曹寅在诗抄里，多次提到了顾景星，也就是顾赤方这个人，而且他的诗抄也由顾氏作序，于是有一些人认为，顾景星是写作《红楼梦》的那个作者，也引用了大量关于曹寅和顾景星的一些资料，来说明这个问题。反正也是众说纷纭，《红楼梦》这部著作也过去了好几百年了，作者到底是谁，尤其是后四十回的作者是谁，在学界一直是存在着一些争议的。不过，在《楝亭诗抄》里，我们还是通过曹寅先生的诗作，看到了那个时代的生活风貌，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所以说，曹寅的《楝亭诗抄》对我们来说，还是可以一睹为快，一读为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