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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父山结缘

        阴久了的天,今个放晴,高铁从巢湖东站缓缓启动后,抬头朝窗户外一瞥,亚父山就在不远处。于是,我把手机紧贴着窗户玻璃,一边拍照,一边寻思,看可否找回一点模糊的记忆。

        窗外的电源线,一根又一根在空中拉着,给高铁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但,却让高铁带着我,越跑越快,越离越远,犹如思念的线,拽得我越来越紧,让我透不过气来。我的目光随着火车前行,穿过高架桥墩,越过楼顶,跨过田野,直奔山顶。一直到高铁进入隧道,我才回过神,悻悻然,若有所失!

        数起来,离开亚父山已有二十五个年头之久了。亚父山的名字确有历史典故。巢湖历史悠久,人文荟萃,距市中心3.5公里的东郊有两座山峰相对耸立,高度不相上下,皆以形状而得名,守护着这片圣土。一为“旗山”,山北首突兀,向南绵延数里曲折蜿蜒,宛如迎风飘扬的旗帜而得名;一为“鼓山”,满山苍翠,浑圆如鼓。两山之间的小村庄风景秀丽,被楚霸王尊为“亚父”的功臣范增,就诞生在这里。自此,这旗鼓相当的两座山,就成了“亚父”的山,因人得名,流传至今。

        结识亚父山纯属结缘。

       九十年代初,我在巢湖求学期间,周日空闲,去城里少,去城外多,最多的就是亚父山。离学校近不说,更多的是喜欢,喜欢那满目青翠的山,幽静林深的路,特别是山顶的寺庙,青烟袅袅,梵音悠悠,入山门即心生宁静,登山顶,一览众山小,舍我其谁?傍晚,站山顶眺望,金色的晚霞洒满巢湖,水天一色,鼓声悠远,鼓声所到之处,世人从纷扰和疲弊中放下一天的重担,回到初心出发地,与万物一起休养生息。

        鼓山寺当时处于重建初期,占地大,条件简陋,居士和僧人少,管理粗放。无门票,无专门售卖香火纸烛的,无人收香客的零星捐款,香火钱都是直接放进功德箱。初一十五的日子,庙里忙不过来,这时,如是周日,我倒是可以做义工了。干什么?在山半腰的寺庙里,坐在签桌前,给香客指引摇签桶,抽签,再对应着竹签号,上上、上中、中下、下下撕下签纸,递给香客。有的看过直接握在手心,有的要我给予念出,最怕的是年老长者不识字的,还要我给予解读,真是难为我,我也难为他们了,但也是我最乐意的。

        山来多了,认识的人也多。印象最深的是一位出家的武僧,熟悉久了细说,才得知他的身世。他的父母因为抗日战争期间,无法照料他,在他嗷嗷待哺的时候,把他送进四川山里的一间破庙,心想,待有朝一日胜利时,再接他回家。结果,父母双双为国捐躯,他成了孤儿,一直在庙里长大。等到他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了。是他的叔父,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后还活着,费力三十多年的时间,辗转多地找到他,才得知他已出家,成为一名武僧,带着为国为家为天下的心,随父母的愿,在世间,福佑众生,大德天下。他每天凌晨两点开始习武练功,无论春夏秋冬风雪雨露,五十多年如一日。他身材高大壮硕,如果戴上大佛珠,真有电视机上大和尚的风范。他面色釉红,如剥开的松树皮,敦厚饱满,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他盘坐在山顶一块青石上,朝山下望去,崎岖的山路中,一匹枣红马沿路拾级而上,马背上一人正是他的师弟。我们一边听他说,一边收起眼光集中朝着他指的方位望,寻了半天,才隐约看到一个点。当年,金庸、梁羽生的武侠小说非常流行,每一个武侠迷都有一个梦,就如小说里的主角一样,集正义和聪慧于一身,武艺高强,侠肝义胆,爱恨情仇在人生的旅途中高潮迭起,曲折回环,令人思绪万千,满是遐想。而我的面前,却就是一位武僧,寺中大当家的,身世如迷,令人好奇,直至仰慕到艳羡。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向大师请求——可不可以收我为僧徒?

        从学校毕业,为了生活,时间冲淡一切,我就渐渐忘却了对鼓山寺的思念,但大师的话却一直铭记在心。

        2000年春节前的几日,我从深圳乘火车,车厢挤满了人,因是站票,我在车门口与一年轻的师兄互挤,一路往北,他回石家庄正定临济寺,我回合肥。车开动后,我们稍微紧缩并挪动身体,各自的空间渐渐大一点,我们就在车门口对立,二十四小时的一问一答,彼此留下联系方式后,我在合肥下车。我按他给我的电话打过去多次,一次都没有联系上他,想必,他已云游四方,传播佛经去了。当年,他才19岁,瘦,颀长,眉清目秀,一袭青涤长礼僧服,气宇轩昂。他家在五台山下,初中毕业后,即告别父母出家为僧。后随师傅一起,到过多地寺庙,最后,在正定的临济寺落定,开始重建并弘法。他此次外出是受师傅之托,在深圳参加一场盛大的法会,有泰国、印度、韩国等多地佛教高僧大德传经送宝,他深感学习文化的重要性,深感学好外语的紧迫性,从心底,深感发宏愿精修佛法永续精进的喜乐。他畅想,回去后把这次会议的精神告诉师傅。他还要争取掌握更多的文化知识,早日进入佛学院学习,同时学好外语,等毕业后,再去泰国或者印度深造!

        等我后来上九华时,每次总是到佛学院前停一下,进佛学院,请几本院里的刊物,回家也读一读,悟一悟。

        再后来,走过多地,每次办好行程中计划的事,但凡有空,总是想去最近的山寺去,走近,聆听,走进,观自在!

        这当中,近的有如钟山寺,安静法师从佛学院毕业后发心,数年如一日,肩扛手提,硬是把荒废的钟山庵重建并装修一新,满堂佛像装金后在大雄宝殿落成之际,盛大开光。我多次上得山寺,享斋饭的口福,听安静法师的课。再有石垅村后的永庆禅寺,早就听说,好在一天午后,留足时间寻到山门,慧郎法师不在,小尼师兄依然热情,我刚在室外的石墩上坐下,她就送来一壶清茶轻放在石桌上。坐在遮荫蔽日的参天大树下,享一口香茗带来的甘甜,真如杨仁山居士诗赞:“久有寻禅意,今始访佛家。玉梯云端隐,碧峤寺外斜。磬落人意淡,茗罢客思遐。”

        其中,年岁大的,要数大明寺果成师太,今年都是米寿了,见了客人,走起路来小跑着,一脸的乐。果成师太如大明寺一样,饱经沧桑,不停不怨,数十年坚守,重修大佛殿,香火渐旺,有荆公书堂在侧,“钟灵毓秀”牌匾保存至今。寺内,松林翠绿,鸟语花香,竹身挺拔;寺外,泉水叮咚,潺潺流动,清澈见底。沿台阶向上,探寻新建的钟楼,山腰处云环雾绕,微风吹响了风铃,静心悦耳。难怪,王安石当年在此研学游,一来就不想走了。

        再说,就是白牡山天池寺。紧邻太平的白牡山,因山顶天池得以扬名天下。相传地藏王金乔觉从新罗国而来,路过白牡山时,见此山状似佛门莲花,便驻足山顶勘查,刚一脚立足,边在山顶踩出一洼地,遂形成一处泉池,取名“天池”。池水清澈,甘甜可口,引得众生莫名而来,后有僧侣修道建院,成天池寺。从山脚上天池寺,约有三千级台阶,绕过山顶后,才能始见简陋的瓦房,供奉着几尊布满灰尘的佛像,远看,好似山顶中一座衰败的四合院。寺庙内仅有一位法师,附近山下的山民多,闲时上山来,帮寺庙种菜、砍柴、担水。跟随宏才法师多年的居士,因为右腿残疾,做农活不便,上得山来便没有再下山,待宏才法师圆寂后,得真传继续弘扬佛法。我虽去过多次,问道少,一次下山途中,天渐渐暗了,在半山腰,见他一手拄拐艰难而上,我侧身在一边站立,双手合十。于是,我们互拜告别,这算起来,也有二十年了。

        名山有灵寺,古刹藏大佛。我虽没有便访,但心中总有佛在。有人问我信不信佛,我回答,不管我信不信,悲悯慈悲善良的佛念一定在你我的心中永驻!近年空闲时,翻看书籍,有佛教历史,有季羡林的佛学典籍,还有对国内外各种教义的解读。我身边有犹太教的外国友人,有基督教的亲友,有藏族好客的达旺夫妇,有回族的远房亲戚。个人自由意识的觉醒后,信仰就多了。最好的信仰,依靠的是一个人深刻的内在自醒和觉知,生命的短促,又造成我们往往茫然无知。科学还是迷信,愚昧还是先知,互为依存,是彼此的包容,才能福佑天下!

        于是,当我在外逛商场时,众目睽睽之下,常见一角落或一处有狼妈虎爸,对着哭喊着的弱小幼童施狠时,我很是气愤。但不得法,转念一想,刚才的天使,立刻成了爸妈的心魔,扰得你不得安宁。我们常去去拜天拜地拜菩萨,眼前立刻让你上天堂下地狱的天使,你怎么就不拜一拜呢?哎呀!

        亚父山结缘已久,何时再上鼓山寺?我问我自己,大当家的武僧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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