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记得上世纪80年代初仲夏的一天,大队党支部召开民主生活会,会上有一位副支书说,学校存在用人不当问题,不要高中毕业生去教书,而让只读过一年初中的人教书,简直是误人子弟。这位副支书所说的那位高中生是他老婆娘家的堂侄,而那位没读完初中的老师就是袁大姐。这位副支书的动机,与会者都心知肚明。不论他出于什么目的,只要对培养德才兼备、训练有素的师资,对促进教育事业发展有好处,党支部还是会采纳他的意见。经大家研究决定:在学校放暑假的时候,解聘袁老师,启用那位高中毕业生,要那位高中毕业生在暑假期间参加区教育组组织的民师短训班学习,结业考试合格后,再聘他到安心小学教书。
学校放暑假时,我便责无旁贷地去做解聘袁大姐的工作。孰料通情达理的袁大姐竟然没有任何怨言,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学校。我又去通知那位高中毕业生,让他去参加暑期民师短训班学习。殊不知,那个高中毕业生参加完十天短训,在结业考试的前一天就临阵脱逃了。那天清晨,我刚打开大门,就看见那位高中生坐在我家大门口。我问他大清早有何事?他说:“我坚持参加了十天民师培训,每次听课老壳就疼,看来我根本不是教书的料。今天,我是来找你辞职的。”不论我怎样劝说,他都听不进去,更不愿意参加结业考试。无可奈何的我,只好收下了他的辞职申请书。
那天下午,我带着他的辞职申请书,去参加党支部召开的专题会。当我在会上念完他的辞职报告之后,与会者一致认为: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大家在同意他辞职的同时,又一致要求我去做袁老师的返聘工作。为了履行职责,我只好厚着脸皮再去做袁大姐的返聘工作。没想到深明大义的袁大姐,并没要我做过多的解释,便欣然回到了自己热爱的教学岗位。袁大姐重返学校后,更加热爱教育事业,勤勤恳恳教书,踏踏实实育人。她虽然每天上了一天的课,已经精疲力竭了,但是放学后,仍然坚持在办公室里备课。因此,她给低年级的学生上语文课,总是那样丰富多彩,不但教会了学生课内的知识,还让学生知道了很多课外知识。在她春风化雨般的教育下,她带的班级学生在每年期中和期未考试,人均分数在全校总是名列前茅。曾记得有一天下午,我去学校暗访。“叮当、叮当”上课铃响了,袁大姐走进教室,亲切地说:“同学们好!现在开始上课”。学生们一起说:“老师好!我们要做最好的自己。” 这句话正是袁老师教的。袁大姐大声说:“请坐下,先分小组讨论昨天布置的练习题。” 同学们讨论了一会儿,袁大姐示意出一个暂停的手势,说:“请大家安静,开始上新课。”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下课了,袁大姐说:“小组长把作业先收起来交给学习委员。”突然,一个同学把另一个同学打哭了,袁大姐像个警察一样赶往现场,找旁观的同学们问明情况之后,对打人的同学进行了批评教育。对被打的同学,袁大姐则用双手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像一位和蔼可亲的妈妈一样对他说:“别哭了,没事了。”又开始上课了,袁大姐走进了教室。教室里时而鸦雀无声,时而欢声笑语,时而书声琅琅……放学了,我在综合办公室门前看到,其他老师都走了,只有袁大姐还在办公室里备课。我问她为什么还不回家。袁大姐说:“我的文化水平和教学能力都不如别人,只好笨鸟先飞呗!”1991年,农村试行教育体制改革,停办村级小学,合并以原来的小乡为单位的中心小学。于是,袁大姐被调到陈集中心小学,继续教低年级的语文和数学,直到退休。袁大姐勤勤恳恳教书育人33年,因学历较低,而未能转成公办老师。退休后,她享受的是城镇居民养老保险待遇,每月虽只有1500多元养老金,但她无怨无悔,心满意足。这就是我要写的袁大姐,她是培育鲜艳花朵的辛勤园丁,她是哺育少年学生茁壮成长的慈母,她是塑造人类灵魂的伟大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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