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瓜
文/陈皓
读台湾作家龙应台的《慢看》,“我想有一个家,家前有土,土上可种植丝瓜,丝瓜沿竿而爬,迎光开出巨朵黄花,花谢结果,累累棚上。我就坐在那黄泥土地上,看丝瓜身上一粒粒突起的青色疙瘩,慢看……”感觉那样的生活真是美得入画。刚巧,窗下就有巴掌大块地,我便扒拉扒拉,种了棵丝瓜,播下我的田园梦。
过了不久,它竟卯足了劲冲破禁锢,顽强地生了根,发了芽, 鹅掌形的鲜嫩叶片也初露端倪。这给了我莫大的鼓舞和无限的欣喜,累了,烦了,寂寞了,就去给它浇点水,看着它欣欣然向上生长的样子,心中便盈满了喜悦。平时有些陌生的邻居,而今,因为这棵丝瓜,也渐渐地闲聊几句,彼此多了一份亲切。
丝瓜靠着日复一日的持续努力,叶子渐渐肥厚起来。抽藤了,那瓜藤颤颤悠悠的蛇头一般扬起,仰望着天空,羞涩起舞,向往着外面世界的精彩。我找来三根芦柴棒,搭个简易架子,又找到一根皮线,一头系在架子底部,插入地下,用砖块压住,另一头系在栏杆上。“瓜葛相结连,蔓延自登缘。”很快,藤蔓顺势缠绕而上,而且每前进一步,就从藤上生出卷须,卷须分杈,紧紧攫住架子,攀着皮线,噌噌地缘了栏杆爬上墙,并一路高歌跃上二楼,奔赴三楼。硕大的叶子,浓绿色,掌状七裂,呼啦啦地紧随藤蔓,密密匝匝,油光锃亮。微风吹过,沙沙作响,一浪一浪的涌动着,好似一道倾泻而下的绿瀑布,让人顿生清凉之意。六月,浓郁的叶腋抽出细细的花柄,高高举过叶子,花分五瓣儿,摄人心魄的明黄,金灿灿的花蕊恣情展露,招蜂引蝶,妩媚地一波一波荡漾,满楼清香。青藤绿叶下,挂着一只只绿莹莹的瓠果,仿佛是在藤蔓上嬉戏玩耍的可爱小精灵,身着绿袍,头戴黄帽,荡着秋千,摇摇曳曳,鲜活灵动。几天后,它们的身材变得修长,稍稍弯曲,绿色的裙裾上缀着一朵黄花,羞涩腼腆如一个个袅娜多姿的美少女,真有了柳宗元 “蒙络摇缀,参差披拂”的诗意风情。
闲暇的清晨,摘下几条新鲜的丝瓜,分送到楼上楼下,与邻同享大自然的恩赐,心中无比喜悦。这时的丝瓜色泽青绿,瓜肉清嫩,可烹可炒,味道柔滑鲜香,有祛暑清心、醒脾开胃的效果。
“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秋风飒,青藤老,丝瓜熟。褪去稚嫩皮囊的丝瓜,色枯黄,果内生出柔韧的网状纤维,像人的经络,故名丝瓜。宋人用它洗脸,“黄花褪束绿身长,百结丝包困晓霜;虚瘦得来成一捻,刚偎人面染脂香。(赵梅隐)”文人用它洗砚,“丝瓜涤砚磨洗,余渍皆尽,而不损砚。(陆游)”我则用它来清洗锅碗盘碟。丝瓜是宝,通体入药。季羡林说,丝瓜是有思想的。那满腹经纶的瓜瓤里,是它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结果,蕴藏着一粒粒成熟的思索和坚毅,孕育着一颗颗对明天的希冀和憧憬。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