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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树读了12遍,他之后世间再没有这样醉人的作家 | 钱德勒忌辰

他一生酗酒,自杀三次,却写出了自带醉意的小说,成为极少数凭借推理小说进入纯文学殿堂的作家。

他从通俗杂志起步,45岁才发表第一篇作品,却成为毛姆、艾略特、奥登、钱钟书、村上春树等大师的文学偶像

除了写小说,他还因为出色的编剧两次被提名奥斯卡金像奖,与希区柯克、比利·怀尔德等导演合作,缔造了好莱坞式黑色电影……

今年3月26日是这位美国文坛一代宗师——雷蒙德·钱德勒逝世62周年,他传奇的一生和他笔下的小说一样耐人寻味。



01
游弋在摩登世界的旧骑士

1888年7月23日,雷蒙德·钱德勒生于美国芝加哥。
 
钱德勒的父亲是个火车工程师,同时是个酒鬼。7岁时,他和母亲被父亲抛弃,移居英国伦敦。
 
他考入与伊顿公学齐名的独立男校,接受维多利亚时代的古典教育,进入英格兰海军本部工作,当上了正儿八经的公务员,看起来前途一片光明。

但没多久他却决定辞职,理由是“一想到要脱帽向领导致意,就觉得自己被人猥亵了一般”。他和同学们一样,穿着中上层阶级的服饰,但是又和大家有所不同。此后的大半生,钱德勒都在英国的旧骑士世界与美国的摩登现代之间徘徊。
 
他还尝试过新闻业,发表过些评介,但都不成功,开始写末期浪漫主义的诗篇,也反响平平。

他自己后来这样说道:“那是一个聪明年轻人的时代,但我惟独不是一名聪明年轻人。
 
一战爆发后,钱德勒应征加入加拿大军队,后又加入英国皇家空军,被送往法国前线战场。在惨烈的硝烟炮火下生还。不用当值时,经常会喝酒喝到眼前昏黑。这些在战争中经历的孤独和压抑后来都被他写进了书里。

此后,钱德勒一生酗酒。

甚至因为酗酒,被美国的石油公司开除,而在此之前,回到美国后的他已经在这家公司从记账员做到了副总裁。


02
洛杉矶的文学明星

失业后,钱德勒开始挥笔创作。1933年,他的第一篇侦探小说《勒索者别开枪》在廉价杂志《黑色面具》(Black Mask)上发表。这年,钱德勒45岁。
 
六年后,1939年,他的第一部长篇《长眠不醒》(The Big Sleep)出版,也许是天赋使然,也许是酒精的灵感,钱德勒一炮而红,成为了洛杉矶最耀眼的文学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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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一座黑暗的城市中发生的故事。

一位年迈而富有的将军,一对美丽却古怪的姐妹,
一次委托,一封勒索信,一个失踪的女婿,
一场大雨,一具尸体,一个疯疯癫癫的裸女……

从此,洛杉矶就多了一个叫马洛的硬汉侦探。

钱德勒笔下的马洛


马洛是钱德勒笔下一连串小说共同的主人公,被评为“文学史最有魅力的男性角色”,是公认的“硬汉鼻祖”。

在马洛出现之后,文学、影视中所有硬汉形象,都有他的影子。

他一身都是烟头烧的洞,永远宿醉难醒。最爱的香烟是骆驼牌,最爱的酒是威士忌。满嘴俏皮话,看起来浑身是刺,但内心却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看起来没什么道德感,却极为坚持内心的正义。在这个纸醉金迷、物欲横流的罪恶之都,单打独斗,捍卫少的可怜的正义感。

马洛的办公室
摘自读客“三个圈”版《漫长的告别》书内插画


村上春树说他是:“一名游走在洛杉矶黑暗地带的、愤世嫉俗而优雅高傲的骑士。”而要说马洛的原型,恐怕是钱德勒自己的理想化身,一颗孤僻又热切的内心。
 
此后二十多年,他一共留下了七部长篇和二十多部短篇,字里行间写满了经历风霜的浪漫主义。

1953年,最负盛名的《漫长的告别》(The Long Goodbye)一出版便斩获爱伦·坡奖。

孤独不羁的硬汉侦探马洛,遇见了神秘优雅的酒鬼莱诺克斯。

一杯酒,一个承诺,一场男人之间的友谊,

一张巨额钞票,一个美梦,一连串谋杀,一次漫长的告别……

各种各样的景象呈现,形形色色的人物登场,种种事物在此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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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最贴近钱德勒自己的小说,书中处处都是他的个人痕迹:他的爱情、他的落寞和痛苦、支撑他灵魂的酒精……是一个柔情铁汉的偏执、孤独与自我解剖。
 
虽为侦探推理小说,但答案和结局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钱德勒的世界。“写作中最经久不衰的是风格”,钱德勒真正做到了这一点。对钱德勒的文学成就,《泰晤士报》这样评价道:

他写的是寻常可见的侦探小说,挖到的是文学的金矿。
 

03
一段好莱坞往事

1942年到1947年,钱德勒的4部小说6次被好莱坞搬上银幕,似乎至今还没有哪个作家享受到好莱坞如此的厚爱。
 
1943年,派拉蒙公司邀请钱德勒去好莱坞。与导演比利·怀尔德合作,将《双重赔偿》改编为电影剧本,缔造了好莱坞式的“黑色电影”。此时他的酬劳是周薪1750美元——与在《黑面具》发表文章时每字一分钱的酬劳有天壤之别。
 
但两位大佬的合作却并不愉快,钱德勒把跟怀尔德一起工作的这段日子称作“生命中最糟糕的时光”。他不能忍受比利·怀尔德称自己“雷”而不是“钱德勒先生”,他还讨厌怀尔德每15分钟就要去一次厕所,而其实这是因为钱德勒烟不离口,怀尔德是借上厕所来躲避。

比利·怀尔德

有人说,被比利·怀尔德带入好莱坞的钱德勒,从此只做两件事:给好莱坞写剧本和写剧本外的一切嘲讽好莱坞。
 
后来,他因出色的编剧两度提名奥斯卡金像奖,与顶级导演希区柯克合作过,日后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福克纳还给他打过下手。

04
一部罗曼蒂克史

钱德勒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有他那段匪夷所思的恋情。
 
一战结束,钱德勒回到了美国西海岸。在一场聚会上,他结识了钢琴家帕斯卡夫妇。帕斯卡的妻子茜茜,一头红发、皮肤白皙。钱德勒被深深吸引,他们迅速坠入爱河。

茜茜

第二年,茜茜与丈夫离了婚。然而因为母亲的坚决反对,钱德勒迟迟不能与茜茜成婚,直到1924年母亲过世,他才终于与茜茜完婚。
 
钱德勒说,他与妻子“可以不经任何言语就进入彼此的内心”。
 
尽管如此,他们一起生活的三十年却并非风平浪静。茜茜比钱德勒大18岁,随着年龄渐长,她逐渐跟不上钱德勒的生活节奏,为了避免露馅,只好装病。当时,供职于石油公司的钱德勒,因为妻子多病或者假装多病而倍感痛苦,于是开始酗酒、出轨。
 
1954年,茜茜过世,寂寞又沮丧的钱德勒异常痛苦,他感慨道:“我此生最大的悔恨,即是没有写出任何一本可以献给她的书。”他试图自杀,冲自己连开三枪,子弹“笨手笨脚”地仅仅击穿了他正泡着澡的浴缸。
 
此后,他写的文字更少,喝的酒更多。

钱德勒与茜茜


1959年3月,钱德勒当选美国侦探作家协会主席。几天后,却因酗酒和肺炎,孤零零地死于美国加州的诊所。
 
只有17个人参加了他的葬礼,大部分人都是点头之交。
 
但半个世纪以来,钱德勒没有因为时光流逝被读者遗忘,相反,越来越多的读者开始在他的作品中找到了灵魂的共振。

他是加缪、毛姆、艾略特、奥尼尔、奥登、钱锺书、村上春树等大师的文学偶像,是20世纪美国文学当之无愧的代言人之一,作品被收录进《美国文库》。

他的代表作《漫长的告别》成为20世纪美国文学黄金时代的四大杰作之一。村上春树读过至少12遍,亲自翻译成日文,在日本引发“钱德勒风潮”。

如中国著名作家阿城所说:钱德勒因自己的小说而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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