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

                                                                    (一)

     “ 亲人只有一次的缘分，好好珍惜，下辈子，无论爱与不爱，都不会再见。”
      提到“亲人”这个刺耳又刺眼的词语了哩，我总是避开这样的话题。是啊，因为自己做了太多对不起亲人的事，太不争气，太让人感到绝望了。
     语无伦次，心里像有一池的情雨即落，以前我都给憋出白云晴空，今天，我想让那雨好好落落。
     先好好介绍一下我父亲吧。
     他是24K纯农民，一个年轻时也好面的人。六岁的意外夺走了他的右手跟左脚，然后住院一个月奇迹复活。出院以后，他心里已经有了阴影，但成绩却很优异。初中时，因为奶奶一场大病，他跟他的兄弟们退学了。奶奶病好以后，他跟他弟弟去学了电视维修，因为他知道没有工厂愿意接纳他。学成以后回乡，却没没有从事这项事业，然而去了岳阳（这也是他去过最远的地方了）。到那里弄了个三轮车，卖菠萝。一段时间后，因为自己手脚不便三轮车带菠萝都让人给偷走了。他只好狼狈的回到老家。在家干了几年农活，就结了婚，次年怀了我。但他妻子好像不想生下我，老是闹别扭。最后在家里人像供菩萨似的供了十个月以后，我于21世纪第一个情人节出生了。可我的出现并没有给他带来情人般的幸福——生活因为他妻子不肯给我喂奶更紧迫了。
     在中医院时还好，我可以喝跟我同天出生的孩子的母亲的奶。快出院以后时，我就开始喝牛奶了，据说我还是非贵的不喝。我出院以后，他妻子扬言要把我捏死，我爸花了五万块钱把我的命给买了回来。接着，他就跟他妻子离了婚，她赔偿了父亲三万吧，大概，偷偷看过离婚协议。没钱的父亲多亏了他的兄弟姐妹，我算是有惊无险的长大了。家也从山里搬到了河边。修房子时，他出力，我伯伯他们就出钱，脊椎问题的来由。
     搬家时候，我刚好四五岁。我记得他开始吸烟，酗酒，也开始了他坚持到现在的事业：喂猪。虽然家境窘迫，但我穿的，喝的，吃的，玩的，比村里最有权的孩子都要好。好像他很忙，把我交给奶奶照看。奶奶的抚养下，我渐渐不满足小吃小喝，开始偷拿父亲的钱，也就是在家里翻钱时，我看到了离婚协议，我看到了他们两人结婚时的照片——第一次，我见到了我的母亲，被称为”妈妈“的那段空缺。我并没有觉得缺少母爱，反而觉得没有她，我的生活才像样。我也看到了父亲的特殊爱好，自己也受其影响。对于我偷拿自己（亲戚）家的钱的事情，父亲并没有打骂我，只是有一个要求：成绩必须要好。
     你们也都知道了，初二上下学期，我的成绩用天堂地狱来区分真的不为过。父亲很气愤，全家都很气愤。父亲跟亲人选择用不搭理我的办法让我明白。这芥蒂，就从这拉开序幕。那时候我觉得这是我最虚弱的时候，身为我的家人，他们可以适当的冷落我，但也更应当要在适当的时候以好听的方式开导我，而不是只在一旁用讽刺的手段充当一个看戏人。我很气愤，但还是因为顾虑到某某人而妥协了。
      2015年初中毕业，顺利进入县一中，也在这个九月，办理了休学。父亲跟亲人继续他的冷态度策略。在他们以为我退学的罪魁祸首是某某人的时候，我便开始肆无忌惮的打骂他们，自然是很少遇到还手的情况。我觉得他们应该是了解我的，我不用交代很清楚他们就会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这是错误的。又因为他们的判断错误而憎恨他们更是不理智的。
     我的错误让我尝到了恶果：某某人成了前任。父亲跟他们也受到了惩罚：落空跟更强的精神压力。此后，我顺利复学，却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而又退学了。我跟父亲就我两个人生活了一个月。一个月里，他还是继续他的冷态度，日日夜夜的想尽一切办法让我看到他们失望跟担忧，跟城里的奶奶一样。我很生气，下定决心到城里来工作，要了一千块钱。结果........
    ——我，就是这样无用的人呢。
    父亲，真是一个可怜的字眼。
 
                                                              （二）
                                                                      

那个活在烟酒里的人一定.....很累吧。
  “你都这么不争气了，你父亲还对你那么好，你...唉...”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里剧痛了一下。因为我一直以来想的都是父亲是用什么手段伤害我的，而忘了，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他还是没有选择断绝关系这条路。 
    我只能保守的说：他还是有人性的。
    我拿那一千块钱的时候，他已经猜到我不过只是打着找事的幌子，去玩吧；我偷拿钱的时候，他应该就知道这样是不好的吧。可是，他这么对我说：“你是男子汉，连一些小事未必都过不去？”当时我很心寒，心里的恨意也更浓了。
   同情归同情，事实归事实。我觉得我不会把两者放弃一个去做抉择，我也不能那样做。说实话，我甚至都没有想过以后要养他。
  成为亲人的机会只有一次，可惜，我已经选择好了放弃你们。
  我有怪过你教育我的方式，不过我会当作这是您用那标价为您的一生的价格给我买的教训。
  我唯一想为你做的事，就是在这里说出我退学是为了赎自己犯下的罪这样的理由。
  为了一个回忆里的人，就要伤害你身边的几十人，值吗？当然不值得，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让我自己好受点的办法。
  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
  若是亲人的话，我的心更舒坦，怎么说都是好事吧？
  高中的结业典礼，想要参与到底的军训，大学的风景....这些，我都没有机会体验到了，这是我选择这样生活所付出的代价，亲人若是觉得自责，这是没有理由的。目前为止，我还没得到任何有色彩的东西，但我相信，所有的色彩，都是在浓浓黑色被阳光驱散以后，才显现的。
   我也不是一个绝情到底的人哩。
   我不敢承诺什么，我怕我承诺的就像她承诺我的“不喜欢了就再追”一样，成为笑点。
   父亲sama，若想看我出人头地，首先你得好好活着。
   虽然已经不可能跟您和平相处了，不可能跟你向我渴望的发展生活了，但——
   感谢您给我一个别样的人生起点，老爸，能是你做我父亲真是太好了。
   让你们失望了，我很抱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