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梁

云

连根拔起一棵棵树

拔断与土地的连系

祖先那里继承而来的雨水

烈日下的荫凉，都荒芜了

这赤裸裸的土地，最后的牧场

还剩多少野草和砾石

挥汗如雨的人呐

把天上的云埋葬在地里吧

明天，或许会有滂沱降临

风

当风吹来的时候，我就想起

在天上放牧白云的日子

在草地喂食羊群的日子

北山梁，把我放在你的怀抱

用你的双臂抱紧我吧

让河流穿过我的胸口

让我做一回走丢的羔羊

做一回放荡不羁的云

等我老了，再把我藏起来

那时，没有人能分出你我

叶哨

山上，细叶韭点亮了星子

芦荻伸出长长的手臂

背靠暮色的人，卷起树叶

祖父，父亲都吹过叶哨

他们熟稔每一种叶子

如同脚下的每一块土地

北山梁，像祖父一样枯萎

曾经的少年，现在满脸沟壑

我再次吹响叶哨的时候

泪水里长出了炊烟和芦花

山垭口

所有的故事在垭口都有伏笔

大灰狼，熊瞎子，老巫婆

用糖葫芦诱拐小孩的人

外公的失踪一直是个谜

没有大灰狼，没有熊瞎子

也没有老巫婆

他离家出走那段时间

北山梁垭口的老杉树也跑了

只是，附近多了一个小土坡

狗

北山梁的蘑菇不讲爱情

它们就这样生，就这样活，就这样死

北山梁的狗也不会写诗

人来了叫一叫，人走了叫一叫

人没了。就泪汪汪地

山垭口转一转，蘑菇旁转一转

2021.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