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愿她依旧

2018.1.12

老屋连同村落湮没在落日余晖，浮云几朵描摹着往日岁月。

小院那株桃花树一直绽放在我少年的记忆里。折桃花几枝放在简陋的屋中，再将一枝斜插耳边，顽皮让灰暗的日子多了几线明艳。邻家同伴大呼：“上学走喽！”我骑上车子就跑。行至半路猛然想起落了书本，急掉头往家奔，才发现母亲拿着东西在不远的身后。母亲的步子真快，我骑车，她竟然也能追得上。

炽阳熏烤着屋门前的大槐树，枝叶间飘着蝉声聒噪。母亲在杆头弄着面筋糊糊，为小外孙粘知了，而我在屋里纳凉睡觉。带孩子回娘家，瞬间自己便缩成孩童。撒着娇把孩子扔给母亲，任她哄了来抱了去。太阳减弱了气势，才肯带孩子离去。母亲拉扯着叮嘱着向外送，这一送就到了村边的大路口。走出老远还能望见母亲渡着金色的身影。

秋实丰盈的小院里，母亲眯着眼睛打量我：“俺小妮儿也四十多的人啦。”听母亲讲了无数遍往事，边打趣边给她剪指甲，我调皮地将两双手叠加起来，大小手形无异。母亲的手写满辛劳和沧桑，我的手写着母亲年轻的模样，剪着剪着就迷了眼。离去时我坚决不让她送到大街，但她仍旧会在家门口伫立许久。何时起，泪光折射中母亲竟然佝偻如弓？

冬日的寒夜常常被梦惊醒：四处找寻不见母亲，我喊着娘，娘……

我不知母亲还能送我多远，还能送我多久?虔诚地于佛前跪拜：时光的脚步且慢行走！谨愿回首，母亲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