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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的田园

老家门前有一片田地,父母把它侍弄成了一方田园。

我回到老家的时间正值八月。八月,节令上已属秋季,但天气依然炎热不让盛夏。园中除了少许植物的叶子略带枯黄之外,其它均绿意盎然生机勃发。

傍晚时分从县城赶回家的父亲,顾不得劳累,甩掉衣衫,光着膀子抱起他可爱的小孙女,奔赴田园。父亲完全听任自己的孙女,一会儿摘果子,一会儿采花,一会儿拔韭菜。父亲是个性格急躁的人,可对这个常年难得见上几面的孙女,显得格外耐心。一件红背心掩去了父亲六十几年的沧桑,含饴弄孙的快乐让父亲的笑脸成了园中最美的花。我端着相机,成了那个站在田园看风景的人。

站在这片园地中,我禁不住思绪万千心潮起伏。

我是家中唯一的儿子,从小就受宠爱,因此也就养成了懒惰的习惯。一次母亲责骂我懒惰。我一气之下,跑到这片田地的一角,扎扎实实、步步为营拔起野草来。我拔过的地方,真是寸草不留。我用倔强证明了自己不懒。母亲出门抱柴禾时看到这一幕,惊奇不已,连口夸赞。母亲因此彻底改变了对我的看法。时隔二十年之后,母亲总会提起此事。

让母亲提起的其实不止这事。

从小学四年级开始,我就热衷于读小说了。夏季时,我常常拿一本书躲在园中的树下,一看就是半天。冬季时,我躺在干枯的玉米秸中,直看到天昏地暗。那时,母亲看我的眼神是喜悦的。因此可以说,这片田园满是我暖暖的回忆。

这片田园,有时就像人一样,身份屡屡遭遇变换。

最初时,它的身份是双重的,一半是麦场,一半是菜地。在属于菜地的那一半,里面种植了白菜和大葱。每每在农忙间隙,我苦中作乐,蹲在田埂上,揪一把葱叶,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回味。在属于麦场的那一半,大大小小的麦垛子,蘑菇群似的。打碾麦子,七分靠人力,三分靠牲口。人力打麦,用的是连枷,炎炎酷日,那样一连枷一连枷的拍打当然是单调且辛苦的。不过,对富有经验的父亲母亲来说,那活计辛苦,但不单调,因为他们总是一上一下,一前一后,能打出节奏和美感来。有时我就觉得富有经验的老农就是高明的乐师,他们能把散乱零星的调子谱成高亢和谐的乐曲。

几年之后,村里有了拖拉机,打碾的任务便交由它了。拖拉机碾场,自然需要场地宽阔,否则是转不开跑不起来的。如此一来,原本一半菜地一半场的局面不得不得做出改变。父母便将那一半田地夷为平地,成为一片宽阔平坦的大场。打碾时节,十几家关系较好的合在一起,互帮互助。于是你会看到壮观的摊场、翻场、起场、扬场的场面,十几个人忙乱在一起,人影散乱,木杈、铁叉挥动,金黄色的麦草漫天飞舞。扬场之时,一边是土雾弥天,一边是麦粒翻滚。

后来村里有了脱粒机。收拾麦子,不必搞大摊场,天气不需太晴朗,场地,也无需太大。这样一来,我们家的场显然是个浪费。父亲便又将三分之一还原成了田地,重新栽植果树,种植蔬菜瓜果。每年暑假回家,父母总会很得意地用这一地蔬菜瓜果来招待我。离家之时,母亲总是不停地往包里塞东西,挡也挡不住。父母像招待客人一样招待我。在那些漂泊的日子里,我一直是家中的客。

20117月,父亲母亲,二爹二娘以及大姐、二姐夫妇一路颠簸,从老家赶到刘家峡为我操办婚事。一辈子没有住过楼房的父亲,看着我新买的楼房,说感觉像做梦一样。我是打算让父亲母亲告别梦乡,实实在在地住到这高楼大厦的。可是,父亲母亲在一段时间的居住之后,还是无法忍受人生地疏所带来的寂寞孤独,最终回到老家,继续他们习以为常的生活。

回到老家后的父亲母亲不顾年老体迈,依然操起锄头,开始打理他们的田园,打理他们的心情。这一方田园因为父亲母亲而绿意盎然永葆生机。我知道,这一方近在咫尺的田园是父母遥远的希望,这希望的尽头,自然是我。可是,我又不能守护这一方田园。

我的心中,始终有一个田园,一个类似于桃花源的田园。为那样一个田园,我一直觉得心力交瘁。可是,我浑然不知,我其实就在一个田园中幸福地奔波着,生活着,工作着。这个田园,就是父亲母亲为我打理的那方安静宁谧的田地。

作者:柳小瑛

摘自《通辽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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