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咸菜

母亲又托进城的邻居捎来一袋红咸菜。我顾不上洗手，迫不及待地抓了几块放进嘴里大嚼起来，红咸菜那特有的香味迅速沁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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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一直住在农村，她最拿手的菜就是红咸菜了。每年惊蛰过后，柳条浅黄，小草轻绿，便是母亲大显身手的时候。选个晴天，母亲挽起袄袖，将咸菜从缸中捞出，或切成厚片，或用礤床儿擦成细丝，摆放在积攒了一个冬天能量的太阳底下晒上几天。晒干后，母亲将咸菜干装进口袋，挂在屋檐下，够吃上一年。吃时，抓出一些，用水洗去咸菜干表面一层白白的盐渍，盛在一个大碗里撒上葱姜等作料，舀上一两勺油，放在锅里蒸煮，就成了一道“名菜”，这是原味的。心灵手巧的母亲还会开发出一些新吃法，像加上几条咸鱼蒸一下就成了海鲜味的，放上几片肉一熥就是肉红咸菜，不管哪种口味我都百吃不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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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常给母亲打下手，得到她做红咸菜的真传。做红咸菜看似简单，但用母亲的话说，其中的“道道”也不少，也得讲究时间、火候。譬如春天晒的咸菜蒸了才是红的，并且越熥红越好吃。那时农村条件不好，吃的远不及现在丰富，一年中很少见到点荤腥。碰到谁家有红白事，见桌子上的大鱼大肉，我馋得直流口水。母亲见了，会拉长脸嗔怪道：“看见人家的东西不能眼馋，回家我给你熥肉红咸菜吃。”这时，我便跟着她一溜烟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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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求学的岁月，每逢返样，母亲总会将熥了几遍的红咸菜，淋上几滴平日舍不得吃的香油，装满一罐头瓶，放进我的书包里，一直把我送到村口。一路上，除了嘱咐我好好读书外，还会将那句我从小耳熟能详的话再唠叨几遍，直到我说“知道了，见到人家的东西眼不能馋、手不能伸”，才满意地转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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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已在纪检战线工作十多年。节假日，常携家人回老家看望母亲。母亲除了准备满桌的时令菜肴，还总会端上一碗红咸菜，边看我们品尝她的“杰作”，边笑着述说我小时候的馋相，还不忘重复她的生活哲理：“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吃用自己的，心里才舒坦，日子才会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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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红咸菜，蕴含伟大母爱的红咸菜，是伴我成长的“营养菜”，更是我为人处世的“励志菜”。

作者：王清军

摘自《中国纪检监察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