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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方医学答疑——“宿食、头痛、脉紧”
说明:前面部分是马培锋老师接到学员问题后的解答笔记,全都是引用仲景书,解读大家的疑问,所谓:“以仲景解仲景”,后半部分是青竹中医工作人员根据讲解录音整理转文字稿,并经马培锋老师批改后内容。

解答笔记:

问题:怎么样理解宿食中的头痛一症?如何辩识宿食之紧脉?放开视野,不局限。仲景宿食相关条文:

问曰:人病有宿食,何以别之?师曰:寸口脉浮而大,按之反涩,尺中亦微而涩,故知有宿食,大承气汤主之(热伤津液不足)。

脉数而滑者,实也,此有宿食,下之愈,宜大承气汤(热实盛,津伤不重)。

下利不饮食者,有宿食也,当下之,宜大承气汤(里热实证,至于不能食,则重)。

宿食在上脘,当吐之,宜瓜蒂散(因势利导原则)。

脉紧如转索无常者,有宿食也。

脉紧,头痛风寒,腹中有宿食不化也。一云寸口脉紧(诸症均似太阳表寒实证,宿食还需综合分析)。”

宿食头痛,大承气汤证病案:若华忽病头痛,干呕,服吴茱萸汤,痛益甚,眠则稍轻,坐则满头剧痛,咳嗽引腹中痛,按之,则益不可忍,身无热,脉微弱,但恶见火光,口中燥,不类阳明腑实证状。盖病不专系肠中,而所重在脑,此张隐庵所谓阳明悍热之气上循入脑之证也。按即西医所谓脑膜炎之类。及其身无热,脉微弱之时,而急下之,所谓釜底抽薪也。若身有大热,脉大而实,然后论治,晚矣。

生川军(三饯) 芒硝(三钱) 枳实(四钱) 厚朴(一钱)

【按】若华女士服本方后约三小时,即下,所下非燥矢,盖水浊也,而恙乃悉除,不须再诊。是时,余按日从师受课,故知之稔。(病案摘自《经方实验录》)

讲解录音整理转文字稿

我要说的是,首先你要把自己的思想从“头痛和紧脉”与宿食中跳出来,要看看宿食的核心实质所指啊,然后你才会对宿食有一个总体的认识。关于宿食,张仲景有一篇,就是《腹满寒疝宿食病》篇啊,他就说的就专门是这一篇的内容,好多地方描述的宿食的内容,你刚才问的这个就出自于第26条,他说的是什么?“脉紧头痛,风寒,腹中有宿食不化也,一云寸口脉紧。”其实大家仔细分析啊,脉紧,头痛风寒,这其实说的是个太阳表证。这个腹中有宿食不化,我们不能通过这个紧脉或头痛风寒去决定这个宿食,如果要做的话,怎么办?我想大家还要做到腹诊。也许这个病人就是腹中有宿食合并了太阳表证的脉紧,头痛风寒也未可知,千万不要把脉紧头痛风寒或宿食是一个解释关系去理解。好了,光这一点还不够,我们还要看看别的关于宿食的条文,有的描述是非常精彩。

其中第21条说“问曰:人病有宿食,何以别之?师曰:寸口脉浮而大,按之反涩,尺中亦微而涩,故知有宿食,大承气汤主之”,这是说什么呀?这是通过一个脉学反应一个病机,这个病机提什么?有宿食啊——里热伤津液!千万别以为有这种脉,我就用下法、用大承气汤,这是不对的。寸口脉浮大,什么意思?按上去很有力,很大就是轻取的时候,里热很重,所以脉这就能博起来,但是你使劲一按,反涩,是什么?津液不足了!尺脉微而涩,这有宿食,尺脉也是涩,说明这个热很重,把津液灼的够呛。其实仔细分析,这已经是一个阳热,热气有余,津液损伤很重的脉了,或者病机状态吧,这个时候他就肯定的说,故知有宿食大承气汤主之,我们还得问大便呢,病人几天没大便变了,再做这个腹诊,看看有没有阳明病的提纲,“胃家实”等等,千万不能以这个脉,就用大承气汤,千万切记,你这脉,是一个不足的脉。之所以仲景在这个地方用大承气汤主之,其实这就跟这阳明病有关系了。阳明病最怕的是什么?热伤津液,此时已经是热伤津液啊。脉大是热,涩是津液不足,那么你这是急下去热,存津液的。

这是这个宿食这一篇第22条“脉数而滑者,实也,此有宿食,下之愈,宜大承气汤”,大家把21或22条的脉学对比就道了,两个脉描述的,基本是相反的脉相,那么你怎么能但凭一个脉像去识别宿食呢?那是不科学的。所以说这才是他的宿食,下之愈,宜大承气汤,你看这个就没说大承气汤主之,而是说宜大承气汤,什么意思?你可能用小承气汤,调胃承气汤,上条为什么用大承气汤主之?脉已经是津液损伤了,所以是不一样的。所以说治疗里热病的时候啊,里热实证,津液损伤,那么津液损伤也很厉害,人就死掉了。所以21条用主之,22用宜大承气汤,虽然有热,但是津液损伤没那么重,这就是仲景啊,大家把他的脉学背后的机理搞明白。

紧接着就是23条“下利不饮食者,有宿食也,当下之,宜大承气汤”这大家更不理解了,一般的都是大便不痛,用大承气汤,怎么下利还会大承气汤?不理解吧,下利不愈一般是太阴病啊,那临床他会不会是阳明病呢?会!他后面加个有宿食,当下,这什么意思?不是随便下,有宿食才下,怎么办?做腹诊,看看腹中有没有按着疼痛,再问问大便是否奇臭无比,里面燥屎内结,我们才用大承气汤(参学:“321条,少阴病。自利清水。色纯青。心下必痛。口干燥者。急下之。宜大承气汤。”)其实这个在后世把他发展了,就发展成什么呀,这个阳明里热啊,他把津液往外迫,所以他就下利啊,那么里热很重,里面都堵满了,燥屎内结了,所以他吃不进东西,是这么理解的,用大承气汤,这也就是后世所谓的热结旁流(参学吴又可瘟疫论:“是以仲景自大柴胡以下,立三承气,多与少与,自有轻重之殊。勿拘于下不厌迟之说,应下之证,见下无结粪,以为下之早,或以为不应下之证,误投下药,殊不知承气本为逐邪而设,非专为结粪而设也。必俟其粪结,血液为热所搏,变证迭起,是犹养虎遗患,医之咎也。况多有溏粪失下,但蒸作极臭如败酱,或如藕泥,临死不结者,但得秽恶一去,邪毒从此而消,脉证从此而退,岂徒孜孜粪结而后行哉!假如经枯血燥之人,或老人血液衰少,多生燥结;或病后血气未复,亦多燥结。在经所谓不更衣十日无所苦,有何妨害?是知燥结不致损人,邪毒之为殒命也。要知因邪热致燥结,非燥结而致邪热也。但有病久失下,燥结为之壅闭,瘀邪郁热,益难得泄,结粪一行,气通而邪热乃泄,此又前后之不同。总之,邪为本,热为标,结粪又其标也。能早去其邪,安患燥结耶!”啊,所谓大承气汤,所以这个证还是比较重的,里热实证啊,既有津液损伤,热还很重,此时用大承气汤,不只是通便,主要是下热实,然后吃也吃不进去的,说明又实到家了,比较重的。

后来24条儿又说“宿食在上脘,当吐之,宜瓜蒂散”,什么意思?一般这个大便都要从下面下,如果这个宿食在胃脘,病人刚吃进东西堵的不行,在上面,你可以用吐法把它吐出去,也许下面有宿食堵着,但是上面又有东西,你想排出,你得吐。这种宿食在上脘,当予瓜蒂散,这也是治阳明病给病邪就近以去路的一个办法。

胡希恕胡老说阳明病就是消化道排除疾病的反应,以前用前面几个都用大承气汤下,此时用瓜蒂散。大家理解这个深层的含义。最后就是你问的那一条儿啊,这条是大家不要局限就行啊,要综合分析,我就不多说了。

我给大家分享一个病案吧,是《经方实验录》里面的,非常的精彩啊,它是关于大承气汤主要治头痛的病啊,我给大家分享,因为你刚才问了这个宿食跟头痛一症和紧脉的关系,所以我就想那么大承气汤能不能治疗头痛?是有的,头痛医案,经方实验录里面记载的。他说的是若华忽病头痛,若华,就是曹颖甫的闺女啊,“干呕,吐涎沫,头痛,吴茱萸汤主之”,张仲景书里面有,结果吃了吴茱萸汤以后,疼痛更加重了,但是他这个疼痛,睡眠以后就能稍微的轻点儿,如果坐起来满头剧痛。除了头痛以外还咳嗽,咳的时候肚子都疼,咳嗽引这个腹中痛,后面非常重要,按之则不可忍,什么意思呢?按疼的更重,身无热,没有表热,脉微弱,这个我们可以对比刚才那个“寸口脉浮而大,按之反涩,尺中亦微而涩,故知有宿食,大承气汤主之”,从津液损伤看,但口中燥,他紧接着深想,不是阳明腑实症状,但是他说什么这是热啊,热气上冲到脑了,脑膜炎之类,这个时候虽然身无热,脉微弱之时而要用釜底抽薪的急下之法,为什么津液都损伤呢?如果真正等到大热出来了,把津液损伤得更重了,那就不行了,所以他这个头痛啊,他给了大黄9克,芒硝9克,枳实12克,厚朴3克,这就是大承气汤,当然之后用量比较小,这个她的闺女若华,他吃了这个药以后,大概三个小时。他就拉屎了,但是他拉的不是燥吧,那个羊屎蛋儿似的燥屎,是这个水浊,就是拉出的黑水样东西,而且这个拉完了以后,病就解除了。所以关于大承气汤,它不光下水湿是的啊。大承气汤是为下里热实而设,不为通便而设,通过这个病例就可以体现出来。再另外一个,通过这个病例,我们知道,虽然都是这个头痛、呕吐,他是里证,里证要分阴证和阳证,刚才吴茱萸汤,吴茱萸、生姜、人参、大枣四个药,它是治疗里阴证,大承气汤,大黄、芒硝、枳实、厚朴是里阳证的。那么我们要辨六经,辨八纲,为什么要辨?同时里阳证和阴证,症状可以相同,但寒热属性不同,治疗方药正好相反,所以我们老提醒辨六经八纲辨方证,不能直接光辨方证,那会犯好多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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