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防己黄芪汤出自张仲景的《金匮要略》，是一首经典的治疗太阳表虚之风水及风湿病方，也是一首传统的补气祛风利水方，固有固肌表、消水肿、利腰膝的功效。
所谓“风水”，是指外界风邪刺激，脉络挛急，血瘀水停所致，以突发局限性水肿为特征的水肿类疾病。“风水”多以浮肿、关节痛为临床特征，且多表现为全身性的水肿，下肢尤其严重，由此导致身体沉重。
古代医家描述风水：“面目肿大，有热，名曰风水”；“视人之目窠上微拥，如蚕新卧起状，其颈脉动，时时咳，按其手足上，陷而不起者，风水”；“风水，脉浮身重”；“风水……腰以下当肿”……
风水除以浮肿为特征外，还有关节疼痛和屈伸不利等特征。唐代大医孙思邈把此方收录在“风痹门”，即是此意。另外，清代医家莫枚士在《经方例释》中说：“此方乃痹之主方。”这些都提示我们，防己黄芪汤可用于治疗痛风、骨关节炎等。
现代医家应用防己黄芪汤的范围有所扩大，常用于内科及骨科。就内科而言，多用于治疗痹症、水肿、喘咳、臌胀等；就骨科而言，多用于治骨折愈合后肿胀或水肿等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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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临床常用此方治疗肾病综合征、乳腺癌术后导致的患肢水肿、肝硬化腹水、单纯性肥胖、胖人多汗、老年膝关节疼痛等等，疗效还是颇为满意的。
二
《金匮要略》一书中两处记载防己黄芪汤。一处记载：“风湿，脉浮，身重，汗出恶风，防己黄芪汤主之。”另一处记载：“风水，脉浮身重，汗出恶风者，防己黄芪汤主之。”
仲景提示此方所治，在风湿和风水。后世医家对于此方颇有发挥。在仲景主治的基础上，还用于治痹、皮水、虚劳、风温等。现抄录数家如下：
《外台秘要》记载：“风水，脉浮，浮为在表，其人或头汗出，表无他病，但下重，故知从腰以上为和，腰以下当肿及阴，难以屈伸。”
《世医得效方》记载：“治风温，脉浮身重，汗出。”
《伤寒绪论》记载“治风湿，关节烦疼，脉浮，汗出”。
《伤寒总病论》记载：“湿家之为病，一身疼，发热，身如熏黄，仍治风湿，脉浮身重，汗出恶风。”
《万氏家抄济世良方》记载：“治风湿相搏，一身尽痛，或汗出恶风。”
……
我的体会是，临床应用此方时不必拘泥于何病，但以下肢关节痛、浮肿肢、多汗为主要表现的疾病，都可考虑应用。大体说来，多用于骨关节病、代谢病等。
三
我的老师黄煌教授认为，此方多见于中老年女性，其人往往偏于浮肿貌。水在肌表，犹如水囊。并提出此方的适用人群：
其一，肤色黄白浮肿
生活富裕而缺乏运动的中老年女性多见。体形偏胖或肥胖，肤色黄白，易浮肿，下肢尤其明显。身体困重，有明显的疲劳感。
其二，腥大松软
腹大而松软，平卧时腹部中心下凹，两侧向外凸出，呈“蛙腹”状。臀腿松坠硕大。
其三，汗多
易出汗，腋臭多见；夏天湿热时，症状易发。
其四，关节病多
腰、膝、踝关节疼痛，下肢浮肿，常致走路困难。检查多见骨质增生或关节腔积液。
我的思考是，以上属于“方人”的范畴。在临床用方时，除了辨证、辨病外，还需要辨人。简单来说，就是要让每个药方适合病人的体质。如果按以上人群特征来选择应用防己黄芪汤，一定是对证的，且一定有极好的疗效。
四
防己黄芪汤由粉防己、生黄芪、白术、炙甘草、生姜、大枣组成。以下简单分析此方诸药味的功效。
粉防己，性辛味苦，归膀胱经、肾经，具有“清热利水、祛风止痛”之功效，故临床多治“水肿、肢体疼痛、脚气湿肿”等症。
茯苓，性甘味平，归脾经、肾经，具有“利水、渗湿利尿”之功效，故临床多治“小便不利、脾虚泄泻、痰饮咳嗽、心悸失眠”等症。
生黄芪，性甘微温，归肝、肾经，具有“祛风湿、利水消肿”之功效，故临床多治“高血压、缺血性心脏病、急性肾小球肾炎”等症。
白术，味苦性温，归脾、胃经，具有“健脾益气、燥湿利水”之功效，故临床多治“水肿、痰饮眩悸、泄泻便溏”等症。
以上诸药合用，即有祛风化湿、益气固表的功效，主治风湿、风水诸病，以脉浮、身重、汗出、恶风等为特征。
关于此方的病机，清代医家尤怡认为“风湿在表”；徐彬则认为“脾胃素虚，正不胜邪，外风内湿”；今时的课本则认为“风湿兼气虚”。
我的思考是，此方君药在于生黄芪和粉防己，一则补气，一则利水胜湿。故“风湿兼气虚”的观点比较合理。
五
今时医家扩大了防己黄芪汤的应用范围。以下试举数例。
其一，用于风湿免疫、肾脏疾病。
大体说来，防己黄芪汤可用于治疗慢性肾炎风湿证、慢性肾功能不全风湿证、肾病综合征风湿证、慢性尿酸性肾病风湿证、肾病综合征、肾炎等相关疾病，疗效明确。
有人发现，防己黄芪汤合当归芍药散治疗慢性肾小球肾炎疗效显著。
也有人发现，防己黄芪汤合独活寄生汤加减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疗效确切。
其二，用于循环系统疾病。
防己黄芪汤可治疗心脏疾病，有人用此方治疗气虚血瘀型慢性心衰，疗效非常显著，说明防己黄芪汤加减对于改善气虚血瘀型慢性心衰患者左室收缩功能较单纯西药组效果更佳。
有人用此方治疗慢性心衰阳虚水泛型，结果表明防己黄芪汤加麻黄治疗阳虚水泛型老年慢性心功能不全有效、安全。
有人观察防己黄芪汤对开胸单肺通气患者术中肺再灌注损伤的保护作用，证实防己黄芪汤对单肺通气、肺缺血再灌注所致的肺损伤，有较好的保护作用。
有人用防己黄芪汤治疗肝硬化门脉高压，结果显示防己黄芪汤使门静脉横断面面积、门静脉血流速度和估计门静脉血流容量明显减少，说明能改善肝硬化门静脉血流状况。
其三，用于骨科相关疾病。
有人用防己黄芪汤加味辨证治疗骨折后肢体低张力性水肿，取得了满意效果。
有人用防己黄芪汤治疗风寒湿盛、瘀血水肿、阻塞经络、气血运行不畅之腰椎间盘突出症，有良效。
其四，其他疾病
也有学者应用防己黄芪汤治疗单纯手足发黄、下肢复发性丹毒等病，均取得了较好的疗效。
我临床常用防己黄芪汤合楂曲平胃散合方减肥，疗效亦满意。
另外，亦用于慢性肾炎水肿、心脏病水肿、营养不良性水肿、妊娠水肿、慢性风湿性关节炎等属气虚湿重者。若见汗出恶风时，此方可代替桂枝汤，唯此方多兼有周身倦怠感，或其人偏于肥胖。
我的常用剂量如下：粉防已30，生黄芪60，炙甘草10，白术20，生姜五片，大枣15克（切开），水煎服，日一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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