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经过72届的戛纳第一次因为疫情而无法如期举办(1968年,是因为“五月风暴”而中途停办)。戛纳电影节的标志性建筑,主会场影节宫没有像往年一样被热烈装扮。而是打开门,收容当地无家可归人士,保护他们免受病毒感染。这个在法国南部小镇举办的电影节,看起来离我们很远。
《霸王别姬》,第一部拿下金棕榈的华语片,迄今无人打破记录。△ 1994年,第46届
而逐渐跑偏的红毯秀,已成为花钱就能走,直达影节宫的流量跑道。从带着作品,不刻意而成为经典的巩俐,到霸气外露,“龙袍”上身的范冰冰,再到毫无作品,当年毯星代表的张馨予。戛纳上承还在寒冷中的柏林,下启波光潋滟的威尼斯,并称“三大”。最明显的是,把商业性与艺术性打通得最彻底,毫不扭捏。按照惯例,绝大多数全球暑期档甚至年底、下一年年初的新片,想要掂量着一下自己的分量,或者希望赢得更多地域片商注意,那么戛纳就是首选。
至于多伦多主要服务于北美市场,因为时段的关系,成为圣诞档的前哨站。其他量级稍微逊色的电影节也“沾光”,比如上海、香港国际电影展,也可以很方便地从戛纳竞赛或展映单元里选片。所以,每年的戛纳除了红毯,海滩也是热闹非凡,经常能撞见好莱坞明星。层出不穷的酒会、派对以及花哨的宣传手段都在这里出现。△ 2014年,史泰龙、施瓦辛格等硬汉主演的《敢死队3》直接把坦克开到影节宫前的大道上
戛纳有一套运行成熟并且行之有效的“捧人”传统,概括地说,就是培养所谓的“戛纳系”导演。主竞赛、“一种关注”,导演双周单元以及影评人周单元,都有充分的跑道给全世界跃跃欲试的电影新人来展露才华,无套路,只要能在这里赢得掌声(哪怕是争议),都是“好事”。有的新人导演会快速晋级,从一种关注到主竞赛,然后成为戛纳常客。加拿大“鲜肉级”导演哈维尔.多兰,2009年,20岁就拿着《我杀了我妈妈》来到导演双周单元,后面的《双面劳伦斯》、《妈咪》、《只是世界尽头》等片都是戛纳首秀。客观说他关注少数性群体的“执着”以及探索亲密关系的暗涌,极有诗意、表现力的视听语言,确实很对戛纳甚至法国关注的胃口。
△ 《妈咪》片中,儿子打开银幕画幅格式的手法,让人拍案叫绝,不但新颖,更加贴合“天生叛逆、痛苦打开”的寓意
泰国导演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凭借《能召回前世的布米叔叔》拿下金棕榈大奖,他的作品频繁出现这南法海岸。
日本导演河濑直美,中国导演贾樟柯、娄烨,韩国导演奉俊昊等等,创作力最旺盛的几年,戛纳都给予充分的关注,真诚的邀约。△ 2015年,贾樟柯45岁这一年还拿到“金马车奖”(导演双周的终身成就奖)特别是在主竞赛单元,这些年都会被质疑参差不齐,被质疑有“奇怪的片子”居然被放进来。有被超纲尺度吓到离场的,也有被惊人场面恶心到吐、骂的。但是,Sir以为,戛纳把控了整个电影节生态,个别、局部的失控成为话题,不但不会拖累它的影响力,反而能放长时间线看到电影本身的新陈代谢。2003年,文森特·加洛从演员转型做导演的第二部电影,入围主竞赛单元,完全败坏了处女作《水牛城66》的惊艳口碑。自恋的视角、毫不节制、粗糙噪点的大尺度画面,以及不能有说服力的剧情、表演。全场嘘声一片,甚至有影评人刻薄地说,看它还不如看我的结肠镜。对于“语不惊人死不休”,戛纳给予了最大限度的容忍。评委会主席昆汀一意孤行要把金棕榈颁给《华氏911》,一部明摆着要搞事情的纪录片。无论片名还是场面、隐喻,都被认为在挑战伦理的《反基督者》。当然,因为争议性的话题,这些电影成为当年“网红”,无数影迷趋之如骛,想看,求看,穷尽资源。但是,争议的意义不在满足收藏、谈资,而在于这份堪称“灾难”的戛纳片单,用力地打开了电影表达的边界。哪怕我们有自己坚守的尺度和风格,选择本身不意味着狭隘的眼光,偏执的三观。我们通过这些电影明白,艺术表达力有多丰富(危险),它让有的人飞蛾扑火,走火入魔,但成为更多创作者精进的修罗场。更何况,我们也了解电影的边界,而洞悉到人性乃至世界的边界。据主办方乐观估计,戛纳将争取在6月底、7月初举办。戛纳电影节是夏季的第一个标志。为了保持乐观、保持我们的斗志,今年的戛纳电影节,将是第一个歌颂生命,赞扬生活,如再生般的国际性活动。
往后的电影节注定都受到连带影响,6月的上海国际电影节,8月底9月初的威尼斯,9月初的多伦多……媒体、片商以及剧组都要另做打算。戛纳惯例是80%甚至90%的电影必须要求是全球首映,这样供戛纳可选择的电影就只能集中在7月之后。被号称“戛纳落选者俱乐部”的威尼斯这两年明显向好莱坞倾斜,会不会成为性价比更高的选择。至少从2013年的《地心引力》来说,威尼斯反倒成为奥斯卡最佳影片比多伦多更早一点的前哨站。2017年,同时在威尼斯亮相的《水形物语》和《三块广告牌》就是来年奥斯卡赢家“双雄”。去年《小丑》拿下金狮奖,首部在世界级电影节拿最高奖项的超英片。因此,当戛纳延期到6月底,7月初,与威尼斯的竞争将达到白热化,不得不说都处在有限资源的消耗状态。很简单,我们很可能没办法在今年看到诸如《小偷家族》《何以为家》这样公映的戛纳爆款,来丰富我们的观影体验。如果不是金棕榈大奖,相信哪怕是枝裕和的名气,也很难促使中国片商下定决心引进、公映。有一种声音在呼吁,哪怕是延期甚至取消,戛纳评审组能否择日宣布一下入围的名单。能够入围戛纳,实力或者观赏性就得到一定保障,就能够吸引全球的片商。现在,到底哪些电影可能入围或参展还不知道。但,按照以往惯例以及风向,的确有电影大概率会在五月戛纳上大出风头的。完全可以作为“魔术师”诺兰立的flag,新的观影体验很可能又从他开始。
比如对称狂魔韦斯·安德森的新片《法兰西特派》,照样“马卡龙色”饱和度,照样群星云集。还有《釜山行2:半岛》,第一集就曾在2016年戛纳的午夜展映环节首映,立刻引爆,让刚开始还顾忌调性不协调的导演延尚昊意外,“亚洲第一丧尸片”的头衔很快被递上去。因此,时隔四年后的续集,一回生二回熟,很大可能会亮相戛纳,8月趁势在韩国本埠公映,不愁全球片商。埃德加·赖特的《Soho区惊魂夜》,河濑直美的《晨曦将至》,导演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的《记忆》,弗朗索瓦·欧容的《85年盛夏》,约瑟夫·科辛斯基《壮志凌云2:独行侠》 。这枚金棕榈不仅是杰出电影人的表彰,也是长久以来被影迷认可的路标,让我们快速甄选品质、口味符合自己的电影。
哪怕今年等不来戛纳,再看这20部金棕榈也足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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