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沙之旅一波三折，终于在八月十九日成行。源于一次同学聚会，得知同学的老公张教授将要去西沙的邮轮上举办一次讲座，届时邀请亲朋好友同行，当场不少同学跃跃欲试，报名参加。但在了解到邮轮上的住宿条件后纷纷打了退堂鼓，而吾当家的在事先听了张教授的一场讲座后对这位学院派的画家很是崇拜，对此次西沙之旅充满期待，即使最终只剩下我俩，他依然没有丝毫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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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是我高中的同学，中间失联多年，进入老年后，年少时结下的纯真友谊又将我们聚集到一起。她的夫君张教授是个画家，微信名叫“东海渔翁”。四十多年来潜心海洋画的研究，并在此领域独树一帜，其作品《海洋万里图》被业界称为当代的清明上河图。对此，我口占一首：独寻蹊径创奇葩，浩渺无边绘彩霞。瀚墨耕耘四十载，海洋万里耀中华。能与海洋画家同行游西沙对于我这位“文艺老年”当然是求之不得，难得与当家的老王空前的一致。原定于七月中下旬出发，哪料到三亚台风来袭，邮轮停运。旅行社遗憾地通知我们，西沙之旅要后延，这一推迟就是一个月。
跟着渔翁看水族馆
我们与岚夫妇在三亚会面，登船之前还有半天时间，张教授建议去三亚水族馆看看，我们欣然前往。虽然看过多地的海洋馆，但是看到三亚的水族馆，还是感觉非常震撼，主要是气势宏大，特别是有个巨大的鱼缸，里面竟有三个潜水者扮作美人鱼游来游去；其次是高科技的运用，声光电恰如其分的配合，视觉效果充分得以展现，像是潜入了海底，身临其境，各类海洋鱼在眼前游弋，或曼妙灵动，或悠然自得，或机警逃逸。大大小小，多姿多彩，大多叫不上名字，大多是初次见到。其实这些无关紧要，只是看到这些灵性的生物，神经不由自主地松驰，心情就会变得柔软，灵魂荡涤得清澈。此时，我和老王不约而出说出：一定要带外孙珠宝来一次。其实此次西沙之旅的本意是带珠宝来的，一是充实他的暑期经历，二是增长他的见识，无奈西沙登船有年龄限制，八岁以下的孩子是禁止的，因此给此行留下了遗憾。感到震撼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有张教授的陪伴，他以渊博且权威的专业知识给以讲解，不仅能叫出鱼的名字，还能说出每种鱼的习性，听得我们瞠目结舌，真是太厉害了。可惜我们这个岁数记忆力不行了，张教授讲得那么多，再回想又忘得差不多了。印象较深的是那个张牙舞爪、光芒四射的狮子鱼，还有宛如直升飞机的牛鱼，还有各种类型的石斑鱼，等等，大开眼界，涨了见识。张教授介绍，海洋鱼大约有三万多种，他至今画了一百多种，有一作品集中这百种鱼，称为《百鱼图》。好奇地问他为什么称“东海渔翁”而不是“南海渔翁”？他答道“一是我国堪称东方，其二江苏位于东海沿线，再说南海从前隶属于东海。出于职业习惯，目睹此境，张教授灵感迸发，立马掏出笔和画板，现场写生，夫人默契地捕捉镜头，留下瞬间。看照片，潇洒倜傥，堪比“对影成三人”的诗仙，我们称他为“画仙”。
跟着渔翁见船长
第一次登上了南海之梦的邮轮，有点兴奋，脑海闪现“泰坦尼克号”的镜头，又觉得不吉利，立马抑制住。刚上船，张教授说带我们去见船老大，我的脑海又刻板出一个黝黑、敦实、粗壮汉子的形象。当我们推开船长室的门，一位清秀、俊朗的小伙子坐在办公桌前，见到来人立马站了起来，满脸含笑。我们赶紧介绍张教授，小伙子听到欣喜，然后他自我介绍姓王叫雨露，是船长。闻之足以让我们一行四人感到意外，真是颠覆我的思维。接着他一一和我们握手，安排我们坐在沙发上，他坐到茶桌前开始泡茶，纳茶、淋灌、烫杯、等等，如行云流水。我们一边品茶，一边聊天。他说，和我们一见如故，非常亲切，像见到哥哥姐姐一样。我们也有同样的感觉，觉得他不像船老大，像是个邻家小弟弟。他特别强调一个月前就与张教授相识了，尤其是看了画就觉得与张教授神交很久了。他还介绍南海之梦邮轮的情况，这艘轮船重8000多吨，容纳游客500多位，工作人员200多位。闻之惊讶，一个800多人团队管理重任却让这位年轻人来扛，这是如何做到呢？正好到了五点开船时间，王船长穿上制服，邀请我们进驾驶室，见证船舶启动的过程。这让我们非常兴奋，能亲眼目睹油轮的启锚，让此次西沙之旅有了特别的意义。驾驶室内只有三人，有驾驶员、水手和船长，船长用对讲机通知各部门就位，船长通知大副和甲板长起锚，只见工作人员收回缆绳，船渐渐离开了岸边，驾驶启动主机开航。工作时的王船长非常专注，一丝不苟，我们在一旁略显尴尬，唯恐影响他的工作，打个招呼悄悄离开了。第二天，王船长设晚宴招待张教授夫妇，我们跟着沾光。晚上六点半，餐厅服务员领着我们进入小餐厅，王船长已在恭候，然后安排我们一一入座，满桌的菜肴，有大饭店的架势，尤其是一盘造型精美的生鲜，头和尾完整保留，身体被加工成可食的生鱼片被水果雕刻的花瓣包围。船长告诉我们，这条鱼名称叫飞龙鱼，有近四斤重量，是他上午特地派人从海上垂钓上来。船长如此用心，顿时一股暖流涌到全身。这种鱼不多见，能钓上来也是难得的，过了这条船没有这条鱼。尝一尝，果然味道非凡，肉质细腻，与平常的三文鱼不可同日而语。船长说这飞龙鱼比三文鱼要高档得多，何况又是现钓现杀现吃呢，另外还有两条石斑鱼红烧，味道也无比鲜美。不说别的，仅这一餐晚宴，就让此次西沙之旅留下深刻的记忆，永生难忘。后来，我们专注与船长交流，忘记了美食，越聊越投缘，越聊越亲近，后来直呼他的名字：雨露。我们向他了解船舶的相关知识，邮轮的结构和航运的组织体系，知道了什么是大副、二副、三副，什么是轮机长，什么是水手，等等，真是一门有一门的道道 ，一行有一行的学问，业有专长，学有专攻。我们又请教了船上淡水来源渠道，是船上有海水处理装置，还是从岸上运输过来的？在我们之间争来争去的问题，雨露都给了答案。岚岚是武汉姑娘，快人快语，敢说敢干，她直截了当挑出问题：“你这么年轻就当上船长，是不是有什么后台背景”。对此，雨露淡定沉稳，先不给答案，而是不急不慢地讲起他的人生经历和奋斗历程，当初上大学如何选择了船舶专业，工作时如何得到师傅的信任，这个师傅被提拔为领导后又如何重用他。雨露轻声细语，娓娓道来，既谦虚又诚恳，反是给我们上了一堂励志课，让我们心服口服。他用十五年的时间从一名大学毕业生坐到船长的位置，必然有非凡之处，他为人谦逊亲和，办事诚恳踏实、工作勤勉敬业，这也是几天来我们相处后对他一致印象，也许就是他成功之道。下船时，他特意来送别，和我们一一握手，特别和张教授说要做一辈子朋友，说时眼睛是湿润的。我内心澎湃，口占一首感谢王船长：明珠南海美西沙，浩瀚海洋万里家。载吾邮轮园久梦，阳光雨露沐天涯。
跟着渔翁上海岛
西沙共有22个岛屿，这条旅游航线只有两艘船，分别是南海之梦和长乐公主号，安排参观两个岛屿，银屿岛和全富岛。游客都不满足，听导游说，能开放两个岛已属不易，要报到国务院审批，这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问题，至今西沙之旅只限于中国人。三天的旅程有两天可以上两个岛，一天就可完成。船上第一晚睡得安稳，丝毫没有受到波浪的影响，那些怕从床上滚下来未敢来的同学如果知道我们如此舒适一定后悔至极。早上六点不到，岚敲响隔间木板，提醒我们看日出，我匆忙起床，尚未洗漱就往甲板上跑，却听返回的人说下雨了，老王说这儿下雨，日出的地方未必有雨，听上去有点道理。于是我们冒雨守候，天边中露出一抹嫣红，渐渐被乌云覆盖，正当失望之际，在不远处又跳出小红点，然后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映红了广阔无垠的海面。终于如愿看到海上日出，却淋成了落汤鸡。上午九点多轮到我们所在的小组上岛，我们穿上救生衣，乘上冲锋艇，在大海上劈波斩浪，酣畅淋漓。置身缤纷色彩的波浪，兴奋到了极点，忍不住尖叫，实在是太爽了。十分钟就到到岸边，上了岛。再回首看眼前的大海，美得不可方物，从远处的深蓝、灰蓝、浅蓝渐变成近处的深绿、墨绿、淡绿，然后就是洁白的沙滩，真正是七色海。我们迫不及待脱下救生衣，掏出手机不停地拍，岚最擅长摆出各种pose，或妩媚或豪放，我举手投足显得僵硬，勉强摆出造型却有东施效颦之嫌，规规矩矩站直露出笑脸才是我自然舒适的状态。负责我们小组的导游是个清纯的小美女，才二十岁，网名叫牛油果，甜美可人，她背书样地介绍银屿岛，见我不停地追问，干脆把解说词给了我。银屿岛之名源于传说，清末的时期，有艘船沉于此，留下许多银子，因此得名。其实就是个沙洲，面积只有0。006平方公里，有9户人家，组成最小的社区，一栋三层小楼承载社区五所合一功能，分别是民兵哨所、社区办公大楼、渔民文化活动中心、战时指挥所和抗台风避险场所。此外岛上还有民居房、岛碑、渔家乐和国旗台等建筑。岛碑是标志性建筑，2016年南海仲裁案时设立的，关系到国家主权，必须持国旗留影。跟着渔翁张教授出海，必须尝尝这里的海鲜，于是我们一行在渔家乐坐下，张教授以其专业知识亲自点了三条鱼，并且给我们科普一下，一是鹦鹉鱼，它的嘴巴像鹦鹉嘴一样硬，能咬动珊瑚，遇敌时能吐出粘液，迅速包裹全身，免遭敌人的伤害。第二条鱼叫密斑刺鲀，它生气时身上会鼓起气泡，像个气球。第三条是石头鱼，趴在海底像石头。活鱼现杀现烹，自然鲜美无比。张教授说在这里吃到了最正宗的海鲜，西沙归来不吃鱼。中午回到邮轮休息，下午三点又登上全富岛，没有想到，这个岛更加迷人，面积0。02平方公里，这是狭长的岛屿，比银屿岛略大，因为岛区物产丰富而得名，尤其盛产红珊瑚，其碎屑散落，所以此处的沙滩不仅细、白、绵、软，还染有微红的色彩，在阳光的折射下闪亮耀眼，熠熠生辉。因为无人居住，因此显得非常洁净，纤尘不染，海水异常透明，能见度达40米，被称为玻璃海。不时能看到小鱼游来游去，想去抓它，被导游制止。这海水因为清澈看起来浅，实则很深，不小心就会滑到海底。远看海面，五彩缤纷，波浪翻滚，像由蓝、绿色混合扎染的绸缎，波光潋滟，不时激起的浪花又像给绸缎镶上白色狗牙边，真是一副唯美的画面。太过瘾了，此次来过，终生无憾。我们又情不自禁地喊叫，声嘶力竭，掏空身心所有的不健康因子，让它葬身于辽阔的大海里，面对浩瀚的大海，一切都微不足道。在离岛的不远处，有一座废弃的廊桥。导游告诉我们，廊桥原是和小岛连接的，由于沙洲是不断移动，结果把廊桥孤零零地留在海中央。目前的沙洲像个海豚，形成浅浅的海湾。而四月份的沙洲还呈海马状，让我们赶紧拍照，到了下午五点，沙洲的尾巴会被淹没，海湾就会消失。我们赤足走在沙滩上，干脆去掉遮阳帽，充分沐浴阳光，感受沙石的绵柔，感受海水的清凉，心情在飞扬，唯有大海能治愈，此话不假。这是快乐的一天，永生难忘。后来的一天又安排上了银屿岛，不再那么兴奋，但是九点整参加岛上的升国旗仪式，又激动了一回，听完国旗下致辞，仰望飘扬的五星红旗，心情无比澎湃，我们跟着高喊口号：“守我国土，爱我国家，祖国万岁”！激昂的声音回响南海的上空。
跟着渔翁学绘画
下午的行程是再游全富岛，但有张教授的课，我们必须去聆听，辅助些服务工作。前些天，在游客里进行自主报名，限定20名，没想到两小时就爆满了。原来这段时间正是暑期，都是带着孩子出来旅游。考虑到还有家长陪同，讲座地点临时由小餐厅移到大餐厅。主办方很重视，安排不少服务人员，我和老王派不上用场。一个孩子有一个以上家长陪同，且大多数家长与孩子一起学画，教室内人数达50多人，我和老王本想试试画画，无奈画材不够用，只能当个旁观者。张教授先用简短的时间介绍他首创的海洋画，然后讲了绘画的基本技巧，就让孩子们动手画。每个人除了有笔、橡皮、水墨、颜料外，还有两把扇子，一把是宫廷扇，一把是纸质折叠扇，另外还有张教授著的《海洋鱼的画法》手册，上面详细地介绍了海洋鱼绘画的步骤，孩子们画起来不算难，张教授一一给予指点。
有个孩子大声点名张教授，说自己遇到困难，请教授来指导，大胆的可爱，令人忍俊不止。学生和家长有的是独立完成，有的是和张教授合作下完成，大多数是张教授添上画龙点睛的一笔。两个小时后，所有的孩子都交上自己的作品，像模像样的，不得不佩服孩子的学习和模仿能力。有个北京来的母女，母亲画了海上日出，孩子临摹画了小丑鱼，张老师看后啧啧赞叹，连声称好，问她俩是否学过，母亲说从没学过，就是凭自己想象画的。张教授说这对母女有绘画天赋，在她俩的扇画上签名，并和她们照相留念。雨露船长也来捧场，他静静地坐在最后面，认真地听，然后对照画册专注地画，人已散了，张教授得空来了他身边，寥寥加了几笔，一条小丑鱼跃然于扇面上。雨露激动不已，这是他的处女作，他一定带回家，言传身教，培养幼女绘画的兴趣。将近三个小时，张教授说累了，这时才明白他为什么限定20个名额，教绘画确实是个苦差使，动手又要动脑。这堂课又是此次西沙之旅的主题，对此张教授高度重视，一路上都在念叨，终于完成了，他又大大松了一口气。
三晚两天的西沙之旅圆满结束，清晨一场秋雨洗净了天空，海面上升起一道绚丽的彩虹，目送我们归去-------
作者：毛为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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