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殷生华（青海）
在我的记忆深处，“二月二”最有趣的风俗，莫过于炒豆豆了。有一个《二月二炒豆豆》的童谣至今记忆犹新：“二月二，炒豆豆。家里来了小舅舅；和白面，舍不得；和黑面，人笑话。宰公鸡，叫鸣呢；宰母鸡，下蛋呢。炒个豆豆最好呢。”
老家地处陇中黄土高原干旱丘陵山区，是豌豆、蚕豆、绿豆、扁豆等耐旱农作物的主产区，于是，节日中就有了与豆子有关的习俗。每到农历二月初二，家家户户都要炒豆子。蚕豆、豌豆、扁豆……好像除了谷子糜子太小之外，都可以拿来一炒。有道是“金豆开花，龙王升天，兴云布雨，五谷丰登。”每到这个节日，母亲会准备几个盆子，依据味道不同，分别放入八角、花椒、回香、食盐、生姜等佐料，倒入温开水，将豆子泡入水中。等泡软入味后，捞起放入大铁锅中慢火翻炒。每到这时，我们兄妹几个便会挤在灶台旁，闻着锅里冒着香气、不断翻滚并发出劈哩叭啦响声的豆子，等不及的我们会乘母亲不注意，伸手抓一把豆子就往外跑，结果是炒的半生不熟的豆子烫得手心发红，忍不住疼痛扔的满地都是。母亲便会一粒一粒地拾起来，留着自己吃，把炒熟的豆子又用红丝线一粒一粒地串起来，挂在每个孩子的脖子上。一串串五颜六色的炒豆子如同一串串项链，好看又好吃。
那是一个孩子们没有零食的年代。我和兄妹们到了“二月二”这天，使戴着母亲串的长及腰间的豆豆项链，在村中的顽伴们面前炫耀一番，随玩随吃，别提有多高兴了。往往是兄妹几个，性子急的一两天就吃完了，能耐住馋劲的吃一个星期还没吃完。没豆豆的兄妹，只能在有豆豆的人细嚼慢咽时流口水了。当然，吃炒豆子有乐趣也有尴尬。豆子吃多了，屁就放的越多，而且还出奇地又响又臭，小朋友之间经常因为谁放的屁又响又臭而大打出手。离我家不远的亲房邻居三兄弟二月二这天同样吃了不少炒豆豆。炒豆豆是他们的妈妈加了盐水泡的，吃了后口渴，三兄弟每人灌了一肚子凉水。不多时，肚子里的豆子在凉水的作用下加速了消化进程，化学反应加速了大量气体的产生。玩皮的三兄弟提议来个放屁比赛，看谁的屁又响又臭，放屁不响的罚喝一碗凉水。尽管老三不停地放屁，但响声就是比不过老大老二，喝了几碗凉水的老三肚子越胀越大，拍打几下发出的声音如同敲击羊皮鼓。不甘输掉的老三搞了个恶作剧：乘侧躺在炕上的老大不注意，撅起屁股对准老大的脸庞“噗通”一声。臭气熏得老大火冒三丈，顿时翻身打了起来，从屋子打到院子，从院子打到门前的地里。不多时，拉架的老二和前来观战的小明友们都加入了混战。我因为年龄尚小，不敢与这些半大孩子混战，只好在一旁观战。几个回合下来，只见黄土飞扬、吼声连天，不分胜负。这时，不远处架牛梨地的跛子太爷喝住耕牛，提着牛鞭走过来骂道：“你们这些岁驴日哈的马料吃多了来劲了吗？”骂完举起牛鞭在空中甩得“啪啪”作响，吓得混战者们顿时作鸟兽散。这时，我才看清楚他们个个鼻青脸肿，撕破的衣服上满是黄土。但他们个个仍然显得趾高气扬，不知道他们回家后，会不会让收工回来的父母再来一顿揍，不得而知。在我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处理学生吃豆豆放臭屁的问题，就显得严肃多了。每到二月二前后几天，教室里总会弥漫着难闻的说不出的味道。老师正在讲课，偶尔会有憋不住的同学放个响屁，正在板书的老师受惊不小，引得哄堂大笑，遇上比较温文尔雅的女老师，会慢声细语地提醒同学们再坚持一会，下课了去外面操场上尽情地放，而遇上暴脾气的男老师，准会一人放屁，全班罚站上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