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忆慈母/烛影深

忆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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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烛影深（青海）

母亲是带给我生命的人，是带我来到人世间的人，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从三岁记事起，亲友、邻居在老院里为奶奶办丧事，这是我生命中印象最深的时刻，在幼小的心灵中根本没有那丝的悲伤，年幼无知的年龄里，自己的喜、怒、哀、乐，是从饿了哭，冷了哭，没人管了哭。那时侯，哭是留住大人的最好的利器，不会言语，只能用肢体语言来表达自身的不满意，因为幼小，于是一哭，母亲就会飞速地跑到身边，不断喂食，不断加衣服，不断哄睡觉，而且睡觉时，非要躺在妈妈的怀里睡。

童年的时候，要上小学了。做饭，洗衣，缝衣服都是母亲的事情，我就是她眼底下的一颗珠子，时刻吸引着她的眼球。学校老师见母亲，就会下车不断聊天，不断夸耀，你家姑娘学习好，舞跳的好，同学关系也好，什么都好。母亲听到脸上才露出喜悦的笑容，然后回到家中，就在全家人围在桌前一起吃饭时，将老师说的话一五一十地给大家讲述一遍，原来那就是她的骄傲，是她的快乐的源泉，儿女是她的心头肉，也是她的快乐的宝瓶。

记忆中的母亲朴素、忠实、为人大度、热情，而且总听到前院奶奶被母亲请到家，经常在母亲和我们面前夸母亲，说母亲继承了奶奶的善良与美德。原来奶奶在世时，谁家有人病了，谁家人住院或有事情，她就会第一个上去慰问，并送上自己做的油饼，或做上好吃的饭菜，带碗带碟跑到人家家里把碗端给病人，于是村里人经常说，五奶奶是个仁慈、善良的热心肠人。

在我上学时，时常看到母亲炒的肉菜，还有丰富的面食米饭，做为午餐，将邻居周围的老人请到家里，让她们吃饭。有时候，有人病了，会炒上肉和菜一起让我们送过去。奶奶们坐在杏树下的四方桌前，边吃饭边夸赞母亲，饭做的好，而且心眼也好。

在许多伙伴落榜没有考入中学时，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中学，并且很顺利地踏进了人人向往的学校大门继续深造。母亲在人前抬着头夸赞，我家丫头学习成绩好。当老师在上课时要求每位同学到书店买一本新华字典时，母亲听到，很快到高年级的有学生的家里去借，然后把新华字典送到我的手中，缺什么资料，母亲会想办法为我解决问题。

有一次家门前来了一位卖衣服的商人，许多人都在看他的衣服，那里也有母亲喜欢穿的衣服和裤子，而母亲看到一件红黑方格的衬衣，非要让我试穿，我羞涩的脸在众人面前红了，有声无声地说：“我不喜欢。”而母亲看着我身上的衣服，就像身上长了一朵花一样，她说，我穿这件衣服特别漂亮，于是非得给我买，那次周围围了好多同一班级的男生，我的脸红了，那些男生看着我身上穿的方格衣服，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是我用羞涩的眼角瞥了他们一眼，再没敢看。那时候羞涩和胆小是我最大的性格表现。

高考那年，因为长期上学，一心投入紧张的学习状态中，爷爷看到我会很开心的说：“丫头一定能考上大学。”并经常说：“你那件衣服该换了，我觉得你衣服很多，怎么不换一件穿呢？学习，学习完了，就要用大脑想一想，晚上睡觉把一天学的东西全过一遍，如果有记不住的，第二天早晨起床后，再翻出书来去复习，那效果很好。”这是爷爷对我的关心。

后来，我一直在想，总是带着憨厚笑容的爷爷是我的生命里的船帆。而母亲看我学习很累，在周末的一天 ，非得拉我到街上逛逛，到街上，她不买衣服，只给我买，给我买发夹，给我买漂亮的头花，然后非得请我一起吃一顿麻辣烫或酿皮。后来我在想，那是母亲关切我的表达方式，她用买手饰和漂亮的衣服和带我吃饭来奖励和犒劳我学习的辛苦。

母亲的一生是劳碌的一生，在我离开家工作的时间里，她总是带着她做的手工特产来看我，然后给我交待一些有关在外面如何做事待人，防范、警惕的事情。在我一生中，母亲一直在教导我做人的方式，不断教我识人，并说我一定好好学习，上班。

工作后，晚上下班，坐着车往家赶，遇上有不怀好意的人与我搭讪并让我与他们同行，我就会像一只倔驴一样，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走向司机开车的那头，一直站到终点站，才下车。这里有我性格的孤傲与清高，凭什么陌生人随便可以与我说话，那时，总认为不认识的人与自己聊天说话，那是不怀好意，警惕防备性特强的我马上会像刺猬一样放冷箭。

工作多年，我走到哪里，母亲就会跟到哪里，我似乎是她生命中的精神支柱，一段时间，家里有好吃的，她打电话说：“做了好吃的在等我。”家里的梨子熟了，苹果熟了，桃子熟了，她就会摘几个放起来，在等我回家吃。

有母亲的日子是温暖的，那时候，回家是一种充满激昂的总是带着兴奋的心情，说想回家，心里就像箭一般迫切往家赶，那种归心似箭的心情是那么的灼热。

那时候，母亲是我的全部，似乎她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她的伤心就是我的伤心，而且我总感觉母亲会一直陪伴我走下去，可是当母亲生病住院后，才明白，母亲陪我的日子将会结束，接下来的日子里，只有自己走下去。

母亲走了，我却在两年半的时间里情绪一直低落，把自己封闭起来，除了上班，就是回家，拒绝与同学与同事联系吃饭，因为我的低沉的默哀的情绪没有人能够理解，只有我才明白自己心理真正的不快乐。在极度低沉的情绪中生活了两年半，才从痛苦伤悲的心情中走出来，然后渐渐我就振作起来了，忙碌中上班，忙碌中学习，不断与同学、朋友交往。后来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原来那是我人生中一段最痛苦的时光，母亲走后，我的生命开始下雪了，我总是安慰自己：“妈妈，你在天堂等我，总有一天我会来找你的”。然后一串串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到地面。

近几年经常在梦中梦到母亲，却见不到她的脸，梦中的她时常还与我们生活在老院中，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天堂的母亲似乎总还在操心她一手拼搏起来的家庭，总是把一些不满意说给我听。

母亲走了，我的精神支柱也没有了，后来将我的精神支柱转移到自己的工作和提升自己方面。想想，母亲一生为人善良、慈祥，待人热情，善于帮助人，她走后她的伙伴也泪流双眼，时常牵挂母亲。

母样活了一世，却没有享受什么，而是不断忙碌，不断奔波，她的手里永远有做不完的活儿。辛苦的母亲，最终在病魔的折磨下那么不情愿的离开了人世，走的那天，天空下起了雪，而我认为，众人在送别母亲时，母亲在世间的芳香连苍天都感动了。

文：烛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