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国虎||谋生

谋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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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井国虎（青海）

我和春天一起降生

那时，雪还很大

星星的碎片缀满大地

麦子开始抽芽

翻地、播种的那个人

一味地付出

却不懂痛定思痛

小狗向着鸟儿飞去的方向乱吠了几声

后来，我用青色的豆荚

喂养自己。太阳沐浴在湖中

天光洁净

谁举着青稞大口大口地反悔

夏天，一场雨

打湿了猝不及防的我

遭雷劈的那个人其实不坏

人生总是那么悲催

或者，他替心怀叵测者受过

我看见作恶多端的人各个活的心安理得

事实就是如此

这该死的人间……

她依旧在十字架下虔诚地祷告

为他人、为自己、也为万物

日复一日。她离天父越来越近

离自己越来越远

草莽和人群，使生命变得扑朔迷离

她终还是丢失了自己

包括灵魂和影子

只剩下空洞的肉身，晃动人间

我扦插的那棵小树苗

一点点长高

并不茂盛的枝叶，伸向天空

仿佛要采下一片蔚蓝

直到某天，人们在绿荫下

纳凉，或闲扯

扯着扯着

把自己就扯了进去。

有人盲目傻笑，有人盲目乐观

有人热衷于弦外之音

更多的人漠不关心

甚至粮食，甚至余生

我学会了与石头和荒野对话

学会了阅读星空的秘语

一直说到兵荒马乱

一直读到草木皆兵

那一天，雁字吃力地涂鸦着晴空

这才意识到秋天已然深入到体内

荒芜在心中漫延

一场巨大的寒冷或已逼近。

落在我眼里的雪，越积越厚

生命因而冷峻

谁还在大事化小地陪笑

钙化的表情冷如生铁

我原谅了学舌的鹦鹉

也原谅了那些不肖之子

而大地早已封冻

碎了一地的梦，拼不出温柔的故乡

我只好燃起废旧的往事煮酒，御寒

并为一垛麦草的安危提心吊胆

报纸老调重弹地重复昨天

火炉给不了我要的温暖

多年来，我常常与影子对饮

常常醉卧纤尘。绝口不提爱

它那么无辜

又那么沉重

转过身来，四季便略缩在一张纸上

而我，仍像个题外话

站在事物的对立面

一边饮酒，一边读诗

这跌跌撞撞的一生

我经历了许多人，许多事

或者，我将一文不名

而诗人的灵魂永远不会贫穷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漠风再一次穿过胸膛

羊群披着厚厚的雪逃离严寒

是否来年，会有另一个我

重新降临在春天

我不介意和麦子一起重新成长一回

我仍会行走在这些歪歪斜斜的诗句中

一边谋生，一边望远

作者:井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