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money also to see the doctor
一
珍已卖掉了左手上的镯子，她不忍心再卖掉右手上的那只。
强在呻吟，两手伸向她。
救救我，救我…
声音凄惨极了，和醉酒后的他一样，让她恶心。
强又一次抓起那只空瓶子，使劲儿地往嘴里吮吸，好像要把珍也吮吸一样，这时，她有些疼。
二
两个娃，一个廿六七，一个廿四五，没一个成家。
谁家闺女撇河喂鸭子，也不嫁给他家，强就是个酒鬼。
可不，醉酒打老婆，还往死折磨她，她好苦。
要我，早就和她分手了，去他奶奶的，老娘凭啥受你气。
听说把娘家带的嫁妆都卖差不多了，她也有病的，没钱治，可怜呀。
可不，强都快治好了，叫他戒酒，他妈妈的，好一点，没谁的啦，还醉酒骂街。
短抽。
说话人牙根紧咬，好像要嚼烂那口豁了边儿的牙床。
她敢吗。
这是人们七嘴八舌，躲在屋檐下，纳鞋底纳出的话，可小心着呢，怕针戳了手，流血。
残阳余辉的土坯房，影子好长，几乎能踩上全屯人的脚。
三
华子已第九次登门为强打吊针了。
华哥，今天…
珍面色发黑地端来一杯茶，其实没有茶叶可以放的。
华哥，喝茶。
华子看看珍，没言语，只是把杯放在桌子上，麻利地打开医药箱，开始给强挂点滴。
慢点，疼。
不疼才怪了，不疼就…
他没再说下去，一抓手，好大的劲儿，强不再言语，他不敢，他怕真的死了，尤其在小镇有名的医生面前。
你，气血两亏，得赶紧扎古扎古，要不，会倒下的。
给强针完，对着站在一边儿的珍说，已经说过六七次了，应该。
这回强没再说，一个女人家，有啥病，大不了吃几片止痛片，就好了。他怕珍不舍得那个手镯子，他真的怕死。
一只手还想摸身边的空酒瓶子，被华子狠狠地一拍，他才放下手，看着他不语。
四
吃了饭再走。
不啦，下午还要去张村的，对了，明天上午来我哪，给你好好看看，弄点中药。
说着走出了门。
这…
她愣愣地看着华子走远了，还没付医药费呢，她摸了摸那个手镯子。
五
己经小半年了，强子有些好转，其间小儿子回家一次，留下一千元打工钱，吃了一顿饭，走了。
有钱了，但不归珍管，酒瓶又溢出了酒味。
六
珍去了多次诊所，病治得很顺利，每次都是华子先熬好药，等她，她感到了暖。
华子一人，妻子走了多年，儿子在城里，这不，他也马上进城去，儿子说爹老了，该养老了。
爹，这个女人做我娘好，她的饭好吃。
华子踢他一脚。
滚，咱是医生，治病救人才对，别想歪了。
其实珍真想照料他一辈子，比那个他强，不会喝酒吃药两不耽误，在心里，不免有红杏出墙的打算。
七
两年后，强的病又大发了，华子早不在镇里了，她又不好意思去县城找他，只好卖了手镯为他治病。再说，华子哪还欠下好多条条哪，咋去伸手。
不知先生下的药劲儿小，还是摸不透病因，反正没治好。
去找华子吧，他能救我。
这次他没敢呻吟，可能空酒瓶里，这年八装不了酒的缘故，他在乞求她，有点。
珍不想去找华子。
救我，救…
他又从侄儿哪喝了一顿大酒，折磨她好一阵子，她好心酸。
这病会不会装的呀，她有些怀疑了。
八
架不住折磨了，她的病比他严重，这她早就知道的。
两个娃还未成家，她冷的难受。
雪好大，路好滑。
她走在雪地上，步子有些沉。
九
快把它喝了，明天就去，好吧。
可。
没说的，谁让咱是医生啦。
珍把药喝下。
第二天早起。他儿子备了车，拉着华子和珍，直奔小镇。
这天阳光好暖和，真的。
2017.01.17呼和浩特
任永贵，笔名雪地等春，网名老人家，一个沉睡在低洼处的小人物，总想向上攀援，艰难地爬行于文字间。以清新，随意的诗风，刮遍江北江南，以诗会友，谢绝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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