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October, travel (a)
十月，我不知如何形容这样的况味，是寒冷，是萧瑟，还是在中国的西北角默默的存在，无关乎心情，无关乎其他，我只想收拾好行李，携妻子远行。
旅行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而我却享受在路上的感觉，也许是内心深处对生活怀有一种失落，想在陌生的地域里发现更好的自己。
工作以来，一直忙碌，丢了很多东西，包括爱了很多年的文字，唯有旅行，能让我觉得兴奋。
每次出行前都免不了母亲的一次告诫，其实用“告诫”这个词有些奇怪，但真的是这样的，母亲不是告诉你出去了要注意安全，不是吃饱穿暖，而是让你尽量少花钱，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花钱有多么大手大脚，但在母亲眼里我比“败家子”没差多少。母亲一遍遍说，我听着，心里难免会不舒服，但在小时候让父母操了太多的心，现在都快三十的人了，不能再让父亲母亲担心，所以等母亲说完了，我总会很好的答应，尽管出去了会很快忘记。
至于目的地，我在北京和厦门之间选择了很久，时间也紧，我刚好休假，但妻子得赶回去上班，厦门呢，因为台风的缘故，我看了网上的几张照片，很是狼狈，最后我怀着后怕的心理，选择了北京。
北京我在三年前去过一回，那时候是和J一起。我毕业一年，在一个小镇上上做事，每个月拿低廉的工资，而J大四，面临毕业，我们在四月的第一天出发。那时候西宁新火车站还没有修出来，只有西站，都是简易房，但我有一些偏爱，我人生的第一次旅行是从那里出发，大学毕业的时候同学们也是从那里离开。
因为贪便宜，我买的晚上的机票。从家里来西宁的时候和村里的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为旅费的问题起了争执，后来下了车想想也挺不值的，感觉自己好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在大姐家吃了晚饭，大姐夫送我们去机场，风很大，仿佛是要吹散我心头的那一丝不快。拿了登机牌我们在候机室等了很长的时间，妻子怪我来早了，我很不以为然地说：走远路的，早点过来没有坏处。妻子鄙视的瞅了我一眼。
天很阴很阴，飞机遇到好几次不稳定气流，有一次颠地很厉害，我似乎觉得飞机在垂直往下沉，心里开始恶心，机舱里变得不安静起来，妻子抓着我的胳膊，头自始至终都没敢抬，广播里一再重复着让大家不要紧张之类的话，但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哪会听得进去。所幸的是，大概三四分钟之后，飞机恢复了平稳，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段遭遇是在我预料之外的，说实话那一刻我的内心充满了恐惧，我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心想如果掉下去可别弄丢了彼此，尽管写来仿佛觉得太过煽情，但这的确是我那一刻的想法。
突然想到童语姐妹几个，前些日子厦门台风，我也未曾打电话问候，实在过分。记得D走的时候，童语跟我说起过一件事，D说最大的幸福是能死在爱人的怀里。那一阵子童语虽然极力的掩饰着痛苦，但还是很悲伤。阿迟是她们中的老大，是个很纯粹的诗人，专门读外国诗人的诗，我觉得自己跟不上她的思维。最小的华珍却结婚了，我跟童语要卡号说要随点礼，童语坚持说不用，最后也只能作罢！
飞机平安到达，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之前我没有来过首都机场，所以很是陌生，跟着人流出了站，机场大巴还在，只是有些线路已经没车，我们选择先去西单，因为师傅说那里离牛街最近。
旅行对于我，最大的一个难题在于吃饭，所以每到一个地方，只能选择在有清真饭馆的地方住。
大巴走了很久，天开始下起小雨。我们在西单下车，沿街找宾馆，但一路找下来都是客满，没有办法，我们只有打车，让出租车司机帮忙找，司机带我们去了西站附近的“北京信院饭店”，房子倒是有，但一晚上得八百多，我们可从来没有住过这么贵的房子，只能再找。西站对面有一家旅馆有房，地下二层，我们跟着下去看了一下，赶紧逃了出来，妻子说原来北京的地下室是这样的，很多北漂是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有个小插曲，在格林豪泰酒店，妻子嫌累在门口等，我进去问了一声，收银说没房，旁边有个女的补了一句，我的是套房，要不我们一人一间，我本能的回了一句：我带媳妇儿一块儿来的，她显得有些尴尬，我出门给妻子说，她骂了我一句，也没再说什么。
找不到房子，已经是凌晨四点多，我们合计着直接去天安门看升旗。走到半道，倒遇见一个提供钟点房休息的，我怕妻子吃不消，问妻子要不要先修休息会儿，妻子却生气了，嫌我没主见，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也很生气，五点的时候我们就这样别扭着到了天安门。
雨变大了，广场上人山人海，我们到的不算晚，但已经看不到前面升国旗的台子了。听旁边的人说，得到六点十三分，我一下子叫起苦来，走了很多的路，脚伤复发，特别痛，我跟妻子说要不先撤，改明儿再来，妻子不让，蹲下来给我揉脚背，旁边的人都转过头在看，妻子显得无所谓。我有些震惊，要知道她平日里很在乎别人的看法，老是骂我没皮没脸，但她在天安门那么多的人群里蹲下来给我揉脚，却那样淡定。我开玩笑的说，你这被车轮压过的脚恢复得这么好，我的脚就是给崴了一下，都疼成这样，你可真够皮实的。
国旗升完还不到七点，我精神都有些恍惚了，催着妻子赶紧去找地方住。我们坐22路到了新街口那边，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房子，我们顺着积水潭到了后海。只有少量晨练的老人，垂柳还很绿，水波也是安静的，像是经历了晚上的喧闹之后需要休息似的。
我跟妻子说，后海和什刹海就隔着一座银锭桥，它们的故事要从晚上开始。
我在美团看了一家，就在附近，虽然贵点，但人家说有房，我们已是感激不尽。穿过烟袋斜街，我们从地安门外大街拐到了鼓楼西大街，终于在一家快捷酒店入住了，我们倒头就睡。大学那几年很有激情，彻夜不睡的话第二日还能很清醒，但今非昔比，我们走了一夜的路，太累了。
应该说，这是我迄今为止，最为坎坷的找房经历。
我们醒来已是中午，赶紧洗漱完出去找吃的，然后坐车去故宫。
可惜的是，我们到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半，但当日的八万张门票早已卖完，妻子显得有些失落。
我们在陌生的街道闲逛，碰巧看到北海公园，便买了门票。
北海公园听说是古代王宫贵胄游玩的地方，当然就比后海显得精致一些。雨下得越来越大，凉风吹得妻子直打哆嗦，我们匆忙看了一圈准备出来。在门口有一家护国寺小吃，刚好清真，我说带妻子尝尝北京小吃。
我要了焦圈、豆汁、豌豆黄，还有一些我说不上名字的糕点。以前听郭德纲的响声，说没尝过豆汁和焦圈就不算到过北京。先说焦圈，我一口咬下去，妈呀，太干了，在老家每逢过节，家里都会炸油饼啊之类的，像这样的，因为炸太干了，都上不了桌；再说豆汁，我一口下去，说不上什么味道，但我感觉太难喝了。
难吃也好，难喝也罢，尝过了也就不虚此行。
我们从北海公园出来，大雨滂沱，听旁边有人念叨，北京好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真假我不知道，但雨的确大，我们在过街通道呆了会儿，有流浪歌手在唱歌，也许他的心里有着一个大大的梦想。
我从出口看了一下，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我拉着妻子跑进了雨幕中，跑到公交站那里，我们身上都湿了，不过确实有好些年没有这么肆意的奔跑，觉得很爽。
我们直接坐到王府井那里，就算买不起东西，看看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那里到处是王府井的牌子，但不知道具体是从哪里进去，我们闯进了一家叫“金燕莎”的购物广场。逛了一圈，我在MODA给妻子看了一件外套，妻子嫌贵，硬是不要，我们争执了几句，我心里特别不舒服，因为之前我看上一件NEWBALANCE的衣服，但咬咬牙还是没买，想着给妻子买件好的，女人嘛，总喜欢漂漂亮亮的。但妻子似乎并不领情。
从“金燕莎”出来，天色已晚，我们沿街走着，眼前的繁华让我心里有些激动，想跟妻子分享，但妻子或许是太冷了，走在我身边不吱声，我有些恼火，平常忙于琐事，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冷一点怕什么，说了她几句，完了带她去买衣服，361度刚好做活动，我让她挑一件，她没精打采地在那里挑，我越看越生气，觉得自己像个女人似的，啥心都要操。我过去给她挑了一件羽绒服，让她穿上，付了帐就出来了，满心不快。
为此，我们在路上吵了几句，我们都很生气。到后来我看妻子没有服软的意思，我只好投降，那时候我的网鞋里已经浸透了水，毛衫也湿了一大块儿。
每一份婚姻都有他们的方式，我生性懒散，却是操心的命。
回到酒店歇了会儿脚，我建议去旁边的什刹海看夜景，妻子欣然前往。我始终觉得两夫妻就算意见不和，起了争执，吵完了总得有一方服软，没有必要心里疙疙瘩瘩的，妻子太了解我的脾气，我甚至觉得她之前是故意气我。
我们入住的酒店就在什刹海的后面，很近。
灯火辉煌，异常热闹，即使是刚下过雨，天气很冷。我们走走停停，不时地有酒吧服务生过来拉客，我烟酒不沾，没有进去的愿望，感受一下这样的氛围已经很不错了。
逛了一圈，我们都有些饿，刚好烟袋斜街口有一家清真的李记涮肉，本来想带妻子去东来顺的，但附近没有，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其他还好，就是爆肚我俩吃着都有些不习惯。
吃完饭身子暖和了不少，妻子在烟袋斜街买了几个景泰蓝的手镯，我们就回了酒店。
第二日我们起的比较晚，所以状态也比较好。
我们在什刹海边上找到一家清真面馆，很巧是同一个镇上的人开的，所以连面钱也没有收。
在大城市幸亏有地铁，不然坐公交是非常费时间的。我们倒了三趟地铁，先到了圆明园。在园里除了八国联军侵华时破坏的西洋楼遗址，对于其他的景点我印象不深。但妻子对在门口吹糖人的手艺感到很新奇，问我好不好带，想给女儿吹一个，我说不好带，便没有吹。不过圆明园确实挺大，我们从门口到西洋楼遗址坐的观光车。而且三个园里真正的圆明园并没有开放，我们去看了一下全景模型就出来了。
圆明园离清华大学最近。我们到清华门口的时候才下午一点，但一点半才能进去，也就是说得等半个小时。
好不容易排队进了门，有个义务讲解的，我们也就跟着去了。
其实对清华，我最感兴趣的还是发生在清华园里的那些往事。
清华园几个字写得很气派，由那桐所写。进去一点，有一个小院子，说是清华校长的办公地，院子也叫清华园，说是咸丰皇帝所写。我不懂书法，但我觉得咸丰的字没有那桐写得好。
那个普通话说得有些勉强的男生是在读博士，其貌不扬，但很自信的样子。他说如果你们当中将来谁家的孩子有幸成了高考状元，并且报了清华的话就会得到校长的亲自接见，而我并不知道现在清华校长是谁。我意识里的清华还存在于西南联大的时候，甚至更早。
在一片草坪的另一边，是一座很洋气的建筑，解说员说那是清华的礼堂，我查了一下，那是当年美国人从美国运来材料盖的，是纯进口，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也有一座同样的建筑。
我发现清华院子里的很多建筑都保留的砖墙面，别说白灰，连水泥都没有抹，看上去别有一番味道。
我们在朱自清当年写《荷塘月色》的那片荷塘前多呆了一会儿，荷叶很多都已凋残，但周围精致很好，很安静，难怪先生能写出那么好的文章。
我们就在老校区转了一圈，我脚伤复发，很痛，就在路边的长椅上多休息了会儿，凉风微微，心情舒畅，妻子倚着我，我想起那句话：岁月静好，现实安稳。
按计划接着我们要去北大，但在北大门口排队的人实在太多了，只好放弃。
再往前，过个天桥，便是中关村。S打电话一再嘱咐我不要在那里买电子产品，骗子太多。我们去找厕所，却走进了一家上品折扣店，东西比市面上的便宜不少，我在一件Levi’s的牛仔衣面前犹豫很久，最终还是没买，就走了出来。
已是下午，我们还有颐和园没有去。
对，颐和园里有昆明湖，一定要去看看。
和圆明园比，颐和园不大，昆明湖占着一大半的面积，但这就已足够。
我对昆明湖最深的记忆是1927年6月2日王国维投昆明湖鱼藻轩而亡，这样泰斗级的老人选择在这里安静地死去，如今已近百年，昆明湖的水应该还是当初的样子，只是我们这些生活在新时代的人们，越来越浮躁。
我们在昆明湖畔坐了很久，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湖水很平静，灯光照在上面，异常柔和，像个安详的老人，远处有两座塔，守护着。
S打电话催促一起吃饭。
我们出了园，按S发的地址找到了圆明园西路甲1号院附近的和庆斋。车快到的时候，我看到S和H站在门口等，S胖了不少，我差点没认出来，H穿得很洋气，有英伦风。毕业四年，我们都长大了，都不再是当年青涩的模样。时间带给我们的，除了成长，我想不到其他。
S点了羊蝎子，又点了很多涮菜，我和妻子都吃撑了。
吃完，S要去公司打卡，H要回住处，我和妻子就近找了家快捷酒店住下了，打算第二日赶去天津看海。
2016年10月12日 于西宁
赵海青，网名：琴海雪青 80后，青海化隆人，爱文字、爱旅行。曾出版诗歌合集《八面诗风》，有作品入选《2010年青海诗歌年鉴》，曾在《西宁晚报》、《西海都市报》等刊物发表作品，曾是榕树下签约专栏作者。现就职于化隆县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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