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生义／走出大山（组章）

走出大山（组章）

作者|马生义（青海） 主播|玲子

壹

从东边走上去，山路崎岖

从西边走上去，山道弯弯

群山环抱的故乡山连着山

历经千百年风雨的村庄

过去没有家谱，现在也没有

没有家谱就找不到魂归的路径

贰

趁着熟悉的人还健在

趁着暮色还没被完全忽略

我要把行将走远的记忆

楔进岁月流转的罅隙中

埋在门前老榆树的树根下

期待下一个春天再长出新芽

叁

而今夜，我宿于古老的村庄

在安静到能听见心跳的屋子

睡在暖暖的土炕上

那么平静，那么踏实

火炉上奶茶的香味已被风吹散

只有孤零零的吠叫有气无力

真想有一丁点风吹草动

能撩起沉在我心底的记忆

期待那个很晚回家的人

悄悄帮我盖好踢掉的被子

肆

老屋里溢满三代人的乡愁

守护着一座空巢空下的空寂

我不再是父亲，也不是儿子

我将会是谁？我的肩膀

还能挑起多重的担子

离开故土能否挺直弯曲的腰板

而远方已发出深情的呼唤

收起犁铧的锋利和土地的疼痛

看大山做一次匀称的呼吸

尔后悄然离去，不带走一粒种子

离开，或许就不再是归者

离开，必将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伍

想得太多，思绪就卡在回忆里

曾经我把几粒种子播进泥土

收割草茎的隐痛和北风的呻吟

把山林锻造成果腹的食粮

依旧走不出悲悯的贫穷和困厄

今天我要在这裸露的山前

贮满歉意的泪水，洗涮岁月的车辙

以失忆之态还原未被劫掠的青山

在春风吹过时，拾起啾啾的鸟鸣

告诉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这里最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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