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兆浩
张哂和易卜拉欣以及亚沙龙都在震威大学中文系古文献专业读研究生,易卜拉欣是阿拉伯人,亚沙龙是犹太人。
课间张哂跟易卜拉欣、亚沙龙都在走廊上晒太阳。突然张哂冒出一句:“穆罕默德是鸟先知。”一听这话,易卜拉欣沉下脸来:“张,可不许你诬蔑我们的先知穆罕默德,我抗议!”
张哂不理他,旁边的亚沙龙有些欣喜,看他的同学可能要吵架了。可是他还没有高兴几秒钟,张哂又转过头对着亚沙龙说:“以利亚也是鸟先知。”
亚沙龙也沉下脸来:“老同学,可不允许你亵渎我们的先知。”
易卜拉欣和亚沙龙本来是经常两相对立的,一个是伊斯兰教徒,一个是犹太教徒能不对立吗。可是在这个时候却异口同声的说:“我们要到留学生处告你。”
张哂只轻松地一笑:“我没有亵渎你们各自的神灵啊!”
“还没有,这个‘鸟’字,我懂得在你们中国可是骂人的话。”易卜拉欣嚷着。
“就是了,你说脏话,很不文明。”亚沙龙接着补充了一句。
“我的同学们,古汉语你们就没有学透哩。”张哂这样下断言,他们两人更不高兴了。因为他们两人在张哂的班上是名列前茅的学生,古汉语和古诗词是学得很棒的。
“那我问你们,有这个句子吗,叫做‘春江水暖鸭先知’?”
“这谁不懂,是苏东坡的名句。”易卜拉欣说。
“那首《惠崇春江晚景》我们都会背的。”
“那‘鸭先知’可以,‘鸟先知’又为何不可啊,我的同学?”
“‘鸟先知’没有出处。”易卜拉欣很肯定。
“这‘鸟’只能是‘鸟人’”的‘鸟’,是粗活,这瞒不了我们。”亚沙龙似乎也很通晓中国的俗语,毕竟他们在中国生活了六个年头了。
“如果我能找出出处,那你们怎么说?”张哂不紧不慢的回答。
“你要说明这不是骂人,更不是渎神才可以。”他们又成了异口同声了。
“唐朝张谓诗云——”张哂故意拖长腔调,“‘竹里行厨人不见,花间觅路鸟先知。’”
“有这样的诗句,怎么我们没有读到?”他们两人都圆睁了眼睛。
“你们没有读到的诗歌多了去。”
“你名张哂,诗歌作者叫张谓,你们是同宗,张谓是你祖宗?”易卜拉欣似乎有所发现。
“这诗句是出自你们的族谱,我们当然不知道啰。”亚沙龙闪着深邃的眼睛说。
“我们虽然都姓张,但他不见得跟我三百年前是一家。”张哂撇清亲缘关系。
“那这诗句出自哪一首诗,诗题叫什么?”易卜拉欣问难。
“收在哪个集子里面?”亚沙龙追尾。
“这首诗题目叫《春园家宴》,收在《全唐诗》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贵国的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啊。”
“我们的文化源远流长。”张哂不无自豪。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还要在贵国读博士和博士后。”他们又由衷的承认自己的浅薄了。
“‘鸟先知’,鸟先知路径,你们的先知能先得道,不是一样的吗?”
易卜拉欣和亚沙龙不得不佩服张哂:“你还是赞美我们的神灵呢。”
张哂瞥了一眼,又露出一哂:“告诉你们吧,我开头就没有亵渎你们的先知,这里的‘鸟’,我们堂堂正正的读‘niǎo’,而读另外一个音的才是辱骂,或者是是脏话”
说着,张哂在纸张上写了一个词:“鸟人。”问亚沙龙和易卜拉欣:“这读什么音?”
他们两个都说:“我不读。”
张哂说:“就读niǎorén。”
他们喊起来:“我不信。”
张哂曼声道:“清金农《白鹇词》小序:‘白鹇,羽族之幽奇也,神貌闲暇,不杂于众,鸟人莫得而驯狎之。’这里的‘鸟人’,就是玩鸟的人。还可以指要飞翔的人呢!是一部电影的名称。外国电影翻译到我大中华来的。”
亚沙龙和易卜拉欣喊:“我们看的电影可多了,大凡欧美的电影都看过。”
“《鸟人》是由艾伦·帕克执导,马修·摩丁、尼古拉斯·凯奇领衔主演的战争剧,于1984年12月21日在美国首映。该片讲述了一个憧憬自己能化成飞鸟的少年,因为越战爆发而去参军,最终因在战场上失去理智而被送进医院的故事。”
趁两个同学正惊讶,在纸张上又挥笔写了一行:卷十四《二刻拍案惊奇》:“大夫大吼一声道:‘这是个什么鸟人?躲在这底下。’”话锋又一转:“这里才真正是读diǎo rén,骂人的话。”
“是多音字?!”易卜拉欣和亚沙龙又一愣,随后竖起大拇指再次重复,“贵国的文化博大精深,博大精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