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驭风
崔护《题城南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唐诗纪事》记载：“护举进士不第，清明独游都城南，得村居，花木丛萃。扣门久，有女子自门隙问之。对曰：‘寻春独行，酒渴求饮。’女子启关，以盂水至。独倚小桃斜柯伫立，而意属殊厚。崔辞起，送至门，如不胜情而入。后绝不复至。及来岁清明，径往寻之，门庭如故，而已扃锁之。因题‘去年今日此门中’诗于其左扉”。
说的是唐朝的大诗人崔护第一次考进士落榜，郁郁寡欢，于是清明独自到郊外游玩散心。春天时分，草绿了，花开了，树木青翠，落榜生崔护随意溜达，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走了半天，崔护感觉口渴，于是就叩一家农户的门，屋里有女子隔着门问：谁啊，什么事？崔护答道：一个独自出来寻找春天的人，有点口渴，能给杯水吗？
瞧瞧，“寻找春天的人”，张嘴就文绉绉的让姑娘放心。估摸要是李逵求水，一张嘴准是“鸟”，透着粗粗的野性横劲，那姑娘准不敢开门，李逵你就渴着去赶“鸟”路打“鸟”架去吧。运气好姑娘她爹在家，或许能隔着门递碗水出来。不过，即使那黑厮能见到姑娘，也不会有“人面桃花相映红”之句，他的所有的情感都浓缩为一个字：“鸟”！
总之，姑娘把门打开了，拎了一罐水给崔护，然后一个人走到院子里的桃树下，依偎着树干静静的站着。时值春天，桃花缤纷，桃花人面，香气袭人。好心的姑娘如画中人，意境优美，而活色生香更胜画面。
估计在崔护喝水的空当，他和姑娘说了些什么，否则那妞不会在送崔护的时候“如不胜情而入”。或许，美丽的姑娘见到帅哥总是内心沸腾而面上过于腼腆。或许，这漂亮妹子温柔的矜持过于沉默，反正喝了水告辞出门的崔护比较不爽，才有了“后绝不复至”——小样的，还赌上气了。
第二年的春天，崔护中了，心情愉快，也不和姑娘赌气了，麻利儿的又去敲人家门。估计这次不是口渴，是心渴，情渴。可惜啊，大门紧闭，姑娘搬家走了。崔护这个懊恼，这么好的春天，这么好的桃花，那么好的姑娘，咋就不配合呢？失望、怅惘的崔护，只好在人家大门上写诗：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一句点明了时间地点，从去年到今日，都是这个门里，这门里咋着了呢？
第二句，这门里发生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故事，这个故事很旖旎，很浪漫，很让人浮想联翩。特别是一个“红”字，一下子就把整个画面色彩鲜活了。而且，不光是桃花是“红”的，还有“人面”也是红的。桃花人面，肯定是女子了，男人的脸蛋要是用桃花形容，少年也就算了，男人。。。。。。。别扭的很。那么，女子的脸蛋为啥红呢？是桃花映的？还是。。。。。。
第三句，美好的想象戛然而止，因为人不知道哪里去了，肯定脸蛋也跟着消失了，第二句和第三句就是一个跌宕，就是一个情感的起伏，读到此，那心愿未了的惆怅油然而生，感慨也好，哀叹也罢，都是内心的情感活动，比较隐蔽。
第四句，思绪一下子就活了，桃花依旧笑春风，目光及处，桃花在春风里妖娆婀娜，此情此景，由不得你不去怀念，不去追思，从去年到今年，从今年的桃花到不知所终的“人面”，那么，明年呢？
幸好，一个好莱坞似的结局在等着。
“后数日，偶至都城南，复往寻之。闻其中有哭声，扣门问之。有老父出曰：“君非崔护耶？”曰：“是也。”又哭曰：“君杀吾女！”崔惊怛，莫知所答。父曰：“吾女笄年知书，未适人。自去年已来，常恍惚若有所失。比日与之出，及归，见在左扉有字。读之，入门而病，遂绝食数日而死。吾老矣，惟此一女，所以不嫁者，将求君子，以托吾身。今不幸而殒，得非君杀之耶？”又持崔大哭。崔亦感恸，请入哭之，尚俨然在床。崔举其首枕其股，哭而祝曰：“某在斯！”须臾开目。半日复活，老父大喜，遂以女归之。”
多亏了崔护“复往寻之”，否则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落花流水共添悲了。
或许，这是一个故事，还是一个皆大欢喜的故事。然生活中，谁不曾有过“人面桃花”、“物是人非”的过往呢？
怅惘的心情，总在似曾相似的季节里，当你找不到那个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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