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周南-芣苢
文/驭风
采采芣fǒu苢yǐ，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xié之。
习惯上，这首《芣苢》被认为是女人们采芣苢时唱的劳动歌，所谓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风胖子没醉之前也是这么理解的。猛一读，区区42个字，只是变换了“采、有、掇、捋、袺、襭”六个字，意浅韵简而包孕不多，估摸是要锻炼下读者的想象能力。闻一多先生曾描绘出这么一个画面：“请你再把诗读一遍，抓紧那节奏，然后合上眼睛，揣摩那是一个夏天，芣苢都结子了，满山谷是采芣苢的妇女，满山谷响着歌声。”这种解释听上去很美，至少比“蔡人之妻，宋人之女，伤夫有恶疾，其母将改嫁之，女犹守不忍离去，发愤而作此诗”的说法要靠谱多了。
风胖子喝的有点多，于醉意中忽有奇想：此诗会不会是描写结婚的女人，为了求子而在祭祀或求神时的集体歌舞场面呢？试想，芣苢是车前子，是种草药，民间传说有利于女人怀孕或治疗难产。想那难产或不孕，毕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动辄成群结队满山坡边采边歌？恐怕没那份心情，另外，按照女人的性格，这等女人隐私之事，又如何能歌出口呢？倒是为求子或为孕妇祈祷母子平安而举行的篝火歌舞祭祀，更说的过去。
首先，阅遍《诗经》，描写妇女劳动的诗篇很多，但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在“采”的描写过程中，或景或时，比如“于以采蘩？于沼于沚（《召南-采蘩》）”、“于以采蘋？南涧之滨 （《召南-采蘋》）”、“陟彼南山，言采其蕨（《召南-草虫》）”、“爰采唐矣？沬之乡矣（《鄘风-桑中》）”、“采苓采苓，首阳之巅（《唐风-采苓》）”、“薄言采芑，于彼新田，呈此菑亩（《小雅-采芑》）”、“觱沸槛泉，言采其芹（《小雅-采菽》）”、“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小雅-采薇》）”、“终朝采蓝，不盈一襜 （《小雅-采绿》）”、“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周南-卷耳》）”等等，惟这首《芣苢》里，既无景也无时，独异《诗三百》，岂不怪哉？
另外，远古人们的生存环境比较艰难，战争、自然灾害、疾病等等因素，使当时的人的整体平均寿命很低，死亡率很高，因而，多生育成为大到部族、城邦小到宗族家庭共同追求的目标。据记载，粗估夏商时期人口总数，夏初约为240～270万人，商初约为400～450万人，晚商大致增至780万人左右，有明确记载的西周周成王初期，那时的人口有1371万。人口平均年增长率仅为0.10～0.12％，可见人口增长速度是比较缓慢的。所以，“多子多福”思想在商周时期就很普遍。“子孙永昌”的吉语，表明家族昌盛是当时人们所祈求的一种生活愿望。象《螽斯》：“螽之羽，洗洗兮。宜尔子孙，振振兮”就是希望多子多孙家族人口繁盛。但由于社会生产力的低下，古人还不能正确地认识自然和认识社会，因此，万物有灵，逝者为鬼，人们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只能通过祈求神鬼给予庇护与赐福。那么，对于婚后不能生育的女人来说，除了找巫师举行这种祭祀希望神灵降福赐子，还有什么够好的办法呢？
商人祭祀，无不用乐，素有“殷人尚声”之说。周灭商后，继承并发扬了这种仪式，对于周人来说，最大的两件事，一是祭祀二是打仗，此风炽烈，上行下效故民间祭祀免不了“永启”、“永余”、“夭余”。 《芣苢》中的“采、有、掇、捋、袺、襭”，或可理解为妇女们在巫师的带领下边歌边舞所做出的有关生育的模拟动作。“巫者，事鬼神祷解以治病请福者也。”远古时巫医不分，由于人们把疾病致因视为鬼魂作用，故寄希望于巫术行医而达到消除疾病的目的。风胖子猜想，妇女们把车前子作为祭祀的主要物品，通过各种肢体的动作，企求能够怀孕生子。那么可以理解“采、有”是暧昧的动作，“掇、捋、袺”是性爱的模拟，而“襭”的意思是把衣襟插于腰带以兜东西，那样子不正是女人怀孕腹部隆起的样子吗？
酒劲上来了，于是《芣苢》传递给风胖子的画面是：遥远的西周的某个地方，某个晚上，在宗庙的广场前，一堆篝火被点燃。一个盛装打扮有点吓人的巫师，光着膀子，嘴里念念有词的绕着篝火蹦来蹦去。一群远古时代的村妇围成圈，她们一边做出各种祭祀场合规定的动作，在火光的映照下，将大把大把的车前子挥洒的上下翻飞，一边虔诚地唱着“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歌声在寂寞沉重的夜里，像涟漪般缓缓散开，然后凝固成一圈圈唱片的纹路，记忆的唱针滑过，歌声复又在各朝各代的夜空中，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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