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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小短腿也要相信自己,走下去,天也会亮的——《一个人的朝圣》

65岁的你,如果有一天,好友突然身患重病,即将远离人世。

医生写信对你说:“现在出发,只要你一天还在走,她一天就能活着,前提是必须徒步走完1000多公里,一路上没有手机,没有指南针,更没有其他专业的旅行装备,一个人,一身衣仅此而已。”

听到这些,你会天真地相信医生的话儿吗?义无反顾地开始出发行走吗?

当然,理智的人类肯定认为这个医生脑子有问题,傻子才会相信他。

然而,哈罗德·弗莱,一个退休前每天都坐办公间的65岁老人,一个平时连路都不多走几步,一个妻子说他走过最远的距离不过是从家门口到车里的人,却是这个傻子,相信了医生的话。

历时87天,627英里,从英国最西南一路走到最东北,横跨整个英格兰。

凭着那句——“我并不是说要……信教什么的。我的意思是,去接受一些你不了解的东西,去争取,去相信自己可以改变一些事情。”开始了这段漫长之旅。

途中,别人质疑、嘲笑他的徒步计划,用讽刺的眼神盯着问他是否信佛或者信什么别的。然而,哈罗德确信所谓的宗教、朝圣其实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不过是个退休老人,收到了一封信,为了一个愿望而上路,如此而已。

当然,在期间哈罗德也曾犹豫,迷茫过,但当路人们看见了他的帆船鞋,听过了他说的话,用心说服理性,选择忽略一切证据,去期待一种比不言自明的现实更大、更疯狂,也更美好的可能性时,他们都相信了他,相信他会一直走下去。

自己所要做的只是不停地把一只脚迈到另一只脚前面,这种简单令人高兴,只要一直往前,当然一定能抵达的。

他想象着自己到达目的地时的场面:手捧花束,大步流星走进疗养院,奎妮坐在洒满阳光的窗台边上,等着他的出现;护理人员通通停下手上的工作注视着他走过,所有病人会鼓掌甚至欢呼起来,因为他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路;而奎妮接过他手上的花时,一定会安静地笑出来,以她特有的方式。

而脑中浮现的这个相聚画面使他更加坚定行走的步伐,一步又一步,继续走着。况且当他接受了这种缓慢的前进,反而开始惊讶自己走了多远。

一直北行的路的尽头不仅有山,有树,有屋,更有满满的旧时记忆——关于母亲,关于妻子莫琳,关于已故的儿子戴维……

虽然有些回忆从未想到自己还会记起,有些痛苦,但大部分是美好的,或许这些回忆就是这一路走出来的,当我们走出车门真真切切用双腿走路的时候,绵延不绝的土地并不是我们能看到的唯一事物。

因此,他不再需要用英里丈量自己走过的路程,他用的是回忆。

在身体游走的路上,心灵也会跟着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洗涤吧,让我们在回忆的片段中,不断审视自身,逐渐了解自己,正视自己的不足与优点,成为一个更温和的人,找到最舒服的生活状态,感受生命中的美好瞬间,经营好自己的人生。

但出发的第十天,没有一个动作不在提醒他他有麻烦了,每牵动一下肌肉,他的整条右腿都好像在灼烧,疲惫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暗示他,自己当初的宣言真是幼稚又不恰当。

他想,走得越久,奎妮还活着的可能性就越小,但他仍坚信她在等着,如果他没能履行自己的诺言——无论它看起来多荒唐,他肯定自己一定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她了。

然而,对于一个走过最远距离只是从门口到车门的老人,在没有指南针,没有帽子和手套,出门前没做过任何准备,连续几天的行走,哈罗德累得几乎抬不起腿。

身体在呐喊,渴求休息,但他没有停下来,他气自己这么脆弱,脚上的鞋子烂得和没穿没什么两样,每走一步,都好像在噬咬身体,整只脚肿得几乎塞不进去鞋子里,用力一挤,疼得直打寒战,镜子里的自己皮肤晒伤了,满脸胡茬儿,形容枯槁,一脸病容。

每走一步,他感觉自己的小腿就像炸开了一样,包裹着肌肉的皮肤放佛被撕裂开了,他整个人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手掌和膝盖狠狠地痛起来,最终缓缓倒下,被好心看到的医生扶进家中。

虽然继续回到外面的想法让他恐惧,但他答应了奎妮,绝不能食言。于是,面对医生对他是否继续能走下去的质疑,他回答说:“我承认贝里克很远,我没有合适的装备,也没经过什么训练,但或许有一天你也会做一件毫无逻辑可言的事。人们会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时你可能就会想起我,然后坚持下去。”

医生笑了,但不是因为觉得这件事情可笑。

“如果你要走到他妈贝里克那么远,我们就要好好侍弄好你这双脚,哈罗德。”

这是第一次有人把这段艰辛的旅程说得好像是两人共同的责任一样,哈罗德感激得几乎流下泪来。

稍许休养后,哈罗德准备离开,医生知道自己应该说服他放弃,因为这注定是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疯狂梦想,他的鞋子会再次走坏,他的腿也根本未痊愈,但她没有这么做。

因为她记得哈罗德谈起旅程时脸上的光彩。

剩下的旅程里,哈罗德仍在坚定不移地走着,穿过奥特里、希尔顿、威尔斯、拉德斯托克、皮斯登圣约翰,平均下来每天恰恰走了八英里。

哈罗德想起这一路上见过的人,每个人都与众不同,表面上看似再平凡不过的生活,实际上却藏着许多黑暗与磨难,生活离平淡无奇有多遥远,又可以在多短的一瞬间不复从前。

经过商店,他听了医生的建议,买了防晒霜、药用棉、消毒药膏等,当看到玻璃墙反射的影像,里面的男人看起来坚定稳当,哈罗德看了好几眼才确信真的是他自己,而手中的指南针始终稳稳地指向北方。

哈罗德相信自己的旅程真正开始了,他还以为在决定像贝里克进发的那一刻就开始了,现在才发现当初的自己那么天真。有些事情可以有好几个起点,也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开始。有时候你以为自己已经展开了新的一页,实际上却可能只是重复以前的步伐。

他直面并克服了自己的短处,所以现在终于可以说他的旅程真正揭幕了。

慢慢地,哈罗德的腿开始好起来了,他终于不再担心,心态变得更加坚定,为了更好行走,现在的他每天早晚练习一套温和的拉伸动作,每两个小时让身体休息一下,爱身体,爱自己,才会更好地爱他人。

于是,他继续不断地将一只脚不断迈向另一只脚的前面,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人,有不屑一顾轻视他想法的人,带着嘲笑和轻蔑,也有钦佩、给予帮助和鼓励的人,伴随着这些细微的感动,他克服了自己的脆弱,不断勇敢、坚强。

“她在等你,弗莱先生,就像你嘱咐的那样。”
“她还活着?她在好转?”哈罗德笑了,并非有意为之,却越笑越大声,一浪接一浪的笑声随着落下的眼泪回荡在电话亭里。

人生也许就该这样,少一点理性,多一点信念,或许这才是世界所需要的,这次他再也不会放弃了。

只要心中还有信念,那么路的尽头终会达到,只要你心中还有希望,那么即使自己是个小短腿,走下去,天也会亮的。在最艰难的时刻,你可能无数次想要放弃,但只要心中还有一丝不想放弃的念头,那么终会成功。
冬天已经到来,春天还会远吗?信念会在坚持中创造奇迹,把匪夷所思的事情变成现实。

“我不焦急,但也不拖拉。只要一步接一步往前走,总会到的。我已经开始觉得从前我们做得实在太多了,”他笑笑,“不然长这两条腿是为什么呢?”

走着走着,天终于亮了,就像人们心里想的那样毫无逻辑地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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