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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遗珍—杨升庵《南宫先生正赋》

丽江市博物院藏有明代文豪杨升庵先生一帧墨迹,置诸高阁,未曽展览过,也未曾见诸于报端,今撮选于此,以飨读者。

杨升庵(1488-1559),名慎,字用修,升庵为其号。四川新都人,明代著名文学家、书法家、书法理论家。正德辛未年(1511)状元,授翰林院修撰,经筵讲官。嘉靖三年(1524年),因“议大礼”,谏阻嘉靖帝封其父母“帝后”,触怒龙颜,受刑“廷杖”,谪戍云南永昌(今云南保山市)。嘉靖三十八年(1559),病殁于永昌戍所,时年七十有二。

杨升庵一生著述颇丰,多诗作,擅文章词曲,通经史百家,修养十分全面。《四库全书总目》评论他“赅博渊通,究在明人诸家之上。”并称他“投荒以来,益肆力于笔墨,穷愁著书不下四百余种。”《明史·杨慎传》称“明世记诵之博,著述之富,推慎为第一”。晚明著名学者李贽更是将他与李白、苏东坡相提并论,称“岷江不出人则已,一出人则为李谪仙、苏坡仙、杨戍仙,为唐、宋并我朝特出,可怪也哉!

在滇期间,杨慎游历各地,行迹所至,交结当地文人雅士。文人雅士或从游学问,或诗词倡和,或编选诗文,或评点句读,逐渐形成一种浓郁的文化氛围,促进了云南文学艺术的发展。其中云南名士杨士云、李元阳、张含、唐锜、王廷表、胡庭禄、吴懋等七人,相契最深,从游于杨慎,史称“杨门七子”。他们既为门生,又为诗友,受杨慎影响,吟诗作赋,相互带动,活跃文坛,为明代云南文学艺术的发展,奠定了夯实的基础。据考证,元代以前,云南著述寥寥,仅有8种。明初至正德150年间,著书者仅20余人,著述40多种。嘉靖至明末,著书立学有150余人,各种著述多达260余种,这与杨慎和“杨门七子”的影响,是分不开的。

丽江土司木公,也深承杨升庵眷注。

木公(1495-1553),明代丽江府第8任世袭知府,授中宪大夫,汉文化修养极高,是明代木氏土司中最有成就的两位诗人之一。一生创作丰裕,著作有《木氏宦谱》、《木氏勋词自记》,诗集有6部,诗文400多首。杨升庵与木公渊源很深,他除了对木公《万松吟卷》、《仙楼琼华》两诗集作序外,还精选出114首诗,编就成《雪山诗选》一书,并题写序言。杨升庵晚年寓居于昆明西山高峣,曾致函木公,请他作诗《高峣十二景》。杨慎对木公诗文评价很高,赞曰:“文藻自振,声驰士林。其所为诗,缘情绮摩,怡怅切情,多摹拟垂拱之杰,先天之英,其秀句佳联坌出层叠”。由于杨升庵对木公诗文的极力肯定,《雪山诗选》被收入《四库全书》、《列朝诗集》中,传播四海,木公也成为纳西族第一位享誉全国的诗人。

杨升庵不仅是一位文学巨匠,而且还是一位杰出的书法家,有明一代,占具重要一席。但是,其书艺之名为学博才雄所掩,加之半生流戍边域,墨迹大多流散,存世作品不多,故明清以来鲜有专门整理和研究。今见杨升庵墨迹《南宫先生正赋》,丽江市博物院藏品,纸本,横幅,草书。纵33cm,横89cm28行,320字。

释文:“方唐牧之至盛,有天骨之超俊,勒四十万之数,而随方以分色焉,此马居其中以为镇。目星角以电发,蹄椀踣以风迅。鬐龙颙而孤起,耳凤耸以双峻。翠华建而出步,阊阖下而轻喷。低驽群而不嘶,横秋风以独韵。若夫跃溪舒急,冒絮征叛。直突而建德项絷,横驰则世充领断。咸绝材以比德,敢伺蹶以致吝。岂肯浪逐金粟之堆,故当下视八坊之骏。高标雄跨也狮子让狞,逸气下衰而照夜矜稳。于是风靡格頺,色妙才骀,入仗不动,终日如杯。乃得玉为衔饰,绣作鞍儓,棘秣粟豢,肉胀筋挥。其报德也,盖不如偷卢噬盗,策蹇升柴。铸黄蜗而吐水,画白泽以除灾。但觉驼垂就节,鼠伏防猜;妬心虽厉,驯号期谐。咸俛首以毕世,未伏枥以兴怀。嗟乎!所谓英风顿尽,冗仗长排。若不市骏骨致龙媒如此马者,一旦天子巡朔方,升乔岳,扫四郊之尘,较岐阳之猎,则飞黄裊腰,钥云追电,何所从而遽来?何所从而遽来此?”

落款:“南宫先生正赋。升庵书草。”

钤“杨慎”、“辛未状元”二白方印。

观其点曳之工,明显承袭了赵孟頫之风格,并具有二王古雅气韵。其笔法精妙,行笔潇洒飘逸,笔势委婉含蓄,有如行云流水。其结体遒美,骨格清秀,点画清雅,虽无重墨淡彩之别,但烟霏露结,状若断而运连。其章法巧妙,径寸之间,曲尽艺术之美。杨慎生活于明代中期,与文徵明(1470-1559)是同时代的人,俩人交谊深厚。文徵明作为当时一代书坛巨擘,书风也师法赵子昂,对杨慎影响颇深。此卷作品,书米南宫《天马赋》,其骨气清健深隐,行体苍润遒伟,具有章草八分体势,气韵灵动飞扬。用笔和结字明显带有文氏书风,但文氏法度严谨,平和有度,一丝不苟。而杨慎行笔奔放,如天马行空,点画之间多有异趣,注重书法中所蕴涵的文人情怀,是典型的学者书法,同时也是其豪迈洒脱性格的真实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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