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到二楼南书房

流年入梦——我读《幽梦影》（三十四）

窗内人于纸窗上作字，吾于窗外观之，极佳。

我在“二楼南书房”，等你来。

这里是南京市秣陵路21号民国建筑片区的四号楼二楼。

从秣陵路小学对面一个不起眼的旧门楼进去，看到的是锈迹斑斑的铁门、修修补补的路面、随意停放的车辆、头顶晾晒的被服，这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市民居住区。同为民国建筑片区，秣陵路21号没有颐和路那么风光，10幢砖木结构的二层小楼饱经风雨的侵蚀，褪尽了早先的华贵，只有外墙上挂着的“南京秦淮区不可移动文物”“南京重要近现代建筑”的牌子说明它不同寻常。

顺着路走，不多远，一间小小的书房就在左手边，白底黑字的“二楼南书房”牌子，显露出小楼的文艺气息。这是4号楼，一个独门院落，院内养了一些绿植，状态并不好，看得出没有受到精心的照料，倒是那棵“亭亭如盖”的枇杷树，叫我想起了归有光的“项脊轩”，顿有怀古幽思。枇杷树长得很高，枝头伸进了二楼书房的阳台，阳台上是有桌椅的，一个女孩坐在那里，对着电脑在忙着。偶尔，她会抬起头，那碧绿的枇杷叶就在眼前。

沿着逼仄的楼梯上去，白底红字的“二楼南书房”牌子嵌在青灰砖墙里，这就是目的地。门通常是关着的，只要推开门，就置身其中。我还是愿意在外面停留一会儿，做一个观光客而不是读书人。有人在室内读书，吾于室外观之，极佳。虽是拾张潮的牙慧，但表达我的感受还是很恰当。

书房不大，主体是二楼的三个房间。复古的壁灯、木质的门窗、橙黄色灯光、蓝花桌布、竖条布沙发、藤编的椅子，都是浓浓的上个世纪的味道。几个人一坐，房间就满了，却安静得不闻一丝声响，如果要走动，请在木地板上轻轻地抬起脚、再轻轻地放下来。每个房间靠墙都有几个八层的书架，按出版社分类，没有畅销书这一类的读物。选好书，坐下来，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人也静下了心，喧嚣尘世跟你不再有什么关系，独坐小楼一隅，恍如隔世。

这就是南京的小众公共阅读地带——秣陵路21号“二楼南书房”，“不减的理想，不关灯的书房”是它的口号，24小时开放。我不知道为什么挂在巷口门边的那两块木板不见了，原先刻着李清照《临江仙》上下阙的首句——“庭院深深深几许”“感月吟风多少事”，不仅古朴，也很契合情境：在不知“深几许”的小巷书房里，尽可以“感月吟风”，不会有人来打扰。

这间秣陵路上破旧的民国建筑里小得有点不起眼的书房，跟古都南京的气质是一致的：老旧而底蕴深厚。当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渐渐熄灭，一束暖光、满屋书香，是不是安抚了无数颗寻寻觅觅的浮躁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