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下的一颗鸟蛋

——《另有他路》影评

韩国春川，地处东经127度北纬37度，冬季最冷的时候气温达到过零下20度。两个年轻的生命在网上相约自杀，他们选择的地点在春川，时间是2月15日。

冬季的春川，天空飘着雪花，河里结着冰。一个白色的圆形物体被冰包裹着，一双纤细的手拨开乱草发现了它。这双手的主人叫贞媛——那个网名白鸟的女孩，为什么叫白鸟？因为与她相约自杀的男孩叫黑鸟。

黑鸟名叫韩洙浣，为什么叫黑鸟？“看到黑色塑料袋在风中飘动，像是有了生命力，觉得很酷，就叫了黑鸟”，然而男孩不是诗人。母亲出轨，父亲把母亲打到半死，母亲跳了楼。是男孩告诉父亲的。后来，父亲发了疯，余生呆在医院里，圈在轮椅上。男孩“一直活在地狱里”，孤独地长大。一切没有好起来的迹象，女友离开了他，工作也遇到麻烦：身为警察的他放走了酒驾司机，司机却撞死了无辜的人，还诬陷他受贿。

贞媛的母亲瘫痪在床，她要照顾母亲，也要跟着父亲工作养家，但这不是她想自杀的原因。夜深时分，父亲就摸进她的房间，上她的床。她向父亲举起了刀，又克制着放下。因为母亲，她平静地忍耐。但“无论跟谁睡，我都能感受到，我总是能感受到对妈妈的歉意”，这是她内心深处的刺。护腕遮住了割腕的伤疤，遮不住她深深的悲哀。

黑鸟和白鸟的心情都是太宰治的那句话——“生而为人，我很抱歉”，所以，他们想与这个世界告别。

在约定的时间，他们前往春川，在轮渡上相遇，在酒吧相遇，在宾馆共度一夜，但不知彼此是黑鸟白鸟。贞媛要走了，洙浣问：“我们还会再见面吗？”洙浣告诉贞媛“明天下午两点，在中途上船点”，那里有船去蚕岛——他和白鸟约定的自杀地点。天太冷，河面冻住了，船开不了。洙浣向河中心走去，从冰面跌入水里。

白鸟买了煤炭来到约定的地点，她没有等到黑鸟，自己点燃了煤炭，放入车里，给妈妈发了一条抱歉的信息，关机，躺下，闭上眼，锁上车门，静待死亡。

洙浣被救在医院醒来，打车赶往与白鸟约定的地点，砸碎车窗玻璃救出白鸟，才发现正是贞媛。救护车上，贞媛醒来，两人流下了眼泪。

这是故事的结尾。结尾之后是两个画面的切换，先是贞媛发现的那个白色圆形物体，然后是鸟巢里的蛋，被冰裹着的鸟蛋出现在暖巢里，应该是贞媛救了它吧。字幕的背景音乐响起，其中有小鸟振翅飞翔的声音。

生活陷于困境，“另有他路”是哪一条路？生若不易，寻死就是另一条路；寻死不成，觅活也是一条路。男女主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但结局依然有些温暖。

影片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甚至可以说很平淡，但它也很现实。韩国是自杀率很高的国家，影视作品中也经常涉及这一问题，但把它作为题材的电影并不多。这部电影的独特就在于客观反映了这一现实，男女主人公的经历都是生活中很容易见到的人事。要说和现实生活有什么不同，可能就在电影以唯美的方式呈现了死亡，男主的忧郁气质、女主的哀伤眼神、冬日春川的冷寂景象、女歌手的清远歌声都是满满的文艺格调。

当我们的影院被商业大片排满档期的时候，这种有品相、有思想的小众独立电影很难见到踪影了，而我已经很久不去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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