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维奇是个很擅长学习的老头儿。
都说马刺不变，其实马刺这么多年，除了“堵中放边远端补位少轮转”的防守原则、万年如一日的分享转移球和波波维奇自己，其他什么都变了。
1999年的双塔与2007年的双枪挡拆不是一回事，2010-11季的小球提速是学老冤家太阳，2014年夺冠招牌的弱侧切出接球反切有一点老对手乔治·卡尔的色彩。2015-16季又忽然转性，成为联盟最喜欢背打的球队。
然后是本季。莱纳德一直没法回来，球队方略还是按着双塔走的。
直到3月中旬，眼看要跌出季后赛了，老头子才下狠手。
这么说对加索尔有点残忍，但的确是他退出首发后，马刺开始了六连胜。
以及今天击败火箭，加索尔只打了10分钟。
双塔这概念，老头子从2015年夏阿尔德里奇到来后就有了。邓肯走后续招加索尔，老头子的理想，一直是保持内线压力，压制节奏，控制禁区和成功率，限制对方的速度。
在这个快打旋风时代，他想反其道而行之。巅峰战例，就是上季莱纳德被帕楚里亚弄下场前，马刺一度压制了勇士——并非当时马刺比勇士强，就是风格写照而已。
但双塔有双塔的问题。
季初提过一茬：当时马刺连续三场，被魔术、步行者和凯尔特人卷了街。说穿了，反击被打爆了。
当时马刺场均13个前场篮板，联盟第一。
马刺虽有双塔，平时也对前场篮板没啥激情：上季场均10个前场篮板联盟第16，前年场均9个前场篮板联盟第25。
今年何以如此？
因为莱纳德缺阵。因为穆雷首发。马刺的三分球简直快没了，连阿尔德里奇与加索尔都出去投三分了。为了保证球队的进攻，阿尔德里奇、加索尔、安德森甚至穆雷都得去冲前场篮板——穆雷一个控卫，场均2前场篮板。站位如此靠前，安能不被对方刷反击呢？
所以了，马刺的退防是蝴蝶效应：
没有莱纳德+外围缺三分→球队必须冲前场篮板→球队退防不力→球队遇到速度反击阵就容易崩。
之后，球队是想了各色法子来维持双塔的进攻。加索尔也策应了，帕克也串联了，阿尔德里奇也发挥了。
但直到3月中，才重新找到感觉。
说到底，是老头子顺应潮流，放弃双塔了。
今天对火箭，典型案例：
开场阿尔德里奇得分后，穆雷三个反击上篮，完成速率：3秒、6秒、4秒。
之后是米尔斯上篮、穆雷上篮：这两个却是转移分球后的持球突破。
马刺前13分里，除了阿尔德里奇一个15尺中投，其他都是上篮——其中一半是刷反击，一半是阵地战突分后连续持球突破。
看下本季数据：
——马刺每场背打12次，占总进攻12%，联盟第一多，费城次之。
——马刺每场持球突破44次，联盟第七多。
——前场篮板率联盟第六。三分球出手率联盟倒数第五。
即：多背打，多突破，多刷前场篮板（阿尔德里奇本季比先前每场多了一个前场篮板），少投三分球。
近来老头子的思路显然是：
既然要背打要突破还没三分，少挨对方的反击——那就上小球吧。
但还不止于此。
老头子很执拗，但变通起来，并不只变一步。既然要变，就多变变嘛！
他近来显然琢磨到了：既然要变小球，就要发挥小球的最大特色。
本来摆双塔时，应该是慢，是压节奏；现在既然小球了，就索性放开了。
本场对火箭开始，穆雷那连续三个反击上篮，就是乱棍打死老师傅，反而跟火箭斗快。
之后的突破分球连突破，更是很鸡贼的套路，而且很眼熟。
十二年前，马刺最忌惮的对手是小牛。那会儿小将军在达拉斯的套路众所周知：德克为轴心，自由单打；外面哈里斯、丹尼尔斯、约什·霍华德、特里们轮番突刺。小牛那时缺个组织轴心，但架不住年轻人腿快体力好，来回冲，也冲出了个2006年西部冠军。
今天马刺对火箭，基本摆一大四小阵势；防守端还是招牌的堵中放边护禁区，哈登多少次让过穆雷进禁区，但阿尔德里奇篮下、格林弱侧补位，控制住了。
而马刺的反击和突刺，有声有色：马刺19分快攻，内线48分。穆雷的内线得分还多过阿尔德里奇。盖伊一等哈登或乔·约翰逊来防他就跨步单挑。
——这就是当年小牛对付太阳与马刺的路数，波波维奇又借用了。或者说，这就是他自己的思路。
小将军2005年说过，他跟鲍勃·希尔，跟波波维奇，就学了这个：
“球转移起来之后，一定能找到错位，那就突破这一点。”
那是三分球时代到来前的思路，在这个马刺没啥射手的时代，波波维奇又找回来了。
马刺减少了巨人，也就相应减少了反复挡切；背打、反击、突分、来回突破，发挥年轻的腿脚。
以及：阿尔德里奇自己的攻击力。
加索尔替补后，阿尔德里奇的得分：24、25、39、33、27、45、34、13（只打了17分钟）、25，今天23分。
今天第三节，马刺甩开火箭二位数分差，基本是：
四人站三分线外，阿尔德里奇左腰来回揉搓卡佩拉和巴莫特。当然，还有帕克的一条龙。
一个显著细节是，阿尔德里奇现在耐心多了，不急着抢投了。在左腰，他可以安心地要位，反复要二次位（吉诺比利和格林会耐心给他做repost）；无限进攻权对他而言最大的意义，就是这种耐心和稳定。
这么说有点奇怪，但阿尔德里奇个人在开拓者与马刺最好的表现，都是在离开罗伊与莱纳德之后得到的。
阿尔德里奇不是加索尔那类胸怀天下的轴心，但当他只需要琢磨要位、接球、看一看内切队友、直接投篮时，他会打得更简单，杀伤力也更强——火箭球迷一定记得2014年季后赛首轮，雷霆球迷一定记得2016年西部半决赛头两场。
而波波维奇的小球化思维，其实也就是在尽力打得，更简单。
老头子只是执拗，但从来不笨，所以经常一变就是一连串手续——给人的印象就是，他好像藏了许多后手；其实那不是后手，是他先前执拗不肯变时，憋着一直没用的新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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