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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别人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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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07 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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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杰缴费办完了入院手续,在护士指引下进入4号病房,把手提包放到床头柜上的时候,就发现临床的病号很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姓名,甚至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但一定见过,且不止一次见过,这样揣摩着的时候,心底里就生出些淡淡悲哀来,人年纪一大,这记性真比忘性好了。
忘性大归忘性大,王杰还是在转过身时瞄了一眼床头卡,字体有点小,只隐约看到个忠字,他想打招呼问个好,却发现人家肘抱着头,黑着脸,压根儿没有作理自己的意思,就只能把目光收了回来。心里却仍在思想着,那里见过呢?瞧着他那赤红的脸色,脸型吊长,虽然眯着眼似睡非睡,但那浓粗的短眉,耳根的肉瘤都让王杰觉得极为熟悉,他觉得自己近乎想到他是谁了,他们间好像还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交替,什么时候,怎样的交替呢,王杰一时仍然想不起来,心头就觉得怪怪的。
年轻护士是尾随在王杰身后进入病室的,一进来就匆匆忙忙帮王杰换被褥,边铺床边满面微笑的对王杰说:“对不起,实在太忙,这床上的病员前脚刚走,你就后脚住进来了,还没来得及整理床铺呢!”
王杰说:“不急,能住进来都不错了呢。”他说的是实情,这床位是在病人还没有出院前预约的,还找了老同学的关系,所以能敢有什么嫌弃的呢。市一院这些年不断扩建,建筑面积和床位都翻了几番,病床却似乎越来越紧张了,常常连走廊里都挤满了病号,王杰非常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对小护士的致谦表示了体谅的微笑,并顺从地把床头柜上的包包放进了对面的贮物柜,然后对护士说:“我出去吃点饭再回来吧输液吧,做检查忙了半天,早上都没敢吃饭呢。”
护士说:“马上就好,您稍等我给你测个血压和体温,打个腕带你再出去,这样出入也方便。”
医院对面有一处院校,院校内的食堂也对外营业,而且比医院里品类更多,价格也便宜,王杰以前住院随病友一起去过那里用餐,后来就常常去,这次也一样,点了一碗驴蹄子面,喝了一碗拌汤,回到病床上躺下时就突然多了些感慨,十年前他还没有退休,曾因阑尾炎来这里做过个小手术,当时是老伴陪着来的,在黄原一中上学的儿子还在周末来陪了他两天,可现在,时过境迁,人说老就老了。
昨夜里醒转时,王杰突然发现左臂失去知觉,他试着活动,竟然发现一点都动不了,开始以为是做恶梦,继而就心生恐惧,他使劲的用右手去揉搓活动血脉,足足有半个多钟,这失灵的左臂膀方有了点感觉,右腮的肌肉却震颤的厉害,心脉也狂跳不止,那阵儿老伴在他身边呼噜噜睡的甚香,他叹了口气,也没打扰她,王杰知道老伴是太累了,所以只好瓷愣愣躺在床上挨到了天明。
早上进城的时候,老伴本要随王杰进城,但她身体也不好,近来常常咳嗽,院子里还晾着半院谷子,天似乎要下雨的样子,也耽搁不得,所以王杰就坚决拒绝了,只是给同学老刘打了电话让帮忙登记个床位,就自顾自到村口等了公交车进了城。
检查的结果不出王杰所料,脑梗阻。他突然有些后怕,他怕自己像村子的张满仓一样会偏瘫在床,口里流着涎,口齿不清,见人就流眼泪,如果真那样,最苦的就是自己的老伴了,王杰这样胡乱想的时候,突然发现临床的红脸汉子醒了,汉子盯着王老师看了一眼又别过头去,似乎并不相识,王杰就有些迷糊了,难道真是自己看走眼了么。
护士过来给王杰挂上了吊瓶,琥珀色的透明液体一滴滴流进他的肌肤,这同样是一些习惯性的自然场景,王杰心底浅淡的惆怅却弥漫起雾的底色,老来难,这就是真正的老来难吧!
教了一辈子书,王杰其实对农民生活更深有体会,他压根儿就没有脱离过农民生活,老伴韩勤勤当然嫁给王杰的时候,他们家还穷得一穷二白,一无所有,结婚时连唯一像样的老柜子都是借来的,所以后来工作环境好转时,他始终也没有嫌弃过韩勤勤大字不识一个,他从心底里告诫自己,就是个穷教书的,没有做高加林的能力,好在韩勤勤非常勤苦朴实,把农活打理的井井有条,在他当初每个月只有几十块钱工资的日子里,也从没有让他吃差穿破,韩勤勤最大的功劳是一心一意把儿子王鹏举养大,养成了周边群众称道的“人家的孩子”。无
近些年许多熟人见了王杰依然会叫他王老师,依然会竖起大拇指非常赞赏地说:王老师把儿子养成了,现在可以享清福了!
儿子真的是养成的吧,王老师常这样想,王鹏举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的一贯优秀似乎是天生的那种,甚至让王杰省却了太多管教,儿子从读书、就业到结婚,王杰真没有忧虑过,一切都顺风顺水,没让王杰操心,可要说因儿子优秀享清福,王杰没敢想,他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在王老师习惯性摇头的当儿,一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子提着盒饭走进了病房,小伙子竟自走到邻床的红脸汉子前说了声:爸,起来吃饭。并把红脸汉子扶起来坐稳了,这才用心打量了王杰一眼,立时发现了新大陆般的转过来喊了声:“啊,王老师呀,你怎么也在这里?
王杰这时候就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他认出了这小伙子叫于锋涛,就想到了旁边病床上的红脸汉子是于锋涛的爸爸于忠,只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相逢,却一下子让王老师有些尴尬起来,尴尬中的欣慰却是于锋涛认出了自己,却宽谅着自己,所以王杰就半撑起身子满面笑意地告诉他说自己也有些不舒服,住院看看。
于锋涛扶他爸坐好了,又忙转身扶王杰躺下,说王老师你输液呢,快躺好。对了,你吃了没有,没吃饭的话我出去打份饭给你。
王杰忙说才吃过,他一时心底暖洋洋的,时间真是弥合一切伤痕的催化剂呀,这时候的王杰心头实在太多感慨。
2
给于锋涛带课的时候,王杰还没有多少教学经验,那时候的于锋涛也才十一二岁,是班上成绩最差的学生,不仅成绩差,还又傻又坏,王老师至今记得,他为教育于锋涛没少头痛过,甚至多次与他爸爸于忠接触沟通,希望能教育并改变于锋涛,可于忠在村上也没有好名声,做事一贯霸横,他的老婆受不了他的气出门打工再没有回来,留下他带着于锋涛上学,他也打骂儿子,但更多是溺爱,认为自己的儿子没妈妈带就缺精神,所以他从不认可别人说于锋涛的不是,当王杰告诉他于锋涛的许多坏毛病时,于忠就非常的抵触,显得极不感冒,以至谈话最终变得剑拔弩张,王杰那时也年轻气盛,一气之下就勒令于锋涛退学,那年头班主任是有责令学生退学的权力,于锋涛也成为王老师带课多年开除过的唯一学生。
想到曾经的往师,王老师无法为自己释怀,尽管于锋涛对他满脸笑意,他自己却感到病房里的空气无比凝重。他甚至回想到了曾经的同事郝平。
郝平那时候已是秦观中学的校长,有一次他带王杰去黄原城开会,在黄原医院门前看到了年近古稀的原教育局局长房万年,郝平一脚刹车,把他的桑塔纳停在了房万年面前,然后悠悠然摇下车窗玻璃,抽了口烟看着有些懵怔的房万年喊了声:“房局长。”
房局长有些吃惊地抬头看了看郝平,报之和善地一笑。
孰料郝平却极具报复性地说:“我以为你这局长能当一辈子,怎么还站在路边等公交车呢?
郝平说过这话似乎获得了一种报复后的满足,只见他哈哈大笑着按了按喇叭驱车而走,徒留下老局长满脸无辜的呆若木鸡。
郝平与房局长之间的过节是后来同事聊天中告诉王杰的,同事说房局长在任的时候,郝平还是偏远山区畦儿沟三年制小学的唯一带课老师,他做梦都想调回城镇,提着礼物三次去找房局长打点关系三次被拒,直到房局长退休马局长上任,郝平才得以疏通,凭两万元礼金调回他心心念念的秦观,并通过不断的送礼打点当上了秦观小学的校长。
于锋涛却是个善良又孝顺的孩子,他照顾着父亲于忠吃过饭,难给于忠打来了热水,拧了热毛巾给于忠擦了手脸又擦了擦背,这才扶于忠重新躺好,过一了会儿,他还从床头柜中取出香蕉,给于忠剥了一牙,又剥了一牙给王杰,这行动让王杰又惊又喜,他突然想到了儿子王鹏举,他觉得与于锋涛比起来,王鹏举就像是别人的孩子,也许这一生,他都难以拥有于锋涛给于忠擦背的那种温馨时刻。
当年的于锋涛又蠢又笨,曾被同学们戏称为“驴粪蛋”,当然这“驴粪蛋”之谑称的来历,却也于王杰有关,王老师想到这里,就止不住有些愧疚,有些耳热心跳。
那时候王杰才调入秦观小学,但已不短于十年教龄,在秦观镇周边多所小学都拥有良好口碑,是本土小有名气的优秀语文老师,所以进入秦观小学的第一年就被分配带班,任五(2)班的班主任,于锋涛是班上最愚钝最顽劣的学生。
那时候乡间的师资力量还比较匮乏,像王杰这般上过师范的正式教师还占比有限,那些仅读过小学或初中就参于教学的社请民办教师仍然是主流,所以农村学生的汉语拼音基础还普遍很差,但差归差,能把自己姓名拼作“yufengdan”的却只有于锋涛,当王老师王杰把上课打瞌睡的于锋涛叫到讲台前,给了一段粉笔说我敢说你连你名字的拼音都拼不全,不信你给我拼拼看,当于锋涛扭扭歪歪把名字的拼音拼成了“yufengdan”,王老师抑扬顿挫地念成了“驴粪蛋”时,全班学生立时哄堂大笑,于锋涛却无动于衷,即使他那天还穿着五套新衣,王老师也非常嘲虐地骂他是“驴粪蛋,外面光”,后来“驴粪蛋”就成了于锋涛的绰号,王老师喊,学生们也喊,喊得全学校都知道五(2)班的驴粪蛋是个坏学生。
有一天于锋涛上学迟到,他就从学校后围墙上翻爬进来,结果被校长郝平抓住了,郝平就罚他站在学生大会上,指着于锋涛的鼻子说:“驴粪蛋”呀“驴粪蛋”,就你这种上课吊死鬼瞧绳,下课八路军攻城的熊样,还又是迟到,又是翻墙,你就是典型的造粪机器,你要是把书念好了,这学校的所有学生都能把书念好。
当然于锋涛学生时代具体有多坏,也似乎没有多少事例可描述,他并不是长得高大,常参与打架斗殴,但他也坏点子不少,他坏的门道比学习的门道多得多。
那时候五(2)班有个女生叫田平娥,田平娥家里也很穷,父母都去了广东打工,平娥由奶奶带养着,又瘦又弱,身体很差,还患有羊癫疯,犯病的时候就会跌倒在地口吐白沫,王杰没少为这个女孩子操心,可这于锋涛偏不省心,有一天竟然捉了只蝎子偷偷放到田平娥的笔盒里,田喜娥发现了骂他,他还打人家,王老师知道后火冒三丈,就把于锋涛揪出教室,让他回家叫他老子于忠来。
于锋涛自然不会叫爸爸于忠到学校来受批,当然于忠知道了也不见得来,于忠虽然不是好庄稼汉,也算不得道上的混混,他只能欺侮婆娘打老汉,到厉害点的人跟前也很菜,所以他觉得他自己也是个可怜人,觉得别人看不起他,也看不起他的儿子,都欺侮他儿子,所以他也觉得儿子可怜,他放儿子到学校更多的是想让儿子长身体,读不读得好书都没关系,所以自从他知道王老师给儿子起了个“驴粪蛋”的绰号后就对王老师极其不满,心底里充满着某种抗拒。后来王老师通过别的学生传话希望与他谈谈于锋涛的教育,他理都没理。
秦观就那么大,就那么多的学生和家长,时间久了就很难不知道谁是谁,王杰没请到于忠,但有一天路上却碰到了于忠,一碰上他就把于忠堵住了,王老师说于忠你要好好教育你家于锋涛。
于忠没好气的说:我能教育的话送到你们学校干什么?
这话把王杰噎得一愣,王杰说你这人咋这样说话,人空田平娥患有羊癫疯,你别让锋涛再招惹人家,惹出事你也得担责。
于忠说:“这事不用你操心,我儿子也是羊癫疯”。说完就甩着膀子走开了。
那时候的王杰呀,真那个气,他盯着于忠的背景愣怔了许久,觉得这于忠就是世间最蛮不讲理的人,于忠当时留着三寸长发戴着墨镜的混混相让他多年里记忆深刻,但许多年后,他竟然一度想不起他是谁,是满脸的皱褶,或那一头花发,让他忘了他是谁么?
让王老师彻底对于锋涛丧失信心,已是临近小学毕业前的一个早上,那个早晨学生们像往常一样在学校的土场上跑步、做早操,百十名学生纵横成近十个队列,大家都认认真真的做早操,不知道于锋涛突然断了那根筋,向前一步一伸手把前面一个男孩的裤子扒拉了下来,那男孩子惊得摔了一跤,头都跌破了,十多岁的孩子了,羞耻的忍不住哭噱出声,王老师大动肝火,罚于锋涛站两节课,谁曾想他竟偷偷溜走了,到下午都没来学校,王老师到于锋涛家里去找人,锋涛爸却对王老师发了火,说我家孩子是从你们学样走丢的,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与你没完。
这可真让王老师犯难了,无奈,他带了全班同学们满村子找人,天快黑了才把于锋涛从土场畔的一个柴草垛缝隙里拉了出来,这事让王杰坚决寒了心,他找郝校长陈述了事件经过,坚决要于锋涛上学了,郝校长支持他,说这样的坏家伙,这样不讲理的家长,留他干什么,直接开除。
3
这天下午病房里来了一对夫妻,是于忠家的亲戚,给于忠带了很多补品,有水果还有牛奶,他们坐在于忠床前亲家长亲家短的表热情,表过了就转过身同王老师打招呼,说他们是田平娥的父母,都认得王老师的,问王老师身体那里不好,也要好好保养,说这人老了病就多了,得时时注意身体。
王老师与他们攀谈中才一点点了解到,当年班上的田平娥竟然后来嫁给了于锋涛,成了于锋涛的媳妇儿,也知道了于锋涛这些年养猪还养出了效益,盖了两层小楼,家里三轮车、拖拉机一样不缺,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这期间于锋涛又是递茶,又是接烟,又是给丈人丈母娘洗水果,憨憨的样子完全没了有当年的脏孩子相。
田平娥的父母与王杰谈了一会儿于锋涛,就又赞赏说咱们娃娃孝顺勤快毕竟都是乡里娃,不像王老师会教育,把儿子教育的那么优秀,还考上了清华大学,如今全秦观都知道,王鹏举是上市公司的白领,还娶了上海本地的洋小姐,听说都在上海买了楼了呢,这话可是真的。
王老师哂然一笑说:真的又如何呢,还不是一样过日子!
田平娥的妈妈就说:“王老师这话就不对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祖坟上冒青烟的事情,换作别人早都跟儿子去上海享清福去,谁还守秦观那穷山沟沟。
王老师这时候就有些怅然了,他甚至觉得这是极大的讽刺,好像被人触到了心底的痛,但这些话他又说不出来,只人讪笑。
儿子王鹏举确实优秀,从小到大都一直是名列前茅,大学毕业实习期就留在了三一重工,年薪二十万,可儿子却不知足,与同学又投资注册了新公司,花光了积蓄,还拿走了王杰和韩勤勤夫夫省吃俭用存下的二十万存款,后来王鹏举要买婚房,说女方的父母给了二十万,王杰又连借带贷,给凑了二十万。
儿子的事业婚姻一帆风顺,媳妇是地地道道的上海小姐,女方父母都是小公务员,家景优渥,这让王杰两口子在亲戚朋友面前赚足了面子,老两口也非常自得,一直思想着等儿子一切都稳妥了,就追随儿子去上海。
孙子王鑫出生后,王鹏举报喜邀父母来沪,王杰立即张罗卖掉了韩勤勤务的两头年猪和家里存放的粮食,几棵能变现的大树也卖了,东拼西凑又拿了十万元去上海探访儿子和孙子。
因为疫情,王杰夫妇去上海前早早就做了核酸,可他们一出虹桥机场,还是就被儿子派来的司机接送到酒店,儿子打电话说他很忙,让他们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先安安分分住着,按时做核酸检测,儿子是第三天晚上才来酒店见了他们一面,他们一起在酒店用餐,儿子变了,高大魁伟,却似乎也变陌生了,吃饭聊天不到一小时,儿子就接了三个电话,所以他离去时就声明他实在太忙,让父母不要介意,有空可随意走走,他安排岳父陪他们逛逛,临走时王鹏举坚决拒绝了妈妈带来的地方小吃和菜干果干,说都什么年月了,黄原乡下有的东西上海城里会缺什么,说你要么丢掉,要么就等我岳父过来了看他愿不愿拿走。
儿子走后,王杰夫妇又度日如年般在酒店店等了两天,到了五天,亲家公蔺沪文才来接他们,这个男人只是要酒店门前打电话让他们下去,韩勤勤提着的土产果干他看了看只是撇撇嘴,蔺沪文妻子也在车上,他们对王杰夫妇不冷不热,似乎很客气,似乎又带着某种不屑,只是带他们去一家海鲜店吃了餐便饭,就说要送王杰夫妇去酒店,而这时候的王杰夫妇就有些无法忍受了,几千里路到上海,他们都是奔着孙子去的,可几天了还没有见过孙子的面,于是韩勤勤就捅了捅王杰的胳膊,说什么时候去看孙子,王杰就说孩子出生这么多天了,老远从乡下赶来,想见见孙子,蔺沪文就看了妻子一眼,说你们先回酒店歇息,我安排好了来接你们,蔺沪文这样说着,回酒店的时候还送王杰夫妇再去做了一次核酸。
次日上午,蔺沪文开车来接王杰夫妇去探望孙子,他们终于去了儿子的家里,儿子的家在一处欧式的花园楼上,小区建设的非常漂亮,许多地方都是智能化管控,许多门和电梯都需要刷卡,蔺沪文有卡,他在小区里好像是进自己的家,轻车熟路,就把王杰夫妇带到了儿子的家里,一进装饰漂亮的房子,韩勤勤总有了些归家的喜悦,她急着卸口罩,却被闻声出来接待他们的儿媳阻止,说口罩不能卸。
儿媳有些矮,人还算漂亮,但对他们很冷漠,她把他们带到了孙子的睡房,孩子的小脸蛋粉扑扑的,小脸儿胖乎乎的,小眼睛像珠子一样晶亮,韩勤勤那个激动呀,她一伸手就要去抱孙子,却马上被蔺沪文和儿媳妇阻止了,媳妇说要抱孩子先得洗洗手呀。韩勤勤愕然愣怔了一下,不得已随了媳妇去洗手间用媳妇倒下的消毒液把双手搓洗了再搓洗,王杰也自觉的跟了进去把手用消毒液洗了再洗,他们总算如愿以偿地抱上了孙子,可孩子到手没过一分钟,就被媳妇要了回去放在床上,他们怅怅然把来时带的十万元存折交给了媳妇,说是给孩子的见面礼,既而接受了亲家母的一场家常饭,用餐的时候儿子赶了回来,他们坐在一起,儿子用手机拍了一张全家福,这是他们在上海唯一的一次团聚。
回酒店后,韩勤勤不无抱怨的说,咱们辛苦一辈子,心心念念盼着见孙子,可现在直到了上海,可这孩子那还是咱们的孙子呀!王杰叹了口气,次日随忙里偷闲的儿子逛了一圈外滩就早早购了飞机票回到了黄原。
回到黄原,韩勤勤又抓了两只小猪养起来,说金窝银窝,都比不得自己的狗窝,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再去上海了!
王杰说:谁愿意让我们去上海呢!
从此以后,无论谁提说王老师的儿子有出息,或说是你们儿子王鹏举真了不起,都在新闻上出现了,王老师一概笑笑,面对田平娥父母的交口称赞,王老师亦是笑而不谈,直到于锋涛出去忙了一圈转回来招呼大家吃饭。
于锋涛说:王老师,我岳父岳母进城来看我爸,难得凑在一起,咱们一起出去吃个饭。
于忠就对于锋涛说:“你带你丈人、你姨娘和你王老师去,我腿痛,就不去了。”
于锋涛却说:“走,咱们都走,我天天背你呢。”说完提了鞋子硬是给于忠穿好了,弯腰就把于忠背了起来,他丈母娘就从后面帮于忠拉理了一下衣衫,回身说:“王老师,快起来一起走。”
王杰就边披好衣服边回应说:“走,一起走,今天我请客。”
图文作者:金星狼,本名巩世洲,70后打工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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