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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碎梦第一章

第二节 接受任务

2

县局机关的清晨有些冷清,饭堂里吃饭的也只有十几个人,两碟凉菜,馒头稀饭,一切都简单如常,司机姚伟明看了西平一眼问:伍队长说今天是同你一起出发?

西平“嗯”地应了一声,继而扭头续上一句:“走的时候喊拨电话”。

这个任务主任雷萍昨天下班前就交待了,西平也是在下班前习惯性给照相机和摄像机插上了充电靴,以便随时出发不影响工作。

近一时期西平有一半的时间都是跑凤凰坡,凤凰坡是县公安局”联村联户,为民富民”行动的定点帮扶村,局内部做了详细的分工安排和责任落实,所有局领导及正职干警都分配任务,要求与被帮扶困难群众结对子搞帮扶,一个人分包两个家庭,这项工作的大数据由县政府“双联办”提供,名单已由政工办发送各部门,局里召开了专项工作会议,要求所有责任人在半月内尽快完成与帮扶对象的衔接调查,获取一手资料,以便下一步完善帮扶计划,建全帮扶策略。

做为政工部的一名文职临聘人员,西平也算是负责宣传的主角之一,整天跟随刑侦、禁毒、涉油、网安、交管等多部门领导及干警下乡,就是要把领导走访困难群众活动的场景拍照和写成简报,经专管行政与文化的曹局长审核在局内网发布,同时传市局专网供市网办选稿,市局网络部还可以挑送有代表性或重点案例文档报送省网,这方面要求相当严谨,尤其是针对刑事案件的报道,在用词用字上特别严格,什么时候用嫌疑人,什么时候用某某,西平早已轻车熟路了,只是这一时期,报道双联却成了西平的必修课,所以当政工部主任雷萍交待任务的时候,西平只是习惯性的点了点头。

雷萍约三十年纪,长相清秀,听说是从基层派出所做户籍到文职一路走上来的,目前只是个副主任,因为政工部的四个主任中有三个都因故挂岗,所以雷萍是实质的负责人。在未进政工办之前西平总以为公安局只是查案办案的机构,却不知局里的宣传还需要自己做,更不知道,像这样在外感觉很强势的部门,其实也不容易,就像搞文化宣传这块,政工办薪资表上总算起来近十个人呢,但每天上班报道的也只有四个,除了副主任雷萍,余下的三个都是西平这种没有编制的临聘,除过雷萍的另三个主任,一个去市党校学习,一个在外地疗养,另一个受过工伤,也只是偶尔来单位转转,据说是经营什么生生意,这个年头,尤其是局机关里的人,西平多不太了解,也不想认真去了解,西平每每下班,宿舍里一起的也多是他这样的临聘,或是听歌看手机,或是打牌消磨时间,他们其实是一群打工的,因为打工,因为收入很低,所以他们也只是关心着本份的工作任务,而不会去思考更多。西平觉得,局里对宣传工作一直还是蛮重视的,不仅一直与县电视台保持着密切联系,还外聘着专门负责为局里报道的记者,领导还常常听从部门的实情,定期打理省市网新闻报道的负责人,以寄望多上原西的新闻。因为从上到下,新闻报道都是考核工作的一项主要指标。

县电视台的小常是负责局里常规采访报道的合约记者,局里为她每年支付数万元的报道经费,这并不是秘密,但小常并不是随叫随到,她首先需要能获得台领导的支持,在不影响台正常工作的前提下针对局里重大刑事案件及领导议程做全方们的报道和跟踪,而基层的各支队和派出所也都有他们专职宣传的,但最近好几天都没见她了,全县都在搞双联摸底,各个机关单位都需要报道,所以局里就更多依赖自己的政工宣传。

西平每天都在公司饭堂吃饭,局里的人他都认识,有的几乎天天见,有的只是偶尔一见,伍队长就是那种偶尔一见的,伍队长是辑毒大队的大队长,他不是很胖,头顶有些微秃,眼睛很花,很和气的那种,中等个,你会觉得他很熟悉,或许就在那里见过,就像是个生意人,没错,五队长在局里许多人称他伍胖子,平时很少按时上班,他确实有他的生意,原西吸毒的据说也不少,但缉毒大队的工作却似乎很轻微,西平一年多跟伍队长所打的交道并不多,如果不是全局会议,你就很难见到他。

接到电话背了相机下楼的时候,司机姚伟明已在楼下等候,西平就有些抱歉,就带着微笑着问:”伍队长呢”?

姚伟明只是看着他笑了笑说:”你上车,我们去接伍队长”。

丰田酷路泽是单位最好的交通工具,原西石油作业区赠给公安局两辆这样的专用车,虽然车户仍是石油单位的配署车,却有一辆做了郑局长的专车,另一辆就是姚伟明开的这辆,副局、政委及各大队队长出外办事谁都可以用,只要提前审报按排就行,姚伟明带西平出门,一直开到城东的西周宾馆门前才停了下来,拔打伍队长电话,伍队长很快从里面出来,给了姚伟明一张百元钞让姚伟明先去买点水,说他去换一下衣服。

对于这次行动,姚明伟比西平更清楚,姚明伟带西平开车折回大世界购物中心,却有点为难,因为他不知买什么才好,他让西平留意二三十元的礼品,西平转了一圈,发现超市里的礼品都很贵,而姚明伟却已自己添一百元钱拿了四套纯奶礼盒,让西平帮提。

怎么会拿四套,西平问,姚明伟就说:“至少四家呢,”交巡警中队的伍彬是伍队长的侄子,他今天有事去不了,让伍队长代为调查呢。

3下乡之路

再接伍队长的时候,伍队长已穿上了警装,显得也魁伟起来。一行三人沿着秦王川的川道一路向秦观行进,三月的原西河尚未完全解除冰封,背阴的河道与石壁上还有一捊捊浮冰,路边的道树似乎已有些淡淡的草青色,但突兀的苍青依然是这个季节的主色,山色阴霾,只有沙风已早早的肆意狰狞,车窗外不时刮起一阵旋风,使配置良好的丰田酷路泽也无法高速疾行。

半路上伍队长问姚明伟说买的水呢,姚明伟说在后车仓,还以为是给贫困户提的礼品呢!

伍队长笑了一笑没吱声,姚明伟就急停了车,下去拿了一箱纯奶拆开来递给伍队长一包,西平一包,三人喝着继续前行。

秦观镇是原西县最西北的一个边远小镇,据说这个镇原来极为穷困,三年前还是个乡,十年前全镇街的商铺总数都不足二十间,后来因为采油队打井,带动了周边的发展,这才变得渐渐繁华起来,据说采油工人初来打井的那阵,秦观的各个山头都是钻井场,石油工人一度达到了两千多人,秦观街道一下子就火了起来,兴起了建房热,开店热,各行业都短时期得到最快化发展,有坊间传言,说当时小小秦观镇繁华异常,几个月内赶来淘金的小姐队伍都有不下数百人,某井场一小队长与一黔西小姐成亲,在原西大酒店办婚礼时,拉到秦观大酒店吃酒席的小姐就有三大巴,场面极为壮观。

那阵子秦观街上各家各户最破败的房子都租了出去,一些临时搭建的石棉瓦棚租金都上了三百,但那好景也只维持了一年多,油井建成了,输送管建成了,就只留下些井场和看井工,如今的秦观,所有的石油看井工加起来也不足一百五十人,但近年来因为石油的开采带活了周边经济,市场发展很快,三年前秦观因石油储量丰富新建了石油作业区,秦观也撤乡建镇,酒楼、商铺日渐繁华,新建的镇政府更是宏伟壮美,比县公安局的政法大楼都规伟。

秦观镇的当地百姓,依靠石油发家的也不少,有个叫柳沟的自然村,因为离作业区很近,前些年偷油风盛行,好多村民依靠偷油发了家,有的已进城去黄原谋了营生,有的则改行做运输建筑,是本地有名的富裕村,但秦观镇面积很大,凤凰坡离的较为偏远,而且这块也并不多油井,大部分民众都出外打工,县公安局扶贫重点在秦观镇凤凰坡村,是县双联办的统一安排和布署,但帮扶对象的结对分配,却是秦观镇政府与村委两级提供名单,并与局办研究制表的。

姚明伟开车从原西到秦观镇,五十多公里的路程只用了半个钟车程,可一出秦观镇,就成了沙石路,走完十多公里的沙石路就成了土路,伍队长问姚明伟,姚明伟说还有十多里吧。酷路泽在坑洼不平的土坡路上很难发挥良好的性能,又走了半个多种方进入凤凰坡地界。凤凰坡却并不只是一道川,或是一道坡,这个村是一个较大的村落,是包括与区界交汇的黑沟梁周边十多个小山头的组合。

面对茫茫大山,找一个问路的人并不容易,西平他们为了找贫困户高彦白的家,一次次上山问路,却连续走错了三个山头,后来终于问清了方向,却还是在离住户百余米的山道上抛了锚,那一段路叫洨泥湾,因为积雪的消融和山脚的泉水,坡地湿滑泥泞的无法通车。姚明伟就劝伍队长留在车上,让西平同自己去拍照填表完成摸底,伍队长却不同意,说摸底照相不仅要照贫困户,也要照自己和贫困户沟通交流的现场,该做的工作就要做,该走的路就要走。

西平当然明白,简报的发稿会参与各部门的绩效考核发和评分,双联工作是近期的重中之重,若能上市局或省局的内网,就等同一次性完成了两个月的工作任务,伍队长一定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4迷离旋风

春天的气息已悄然而至,返青的麦苗渐渐遮掩了干黄的地皮,一些野山桃的花开的正白,偶有鸡鸣犬吠,更彰现乡间的静谧,这仅仅是一道丈许宽的土坡路,过了胶泥湾仍坑坑坎坎,初春的夕阳无力地挂在远方的天边,一任挟着微凉的沙风肆意,忽然从路旁的秋田里飘来一股旋风,裹枯枝短叶越旋越急,转眼就来到了西平三人的面前,三人躲闪,旋风却在伍队长身边久久盘旋,经久不息,伍队长不得不厌烦地摘下警帽遮住了双眼,那旋风总是围在伍队长身边,似乎在引路,又似乎在逼他就犯,伍队长厌恶地躲闪,却身不由已踏入了旁边的田地,旋风时紧时慢,时强时弱,却忽然一急旋,消匿在田地埂畔杏花掩映处的一处坟地。

那显然是一座新坟,坟上还插着一些的花圈幡纸一类的东西,伍队长有点感到惊奇,西平与姚明伟也有点惊奇,西平说我刚才突然感到头皮有点发麻的感觉,姚明伟说确实,我也感到了头发竖起。

三人无语前行,终于迈进了一个很大的院落,这是一个很大的院落,不仅有窑洞,还有厦房,只是厦房已几近坍塌,院子里也长落荒草,仅有一辆锈迹斑斑的三轮车,车上架着一个盛水的铁罐。西面的窑门敞开着,姚明伟走进去一探视方发现是柴窑,因为有人的惊挠,几只在柴窑里休憩的鹁鸪被惊,扑愣愣从天窗飞出,直吓了伍队长一大跳,三个人不得不移步东边的窑洞,窑门虚掩着,推开一看,屋子里黑漆漆地,内间有水缸、木案台和炉灶锅台,锅台隔着槛坎与土炕相连,炕上的铺盖也脏兮兮地,斜躺着躺着一位七、八十岁的老人,老人已风烛残年,听到门响,老人慢慢地转身,仰视门口进来的人,姚明伟先自报家门说:老人家,你是叫高彦白的吗,我们是县公安局安排来帮扶搞扶贫的。

老人没吱声,浑浊的双眼紧紧盯着后面胖胖的身着警服的伍队长,忽然挣扎着翻身,西平扶他起来,他却一下子从炕上跌爬下来跪到地上,并嘤嘤地哭出声来。

 “亲人哪,我总算把你们盼来了,你们是来告诉我儿子和孙女的消息的么?他们怎么了,怎么还没有回来?”老人声单沙哑,用枯瘦的手抓着伍队长的手不肯起身,西平也被人一幕惊呆了,都忘记了拍照。

这是怎么回事,直让人云里雾里?姚明伟歪着头看伍队长,胖胖地五十来岁的伍队长很有些领导范,他此时也在使劲把老人扶起来,并不住的安慰说:”老人家,怎么回事,你先起来坐下慢慢说,我们就是来探望你老人家帮你们来解决问题的。

老人骨架子不小,但干瘦干瘦的,用枯槁的手指摸索到炕沿上的拐杖,边擦着眼泪边说:”我叫高锁民,我儿子叫高勇,我孙女高萍萍,孙女初中毕业就出外打了工,十多年了,儿媳八年前病逝,儿子杨勇说出门找女儿,孰料这一去也多年未回,吃水吃面都靠阳山上的两个侄儿接济。我早都活够了,但我要等儿子回来有个交待。

西平忽然间想是联想到什么,但他却无味地摇了摇头,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近期走访了许多凤凰坡的人家,他也曾问起有没有一个叫张秀秀的女孩,许多人都推说不知。

翻查手里的帮扶资料,西平并未找到高锁民家结对帮扶的资料,他把这些信息反馈给伍队长,伍队长就一边安慰老人,一边让西平记录了老人的诉求,告诉老人说我们一定会帮你找你的儿子和女儿,然后就匆匆的退了出来。

离开高锁民家很远,老人还拄着拐杖在门前张望,伍队长的心似乎也有些沉重,伍队长走着走着不无遗憾地对姚明伟和西平说,其实这里我并不陌生,我三十二岁上就在秦观派出所当所长,那时候郝应平还是所里的指导员。

姚明伟就不无讨好地说:是呀,这个咱们局的人都知道,郝局长是运气好,他在秦观当所长那阵,正是秦观采油偷油的洪潮,听说郝局长就是那阵子发了财,所以才打点关系顺风顺水的一路升了上去。

伍队长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我这工作也算是做到头了,如果不是要照应自己的生意,我早都脱了这身皮回家打麻将去了。

西平却依然沉浸在对高锁民老人家的感染里,那满院的荒草,土窑里飞出的鹁鸪鸟,老人那近似跌落下炕的就地一跪,都多少有些让他惊心。

伍队长却仍在自言自语的发着感叹,说秦观的各个山我虽然不记得那家那户,但也没有我陌生的,几十年过去了,这里越来越荒凉了。

贫困户高彦白家,是伍彬一帮一的,虽然同在这座山头上,却离高锁民家还有一段距离,在山头的西洼,三孔老窑,是原西最原始的扁担窑,就是人们所说的一扁担高,两扁担深的那种手打土窑,土窑的似乎已有了些年代,墙面上装有约一个半平方的太阳能电池板,门前有几只散跑的猪仔,也有一辆装有水罐三轮车,可见这些山头人家都需要从较远的方地拉水吃,三轮车应是高家最值钱的家当了,高彦白老婆患精神病,也已出走多年,儿子高拴拴在家里种地带孩子,儿媳妇出外打了工也不在家。所以说这家人也只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孩子,在摸底了解中,高拴拴说他家的裂缝的那孔老窑是5.12汶川地震那会就震裂的。

伍队长就问他们有没有得到国家补贴,高拴拴就告诉伍队长,说他没听说过补贴,只是听说有危房(改造)基金,重建房子国家就会给钱的,山下的刘满园家建了房子听说就拿到了八、九千元的补贴。

伍队长继续问高拴拴家有没有吃低保,高拴拴就告诉说,我们村子的低保金是轮流吃的,我家多年前就吃过低保,所以现在没低保吃了,但不公平的是当年的低保金一家一年才领百十块,现在人家一年能领一千多,伍队长拿登记表记了主人家家庭概况,让西平给户主多拍了几张照片,这是伍彬的双联点,所以他没有象别处一个与户主合影,只是临走象突然想起似的问了一句:“高彦白老汉家西南台地上那个新坟埋的是什么人”?

高拴拴看了看伍队长,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如实说了句:“那是刘满园儿子的,他们不久前才给儿子配了阴亲”。

那女尸是哪里的?伍对长对这一带的民俗还是了解的,在原西,一些家人给死去的未成年的亲人找尸骨配阴婚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听说是买来的,花了两三万元呢!

伍队长再没有说什么,下山的时候,却突然间对姚伟明说,回去给刑侦科的刘哲科长报个案,让秦观派出所查一下,看那家的尸源是哪里来的,伍队长说这话的时候,一股旋风轻飘飘的从车前飘过,好像是在点头呢。

基层摸底走访的工作结束,回到局里已临近下班,伍队长问了西平的邮箱,同时打了电话给伍彬,让伍彬发个人相片给西平,好让西平回去了通过软件合成交给雷主任,完成任务报送,伍彬就让伍队长把手机递给西平,说晚上请西平一起坐坐,在“盛世开元”。西平说他晚上要写稿,就不用去了,伍彬不答应,说明天写去,今晚一起去乐一乐,六点我准时到单位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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