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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尽的古今

正宁人把说故事叫讲古今(正宁方言读做故经),金星狼没有详尽去了解这一叫法广域的区间有多大,只知道在陕西许多地方,包括甘肃的平凉、定西等地都有“古今”的叫法。

刚才在网络上搜到流传在会宁一带的童谣:古今古,打古今,可销(可惜)的古今叫狗听,古今弯里栓老虎,老虎系的红头绳,老虎钻洞子,骂你三妗子,老虎钻沟沟,骂你三姑姑。

可这明显是一首童谣,带点整蛊的童谣。但正宁的童谣并不完全叫古今,或许可说童谣只是古今的一个分支,是组成古今必不可少的元素,但正宁人却明确把童谣叫口课(方言音为“口嗑子”),而口课中典型的一首就是:“口嗑口,打破斗;斗没粮,杀只羊;羊没血,杀耶(一个)鳖;鳖没油,杀耶蚂蚱咯油油;杀耶鸟,扑楞楞;杀耶长虫(蛇)吸溜溜;杀耶牛,疙瘩糊煮一锅;叫秀才,吃肉来,叫虼蚤,咬牛蛋……”

口课里提到了虼蚤,就想起电视剧《战火西北狼》里的一段说辞:说虼蚤,道虼蚤,稻草堆里生虼蚤。对门有个李大嫂,跑到场上抱稻草。虼蚤一看事不好,呲儿,嘣儿,可(又)别(蹦)了。别到啊达齐(哪儿去)?去哪儿了,去哪儿了?哎!蹦到队长屋,

叮队长,咬队长,咬得队长耐(挨)不起,忙拿个书本拍虼蚤,拿个手枪打虼蚤,拿个钢笔扎虼蚤。虼蚤一看事不好,呲儿,嘣儿,可别了。别到大胆屋,大胆屋,叮大胆,咬大胆,

咬得大胆耐不起......别到崔珊屋,拿个卡子夹虼蚤,拿根头绳勒虼蚤,拿个电棒电虼蚤,

虼蚤一看事不好,呲儿,嘣儿,可别了……

从上面的段子可以看出,'虼蚤’、'别’一类的正宁通用词在山西也是一样一样的叫法,只是这与古今似乎并无直接的关系,古今就是故事,更多是民间故事,所以这里金星狼就再说一则本乡本土的正宁民间故事。

一个土匪坐在路口上等了半晌,用大马刀拦了个叫花子,叫花子穿的烂衣烂褂脱底子鞋,身上揣着两个马钱、半个糜子面窝窝,腰里系着根麻绳,拉着一根红丢丢的枣木棍,土匪搜身把马钱、半个窝窝、腰上绑的麻绳都抢了,然后朝叫花子尻子上踢了一脚,骂了一声:“滚”。

土匪的同伙跑来分赃,一看没啥,就说不要这叫花子东西,土匪说咋不要,我要,麻绳能捆柴,马钱能换板板糖,叫我娃吮半天,糜面窝窝还能喂猪。

土匪的话被两个虼蚤听到了,这两个虼蚤昨夜在土地爷庙草铺上来,叫花子睡觉时跳到了叫花子身上,刚才叫花子解腰上麻绳,没留意虼蚤就落到了地上。公虼蚤对母虼蚤说:“你有身孕,行动不便,就蹲到这里,看我给叫花子报仇,把土匪给弄死算了。”

母虼蚤说:“土匪凶的很,看年把你捏不死了着,你小心着。”

公虼蚤也不多说,铆足劲一蹦,一下子就跳到土匪脖子上,头一扎,腰一躬,狠狠咬了一口土匪脖子。土匪怪痒,忙在脖子里抹了一把,公虼蚤就溜到了土匪腰上,哧溜溜边跑边咬,整整咬了一大圈子。

土匪疑惑啥时候身上钻了虱子还是虼蚤,忙解开裤带找,虼蚤“蹦”地一跳,跳到地上,土匪一看就忙用脚去踩,公虼蚤一蹦二尺高,土匪再用脚踏还是没踏上,看虼蚤还朝着自己蹦,怕又跑到他身上,就顺势急退,却不想路边是崖,“扑通”一声跌到沟里去了,同伙们跑下沟一看把土匪绊死了,也急急各逃各的,公虼蚤三蹦两蹦跳到母虼蚤跟前说:“看清了吗?我三两个蹦子就给叫花子把仇报了,把这个黑心贼给撵到沟里跌死了”。

上面这个故事就是典型的古今,贴近生活,爱憎分明。在生产力落后的黄土窑时代,正宁先民们流行讲故事,说古今,他们只是一代代普通的农人,许多人甚至斗大的一字也认不得,却经过口口相授,集体创作,创造出许多哙灸人口的经典,人们讲故事,叙传说,更多仅仅是为了消磨岁月,表达心中的情感,在昏黄如豆的油灯长夜,在乡间草垛场畔的暖阳里,在雨雪天的暖窑热炕上,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人们三五成群盘膝而坐,嗑着麻籽、抽着旱烟,讲着那些道听途说或代代相传的离奇传说。

那些清寂的岁月,如今回想起来也许有些温馨,甚至让人想到《西游记》里花果山的群猴生活:“猴儿们跳树攀枝,采花觅果;抛弹子,邷么儿,跑沙窝,砌宝塔;赶蜻蜓,扑八蜡;参老天,拜菩萨;扯葛藤,编草未;捉虱子,咬虼蚤;理毛衣,剔指甲;挨的挨,擦的擦;推的推,压的压;扯的扯,拉的拉,青松林下任他顽,绿水涧边随洗濯。”

清苦或许并不可怕,精神支撑人类更好的活着,而民间文化更是千古煅造的经典精华,站在物质时代的繁华里回首,许多人或许会突然发现,现代人并不比古人有过多的幸福感受,那贫寒简陋的茅庐古屋,米珠薪桂的物力维艰中,先民们一样度过过详和温馨的快乐时光,讲不完的窑洞故事,说不尽的人间古今,倾诉着人心善恶,寄托着菩提之心,而古今,更是一部无形的民粹百科。

古今并不尽诉善恶有报,侠骨柔肠,古今包罗万像,或逗人一乐,惹人一笑,或在整蛊中搞活气场,小时候听过一个比较有味的整蛊古今,故事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王六家境贫寒,徒有一手做花灯的手艺,所以每逢元宵节前,他都会挑上事先做好的花灯到城里去卖,以换些碎银调济生活。

王六的家距城很远,一路上路途艰险,要途经一处深潭,一座大山,还有一条大河,可谓是爬山涉水,历尽艰辛才能进城。

这年元宵节前,王六同往年一样进城卖灯,去时还算顺利,回家途中却数遇惊险,故事的来龙去脉且容我一一道来。

单说王六那日进城生意出奇地火爆,半天里就卖掉了大半花灯,及至午后,已仅留一挂莲花灯无人问津,待到日挂西山,王六就明白这挂灯是卖不出去了,匆匆清点了身上的碎银,提了莲花灯就急急踏上归途。

午后的冬阳如老眼昏花的老人,酡红的云彩里带着一些异样,穿越无数次的大河此刻却似乎更为宽广,清冽的河水此时也显得更为深,王六走到简易木桥边的时候,突然发现桥断了,“扑通”一声,一条丈许长的大红鱼突然跃出水面横在王六面前,大眼珠子骨碌碌转着,突然发出人一样清脆的声音说:“我知道你是买花灯的王六,你身上有二两三钱的纹银,把你的银子交给我吧,我驮你过河,否则我会让你葬身河底”。王六胆颤心惊,只好从命,交出了所有的银两,骑在鱼背上过了河,一路上直觉得虽舍了财,却保了自身平安,也算是散财消灾。

孰料祸不单行,待王六提着唯一剩下的一挂莲花灯爬上山岗时,突然吹来一阵阴风,随着枯枝败叶的喀嚓声响,一只吊睛白额的大老虎直楞楞就冲到了王六面前,“完蛋了”,王六一时直觉得七魂失了六魄,一下子跌跪在地上。老虎却收脚立定,盯着王六,用类似人的沙哑声音嗡声嗡气说:“我不吃你,把你的花灯留下,你去吧”。王六做梦一般愣怔了一下,急忙扔下花灯连滚带爬跑下山岗。

这可真是吓死人的节奏,平平静静的山和河怎么突然间就有了怪鱼和老虎呢?王六有些怵然地回想着发生的怪事,思考着怎么回家给老婆孩子交待,不知不觉就走到到离家不远的深潭边,冷不丁发现一只巨大的老鳖又横在它面前,这时候王六倒坦然了,要钱没钱,要灯没灯,要命一条,看你老鳖把我王六奈何? 

老鳖的眼神有些安详,有些平静,它盯着王六看了好一会才说:“你不要惊慌,我知道你虽然姓王,但不是隔壁老王,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灯,你给我讲个好古今就放你回家守老婆孩子热炕头去。”

讲古今?王六很奇怪,又讲些什么,怎么讲?王六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下午的经历,一时来了底气,对着老鳖大声说,你听好了,我是古今是:“鱼爱钱财虎爱灯,鳖爱听我的好古今。”

 各位看客朋友看懂了没有?看懂了就快点转发到你的朋友圈去,让朋友们都体味体味被整蛊的快乐,金星狼祝你新年快乐,笑口常开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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