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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善良是苍桑

善良的人富有爱心,心存善念,关护弱小,常常因顾虑别人的得失而自己吃亏。现实中的人们都希望别人对自己善良有加,在利益面前却很少有人愿意做善良的人,甚至首先欺侮和剥夺的就是善良的人,借机制祭旗试刀时也常常是从善良的人开始。

突然想到一位中学老师,那时候他还很年轻,戴一副近视眼镜,斯斯文文,说话的声音都从未高亢过,记得当时他刚师范毕业,因为师资紧缺,就分配到我们初中任教,其时是代英语课,因为他的英语在全县教师评测中成绩第一,但我至今不明白他的课讲的好不好,只记得他管不住学生,课堂纪律涣散,学生们在英语课上自由散漫,看小说、玩游戏,甚至开他的玩笑,他只是一味忍让着,也不是他不想管,而是他管不了,当时我们班的学习风气堪称全校的差班典型,在武侠风风靡的校园,有一个三百多人的学生帮派“群龙会”就是从我们班发源的,许多老师一听闻我们班号都会头痛,当然也有铁腕的老师,巴掌和教鞭相对可以收敛学生的散漫和浮燥,只是那样"能打"的硬气老师也多是经过数多年的“拳脚”才树起威信,年轻的青年老师极难效仿,这位老师就从来不打学生,也不骂学生,当他的说教无力已让他无法把控课堂秩序时,上课对他已成为一种差事和义务,所以学生们的英语成绩也一塌糊涂。在课堂上受学生气,在会议上挨校长批,所有的根源或许仅因为他天性善良而已,但他还是被下放到基层的山区小学,落寞离去。

记住了这位老师的,最深刻的还是某次他被学生捉弄罢课离开时在黑板上写下的:“马善有人欺,人善有人骑”十个大字。我不只记住了这句话,还记住了老师当年离开教室时的表情,他所要表达的,是他的无奈,面对他要教育的学生的无奈或还包含着某种悲凉与痛心。

马善有人骑,人善有人欺。这是一句诸如“弱肉强食”般的自然法则,虽然并不是所有善良的人都是弱者,但大多数善良的人都会沦为弱者,这就是性格决定命运的道理,因为善良的人更富有同情心,更关护弱者,更愿意把好处让于别人,而不愿意为一已之利伤害别人,善良的人包容而宽容,就不会锱铢必较,宁可亏了自己也不愿负了别人,所以就会沦为“大头”人,老实人,老好人,在功利化的时代法则下,善良人的无疑就成为不折不扣的弱者。

当年调皮的学生们视那位老师的善良为软弱好欺,百般刁难捉弄,这点上来说,“人之初,性本善”似乎并不尽对,而这位老师虽然曾是英语学霸,但在当时的校园环境里,却并不是一位称职的老师,此已是题外话,多年后再回想起来,学生们欺侮老师的善良无疑是耽误了自己。而生活中恰恰存在太多这样的故事,许多善良的人并不缺乏实干的精神和工作的能力,却仅仅因为善良而被人视为软弱,常常被不公正的对待,同事觉得你善良,无视无畏甚至欺你压你,上司觉得你好打发,活儿多派点你是容易服从的,升职加薪缓一缓是不怕你闹事的,反正你善良,说服你的理由都会一堆一堆的。

社会的各行各业都充满了善良的人,“腑首甘为孺子牛”往往并不是他们本愿,而仅仅是因为善良,因为宽容,并被逐渐定位和贴标,成为一种支撑和推动的桥或梯,稳定而坚实的固化着架构秩序,但善良的人却极难做“大事”成“大气候”,因为“慈不带兵,义不理财”,善良人常是慈而重义的,有着卖鱼生怕近城门的厌俗和面对邪恶无能伸张的怯懦。

当然很多善良的会认死理,更多书生意气,当在生活中发现真理常常被歪曲,好人好报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景时,一些善良人接受了太多世态炎凉也会变恶,或与恶俗者同流合污,但更多的善良人会看淡一切,以菩提般博大的胸怀容忍无厘头的尘世纷争,用一颗悲悯之心去力所能及的温暖身处寒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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