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锤子抡圆了便有四溅的火花 —— 诗人刘剑访谈

刘  剑

锤子抡圆了便有四溅的火花

                                         —— 诗人刘剑访谈

                                       采访人:钱旭君

1、 刘老师您好,很开心您能接受我们基金会的访谈。梁晓斌曾说您的诗歌是“以世界性眼光非常简练地表达”,请问在您的内心,世界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是感性的内心世界,还是宏观的客观世界?

 
      刘:这好像是一个哲学问题,好在诗歌也有哲学的成分在里面。记得一位著名的诗人曾经说过:“诗分三个层次,一是美学层次,二是哲学层次,三是宗教层次。” 一般的诗人,只徘徊于美学、哲学的层次上,能够达到宗教层面的诗人,那一定是大家!可惜这样的大家少之又少。
      世界在我的心目中,既是宏观的,也是微观的。宏观上整个世界是全球、是银河系、是宇宙;微观上,正像美国十九世纪超验主义的代表人物,著名思想家、作家爱默生所说的:“世界将其自身缩小成一滴露珠”。
       对世界的认识,中国古人就有着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那些著名的思想家,比如老子,孔子,庄子等就不说了,北宋著名文学家、诗人苏东坡在其名著《前赤壁赋》里就有这么一段非常精彩的描述;“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我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尽,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我从年轻的时候就非常喜欢这一段,直到现在依然可以稔熟于心,并作为我看待世界的最基本的观点。

       2、您怎么看待诗人必然孤独这一点?
 
      刘:在这里我仍想引用爱默生的一段话:“任何人都不能拥有这片风景,在地平线上有一种财产无人可以拥有,除非此人的眼睛可以使所有这些部分整合成一体,这个人就是诗人”。
       因为拥有了超乎常人的这种眼界,诗人们站立的角度和高度也是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处不胜寒”,诗人的孤独就不言而喻了。记得2016年我曾写了一首诗《谁在孤独》,诗不长,不妨在这里引用一下:

日出日落
谁在计算着我们的日子
谁将我们从消逝的岁月
现在的岁月和未来的岁月中分离
谁在为我们的生活建造蜗居
并准备食物
谁在为我们的牛羊划出一片牧场
谁在为我们的爱情寻觅出合适的
    配偶
谁在规划着我们的生
谁在设计着我们的死
谁在孤独
谁是停歇在我心中的所有的事物
 
       3、据我所知,您曾经20多年没有写诗,在这段时间诗歌是否依然存在于您的内心?您后来是出于什么原因,又和诗歌结缘了,而且还一发不可收拾,获得了多个奖项?您觉得这种中段几十年又继续写作,对您有什么领悟,能分享一下吗?
 
       刘:
在那个火红的八十年代,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和外来文化的涌入,许多的文学青年加入到了写诗的队伍中来,我也是其中之一,并取得了一些成绩,在当时比较著名的诗歌报刊,比如《诗歌报》 《星星》诗刊,《诗刊》杂志等发表过诗歌作品,并获得1988年《诗歌报》举办的“现代探索诗诗歌大奖赛”的奖项。但到了九十年代,我的诗歌的脚步却慢慢地停了下来,这里面有社会的或周边环境的因素,但主要还是个人的问题。要维持自己内心与外部世界的平衡与和谐,是一桩艰难的事情,在心灵与世间万物的搏击中,我成了一个暂时的妥协者,但绝没有投降!
        记得2015年的5月的一个草莓的聚会中,一个偶然的事情,触发了我那颗尚未完全萌灭的诗心,并一发不可收。从那时到现在,在国内著名的诗歌刊物以及著名诗歌网络平台发表诗歌作品600多首,诗集《短歌行》进入2017年四川绵阳“李白诗歌大奖赛”决赛圈;
        诗歌《威尼斯城》获《诗歌周刊》2017年年度好诗歌奖;
        诗歌《塞堪达巴罕的燧石》获《中国诗歌网》“歌咏新时代现代诗歌大赛”二等奖;
         诗集《超验者》获2018年华语诗歌春晚组委会年度十佳诗集奖。
发行出版诗集《坚韧的水流》《微蓝》《短歌行》《海石花》《守望》《他山石》《超验者》等。
         说到领悟;引用一位哲人说过的:空中乱云,世间凡事,皆我牵挂。
 
       4、您会留意当下中国年轻一代诗人的作品吗?如果有,您比较喜欢哪些年轻诗人的作品?
 
       刘:
只要是好的诗歌我都会留意阅读。无论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年轻的,还是年老的。近几年,中国涌现出一大批年轻的极富才华的诗人,后生可畏啊!他们是中国诗歌兴旺发达、走向世界走向希望和成熟的生力军。
 
       5、在网络上,我看到过您站在瓦尔登湖边的一张照片,因为我本人也喜欢《瓦尔登湖》这本书,请问您是否对梭罗比较情有独钟?您能谈一谈吗?
 
       刘:
梭罗是十九世纪美国兴起的超验主义的代表人物之一。他放弃了大都市的繁华与优厚的生活方式,一个人离群索居,在波士顿郊外的瓦尔登湖畔,躬耕隆亩,自给自足。经过十八世纪的独立战争,美国虽然在主权上政治上独立了,但在思想上文化上仍受到英国的巨大影响,十九世纪中叶在美国新英格兰地区,华人称为纽因兰地区,兴起的以爱默生,梭罗为代表的超验主义运动被称为美国的新文化运动,或者称之为美国的文艺复兴运动。他们主张思想独立,个性解放,化繁为简,亲近自然,提倡每个人的精神独立,在整个美国产生了强大的影响和思想力量。2017年春节期间我在美国新英格兰地区的“超验”之旅,更让我感觉到这种力量的强大。我像梭罗一样行走,我在瓦尔登湖畔梭罗的小木屋里稍息,坐在梭罗曾坐过的小桌旁,在记事本上,骄傲地写下“中国诗人刘剑来此拜访!”  我在马萨诸塞州的文学小城康科德行走,我在瓦尔登湖畔行走,我在列克星敦小镇行走,我在普利茅斯行走,我在科德角遥远而荒凉的大西洋沿岸的垒垒乱石上行走。我甚至走进了阿巴拉契亚山脉。“山脊与云列比翼而飞,吹向斜坡的风在天空中鼓荡起白云的波浪,遍地糜烂的果酱和腐叶大汗淋漓,我无法像它们一一作别。”
        在康科德,我为路易莎·梅的《小妇人》而神魂颠倒,也为睡谷公墓中长眠着的奥尔科特,爱默生,霍桑以及梭罗而祈祷。我觉得这里的山水真的就包含着整个世界。  我仿佛一个来自中国的“超验主义者”,彻底地摒弃了感性和理性的认识,突然从一片树叶中认识了整个世界。我把这里的云,这里的风,这里的山岗和小溪,这里的一切都看成了立体的、可以剪辑的。
        我在瓦尔登湖畔写下了《瓦尔登湖畔的小木屋》:

“在冬季屋内的炉火是否烧得更旺
春种秋收屋前屋后的蔬菜和稼穑
是否长得更为茁壮
湖边的垂钓是否有鲜美的鱼儿上钩
船头的笛音是否招来迅疾的飞鸟
森林里的松鼠和土拨鼠是否定期来到
你的木屋旁
光顾你的灯影和月光
当你观察蚂蚁打架时如何对待落败的
一方
亨利·大卫·梭罗  来到你的木屋探访
这些都是我要向你询问的事项

也是我这次来到美国要做的尤为重要的事项”

      写下了《致梭罗》:


'残雪覆盖着枯草
远离喧嚣的城市寻找简约
寻找一张清静的单人床和一畦菜地
一支笔舞动出飞鸟
划过蓝天,小舟一样深深植入湖心
暮云压弯了树枝
蘑菇在密林的臂弯里生长
树根下有蚂蚁的巢穴
像梭罗的小木屋
成群的蚂蚁进进出出
驮回吃的,驮出垃圾和残骸
而梭罗只有一个
如浓密茂盛的树冠
长满新英格兰的天空”

       6、现实生活中,您觉得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严肃还是温和?
 
       刘:
现实生活中约束自己,我是一个表面严肃,内心温和的人。创作中解放自己,创新自己,力争有所突破,不落窠臼。
 
        7、对于“诗人”这个称呼,您的解读是什么?
 
        刘:
“诗人”这个称谓,不知什么原因,在我年轻的时候,害怕别人称我为“诗人”,现在已过了天命之年,反而觉得“诗人”这个称谓越发亲切。年龄大了,除了总爱回忆往事之外,还有一种自觉或不自觉的还乡意识。这种“还乡”抑或是现实中的故乡,抑或是精神上的故乡。诗歌就如同一张由词语和意象编织的网,越来越成为自己的一种精神寄托。
 
       8、诗歌在您的生命中,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它是否让您感到幸福亦或痛苦?
 
       刘:
诗人将其内心的孤独以及对不公的现实社会的不满和抗争通过诗歌,或以直白、口语的方式,或以象征、意象的方式传递出去。但当其觉得无力抵抗生活和命运中的种种壁垒时,往往也会选择遁世、逃避的战略。从古至今,我们身外的世界往往显得更为强势、更为久远。我的态度是;要学会宽容和忍耐,而不是一味的无休止的反叛与纠缠。
        我们要对主宰自己命运的造物主保持应有的尊重和敬畏,正像里尔克所说的:“自己身外的世界,那些不可言说的自然,比人类自身更为恒久和伟大,一切静息也更为单纯和寂寞”。为了追求一种幸福指数,诗人与自己身边的人和事物达成妥协、和解至关重要!
 
        9、“锤子抡圆了便有四溅的火花。”——这是您的诗观。能详细谈一谈吗?
 
       刘: 
在此之前,我曾有过不同版本的诗观。从2017年以后我的诗观只此一个,并且也不打算更改。因为我觉得它最能体现出我目前诗歌创作的一种状态。中国当代著名诗人、诗歌评论家臧棣,在他对我诗歌近作的评论文章《锤子抡圆了再说》中写道:“现代诗的写作中有一个痼疾很深的东西,就是经验的阴郁。80年代,海子就试图努力在他本人的诗歌写作中洗刷掉它们。在海子看来,诗歌的抒写可以触及深深的忧伤,乃至极度的绝望。但从想象力的角度上,经验的阴郁是人类生命的自我麻木的一部分。诗歌必须有能力抵御经验的阴郁。在诗歌潜意识深层,海子其实也是一位极其看重诗的意义的诗人。他甚至要求诗歌的意义必须显示‘壮丽的瞬间’。也就是说,诗的意义必须在生命的晦暗中昭示一种奇异的光芒,就如同彗星带着它的光焰划过幽暗的天宇。巧合的是,同为安徽出身的诗人,刘剑和海子的直感不谋而合,他也要求诗的意义必须趋向‘四溅的火花’。这无异于声明:诗的意义必须具有神圣的启示性。这样的诗歌立场,无疑也给刘剑的诗歌带来一种厚重的品格”。

       10、您涉猎广泛,尤其是历史和哲学方面,请问这些是否直接影响到您的作品,亦或还存在比影响更高层面的精神缔结?
 
        刘:
谈不上涉猎广泛,但爱阅读的习惯已经伴随了我大半生的时间。近年来,由于视力严重下降,再加上因眼疾动过两次手术,严重影响到了我的阅读和创作,但是我也在想方设法克服这些困难。幸亏诗歌就像是创作中的快餐,它不需要长时间的埋头趴在桌前。四年时间里我创作出大量的诗歌作品,没有长时间的阅读和积累是不可想象的。它是我创作的思想源泉和动力。
      阿根廷诗人赫尔博斯说:“如果有天堂,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除了阅读,诗歌又是人类梦想的产物,更是经验和阅历的积累与荟萃。倾其一生,就像蜂蜜需要采撷的精华太多,需要领悟的感念太多,仅凭观察和想象仍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还要不停地倾诉,倾诉出对大自然的敬畏,对世间万物的热爱,并尊崇于某种自然的法则和秩序。


刘剑诗歌欣赏

      节气之诗—芒种     

                               —-致黄亚洲

祖国种下好儿女,收获世界最优质的劳动者

耕种世界上最肥沃的土地

拉紧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缰绳

以爱的名义,以慈悲的名义

继承,借鉴,光大,移植,直至

找到天空的入口

任你一步而登,并知道自己的来历

也许我们还会有特殊的背景

但初心至死不渝

你在翻遍全世界的教堂

并试图拉动所有的钟绳

穹顶那么高远,让寂静悄悄地降落你在逐步地接近真相

似乎成长为一位真理的传播者

这颗星球需要播种

有芒之谷可稼种

伯劳鸟站在枝头感阴而鸣

东风染尽三千顷,折鹭飞来无停处

阴雨绵绵,让我们彼此再相欠一些多余的雨量

雷声永远迟钝于闪电

收获与播种的距离那么近

近到彼此能嗅出对方的呼吸

风是一场虚无,而信仰却是如此的鲜明

真实到像雨后彩虹,带给我们永久的启示和灵感

观安格尔油画《莫第西埃夫人》有感

丰腴的双臂最适合用来拥抱

色彩的技艺让力学原理相形见绌

鲜明的色调使新古典主义画派

摘取了又一顶黄金桂冠

你的背影有朦胧的窗外

隐隐的月光下风儿吹不进来

宝石生辉,香粉之气落地生根

那么沉静,那么沉静的思索着什么

美艳的痛彻心扉,美艳的深入灵魂

让-奥古斯特-多米尼克·安格尔的灵魂

代表着世人的灵魂

长发流泻,一座芳菲的森林居于你

波谷浪峰的深处

缀花裙裾在花枝上荡漾

飞鱼已经抑制不住飞起的欲望

整个世界在我的脑海中瞬间消失

流连顾盼于香肩的岸边

你像一座静谧的岛屿

在梦境之外,请带给我们慈悲以及恬淡的欢欣

安大略湖畔

落脚地竟是一座古堡

窄窄的关口,两侧是陡峭的堑壕

装扮成十八世纪的英国士兵

正在古堡的雪地上发射火药枪

你总得尝试着与殖民主义者比邻

而居,友好相处

一眼望去,闪着银光的湖面会告你关于大湖的真相

如果时间能够记住这里发生的所有故事

那么就让沉船重见天日,让翻滚的湖水骤然凝固

请不要再提起那些往事

你我曾经来过,但是还有更多的朋友没有来过在这里,

“每一位诗人的灵魂都有一种特殊的曙光”

冬日里的私语,梅花落满湖畔

梦中的蓝色的爱情,白鹭在湖水的上空飞翔

我想证明一下德里克·沃尔科特也是错误的

从这里出发,我还要继续朝前走

哪怕在更深的激流中遭受挫败

此时此刻,我更关注落日

只因西天那抹晚霞朝我打了个手势

我想留住下沉的落日

2017315

静之湖滑雪场

将你剥离于早春的萌芽中

使河流逃离冰封的铁幕

冰雕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永久矗立在原地安享光阴

天然的景观与人工比拟

就像人性中包含的某些天性成分

孩子们流连于雪场与喧嚣为伍

基本上符合这种理论

而我则在附近的小木屋与安静为伴

雪的引力已无法使我找回新奇

白云下山峰重归蓝天

枯枝无法唤回生机,微微萌动的

早春

从山坡上的山楂树开始

从最初的酸性物质开始

当人渐显老态时,某种酸楚的感觉

就会与日俱增

管它静之湖、雪之湖、冰之湖

太阳西斜,而让我在人工与天然之间做选择

我依然会选择人性中更具阳光的

部分

2019221   

深圳福田购物广场

芭蕉树的叶子在风中,多么像动物煽动的翅膀

四周坐满了游人,乌鸦赶来凑热闹

这座城市从一开始就是那么包容

有人爱上了你的海滩,有人爱上了你的山峦,还有人爱上了城市中心的购物广场

而这个午后,我偏爱上了这广场

中心的芭蕉树

以及那斑驳的树干上岁月留下的

爪痕

我发去照片,你发来微信

我请你吃撒椒·四川江湖菜

你偏要吃隔壁的纯粹一块好牛扒

肉色的线条

仿佛也散发着江湖的气息

这些其实并不重要

关键是今夜的月亮大而皎洁

在这如潮水般的月光下

在你家的屋后曾有过一段屡屡让我失眠的故事

那是一种非线性运动

存在于月光下消失于冰凉的海水中

天际线因楼群而变得陡峭嶙峋

怎么也寻找不到当年的房屋

假如时光再流逝一段

这座城市的掌灯人会让月光与灯光相加,亮度增加几分

我的记忆也会增长几分

2019522

在一阵寒流中想到如何面对自由

在一阵寒流中 需要仰视的是滚滚的

白云 需要仰视的是浩浩的江河

面对肃穆的教堂或寺院

需要虔诚的聆听和祈祷

沉醉于御寒的烧酒

只有垂下沉重的眼睑

腹藏丘壑的人只有把命运托付给激流

暴君的权杖自寒流的高空倾泻

弱者的泪水似澎湃的汪洋

此刻 我得点燃热血和大地上的植物

用橡树表示祖国的胜利

用金属和大海表示人民不会一直

沉沦下去

天空昏暗 土地动荡不安

而土地与土地间总有生命力旺盛的青草

和巍峨雄壮的山峰在连接它们

如蚯蚓的脉络

即使有江河大川

鸟儿的翅膀比天空更高远

芦苇可以倒下

而松柏和红杉不能倒下

人可以死去 而心和血却像炉火一样通红

行走在山中的遐思

碧草接着碧草 阶梯压着阶梯

巨石连着巨石 山峰缠绕着山峰

面对松荫下那阵阵团雾

你得侧耳倾听里面燧石摩擦和撞击的

声音

或急行于山涧幽谷的小径

或仰卧于平缓舒适的岩石

安之若素 发思古之幽情

畏前惧后 王顾左右

面对敞开的未来之门

你已失却当下的风景

光明之神永远只在前方

她可不似随随便便就轻易降落的秋叶

我们不能站在原处用肩膀来承接那猝然

降临的花雨

你是树的王冠 寺庙的塔尖

你是山的根系 海的源泉 天地之大神

我有秘密的暗礁把你一节一节地拔高

从泥土中挖出花朵与云彩

顺便把奴隶也挖出来 

挖出所有的穷人 解开枷锁释放他们

让那些巧取豪夺者归还本应属于我们的盐  面包和蔬菜

告诉我们 还有泪水和劳动者的血汗

让沁入肺腑的屈辱和饥饿

像鹰一样睥睨辽阔而浩渺的苍穹

在山中默默行走的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要让那砥砺的山石磨去我脚下的

斑斑锈痕

201611

无所谓世间的公正与仁慈


白昼和夜晚的转换只在黄袍一脱一穿之间。太阳的呼喊
月亮的呼喊。哪怕是星星的呼喊。它们只在同一个天空下发生。无所谓公正和仁慈
炽热的火山在短暂的真实中形成的绚丽景象。使岩石变成了玛瑙
大海变成了巨龟
令人眼花缭乱的珊瑚长满龟背
山口蓝色的疾风吹乱了满山的碎石。山羊走失
山雀产下金蛋。径直上升的海面流淌着诸神和雕像
头伏的太阳脱掉了摔不烂的破毡帽
毒辣劲赛过泼妇骂街的嘴
阳光蛀空的石碑随着废墟一起生长无所谓公正和仁慈
夜空葱茏大地沉寂
琴声笼罩着生命之水
谁在主宰颂歌、舞蹈、城市和乡村
谁在熄灭清晨的鸟鸣和那满天的繁星
岩石将我们交给衰老的土地和衰老的大海
我们复活,带着仙人球一起复活
睥睨四周,伸手可及的事物少之又少
这里有以上的事物足矣
无所谓世间的公正和仁慈 

风雨锦溪

 风不可能这样无休止的吹
雨不可能这样无休止的下
阴郁天气也不可能这样一直延续下去
天空蓝起来才是正常的
夏季的水面落满阳光才是正常的
天鹅在沼泽中觅食、
一行白鹭从瑟瑟的芦苇边飞起
船娘边摇橹边用吴侬软语唱着昆曲
这一切才是正常的
“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
鲈鱼的昆山话似乎比鲈鱼的味道更
鲜美
诺大的一片水面究竟叫“湖”还是叫“荡”?
船娘的普通话真的好难懂
鸬鹚想纠正鲈鱼的昆山话
真是找错了对象
其实越是自然的才是正常的
在我明日离开锦溪的时候
一列高铁是南下还是北上、我仍在踌躇不定 

渠县汉阙

 比门宽阔 两阙对仗
如汉乐府的工整
且富有韵律
遗落在阙外的是汉家的豪雨
浸润至今而不朽
像两千多年的老树
新芽发在渠县两江诗歌广场上
新来的诗人在这里漫步
他们是渠县尊贵的客人
他们从江堤拾级而上
在四周绵延的青山中
把阙从浩瀚的辞海中找出来并且
读懂
将司马迁的史记重新打开
把华莹山最为陡峭的部分
凿出一段险峻的栈道
让阙这种古老的岩壁
孵化出一声声春暖花开的鸟鸣
并且经历魏晋南北朝 唐宋元明清
在风雨和阳光的烙印最为热烈的
部位
找到历史长势最为茁壮的稼穑

暮春时节的一场暮雨

曾深深折服于渔夫的智慧
曾被飞鸟和新月打上了恒久的
印记
暮春时节的一场暮雨惊醒了一个
流寓者
面对着暮雨像怨妇一样的的倾诉
我忘却了归程

敲木鱼的僧人仍在诵经
暮鼓响起  渔人已归
码头已漂向深海
眼前竖起一道道珊瑚的栅栏
渔火和河流仍在随我一起流浪

还有那群四处漂泊的橄榄树
在分享着鸟儿的快乐
随黑夜和乌云一起消失的故乡
变成了母亲漂满鱼群的公海

一个流寓者  一个寻找家园的人
像一个暮归的僧人
深深迷恋于一件古老的铜器
并被其一步步引入城市的荒芜
像暮春时节的一场暮雨
它属于尘世  属于整个人类
不属于我


名家介绍:

         刘剑,男,安徽涡阳人。
         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北京作协会员。天使妈妈慈善救助基金会名誉理事。
         诗集《短歌行》进入2017年四川绵阳“李白诗歌大奖赛”决赛圈;
         诗歌《威尼斯城》获《诗歌周刊》2017年年度好诗歌奖;
         诗歌《塞堪达巴罕的燧石》获《中国诗歌网》“歌咏新时代现代诗歌大赛”二等奖;
         诗集《超验者》获2018年华语诗歌春晚组委会年度十佳诗集奖。
        出版过诗集《坚韧的水流》、《微蓝》、《短歌行》、《海石花》、《守望》、《他山石》、《超验者》等。
         诗观:锤子抡圆了便有四溅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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