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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槐.中篇 14.洪雁||文:严苏/诵:谢志明

文:严苏/诵:谢志明



继续走进严苏老师的小孟庄。

一场又一场美丽的相逢。

又,双,……新粉丝登台,淮版普通话筋拽拽地朗诵严苏老师的《古槐》,别有一番味道。听听,是不是仿佛看到朗诵者摇头晃脑的模样?

中  篇 

14.洪雁

女人有两个家,一个是娘家,另一个是婆家。

一个人的出生不好选择,谁是爹谁是娘那是命里定下的,不能更改,但是婆家可以选择,是好是赖全靠自己把握。所谓把握,也就是挑选。挑选一是相,二是探。相,就是相亲,当面锣对面鼓,你看我,我望你,丑俊、高矮一目了然;探,就是探听——这是相亲以后的事。人看得顺眼了,再派个能说会道的人到男方所在地去,了解一下男孩是勤是懒,有无恶习;放大一点,再了解其父其母为人如何,邻里关系。打听要悄然而行,最好有熟人,这样才能探到实情,听到真话。出嫁是女人一生大事,不同于买猪卖羊,马虎不得。

洪雁懂得相和探的重要,考虑到自身条件,与网子相面后,她怕节外生枝,不想探。母亲不是这样想的,她想这是闺女一辈子大事,不请旁人,自己可以跑一趟,看网子是怎样的一个人;如果顺当,再打听一下他为何至今未娶。网子老大不小了,属于大龄人,未娶肯定有原因,是高不成低不就还好说,若有别的原因那可要慎重。洪雁想的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家去小孟庄打听,网子家听到风声,礼尚往来,也会派人来打听她,遇上好人还好,碰上坏心眼的把她的老底兜出来,网子肯定不会要她。洪雁不好直说,拐个弯对母亲说:“妈呀,我看别费心了,小孟庄那么远,你两只小脚,跑不动的。”

知儿莫如母。母亲听出闺女话里的意思,也就不再坚持。谁养谁疼,母亲想她是不去了,她大说不定还要去。母亲把心里话对闺女说了。

洪雁说:“田里活多,大走不开。”

母亲问:“你那么有把握?”

洪雁的脸红了一下,说:“我是瞎说的,他要去就去,大路朝天,没人拦他。”

被洪雁说着了,直到网子上门送日子,父亲也没去小孟庄。天遂人愿,洪雁担心的事没有发生,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婚日一天天靠近,洪雁也一天比一天紧张,她绞尽脑汁,在想婚夜的应对办法。听姐妹们说,新婚第一夜,男人都会试她们。所谓试就是看她们是不是姑娘,是姑娘就会见红,下身那里“哗哗”淌血,血淌的越多越好;当然,破过身子的姑娘是不会淌血的。洪雁自个儿有数,她肯定没有血,她的血几年前淌过了。要命的是这里的男人特别看重血,好像血就是他们的脸,就是他们的命。洪雁听姐妹们议论,说某某婚夜没淌血,吃了男人拳头,要她交代是哪个王八蛋吃着锅里望着碗里,抢先日了她,不说实话就打死她;某某某淌血少,男人疑神疑鬼,骂女人是破鞋、骚货。女人感到冤枉,一夜哭泣,天亮时眼睛成了红桃子。婆婆看出端倪,把儿子叫进房间一顿臭骂,儿子回心转意,向女人道了歉。女人命好,遇着好婆婆。前面那一对,最终没过到一起,因为女人向男人说实话,说她的身子破在一个跟头上。那是一个雨天,她和弟弟去塘里抬水,上坡时脚下一跐,没能收住,两腿成“八”字跌坐在地上,下身撕扯一般疼痛,接着身子一热,血淌出来,转眼间染红了裤子,她哭弟弟也哭。男人不信,说你编吧,骗鬼去吧,鬼相信你!女人哭诉道,是真的,我没骗你。不信你问我弟弟,他可以证明!男人说,问他?你俩是吃同一个人奶水长大的,想合伙骗我,我才不上你们的当呢!女人无话可说,于是缄口不语,任男人说去。打蛇打七寸,骂人骂痛处。男人见女人不说话,当抓住她的软肋,口无遮拦,手无阻挡,女人忍无可忍,最终跑回娘家,死活不肯回来。一桩婚姻死了,结束了。

洪雁紧张就在这里,姐妹们说的两个女人,一个圆满收场,一个破碎结束。圆满的看似高兴,其实那个女人已经受到伤害。这伤是暗伤也是明伤,仿佛割草不小心割破手,伤口很深。很深的伤口过几天就会愈合,却留下疤痕,这疤痕将跟随主人,永远不会消失,哪天看到,主人都会想起受伤时的情景。破碎结束的,洪雁想那个女人如果是她,这辈子都不敢再嫁。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洪雁怕的是有人再往伤口上抹盐。

不想被抹盐,那么就要有保护“伤口”的措施。所谓措施,也就是计策——计策要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真乃天无绝人之路,洪雁琢磨几天,终于有了办法。没有想到的是,她绞尽脑汁想出的办法却没有用上。

事情是这样的。

婚日那天,洪雁把那块精心准备的用红笔水染过的方帕带在身上,藏在贴身口袋里。红笔水是跟学校里的老师要的,洪雁以染红线为由,用钢笔吸了满满一管水。那个老师知道她要出嫁,要她把那瓶红墨水拿走,说少了不够用。洪雁说有一管水足够用,多了糟蹋。洪雁说的是实话,她试过,一管水滴在布上可染湿鸡蛋大一块,水多了就假了,不像了。

婚夜,闹新房的人散去,洞房一下子安静下来。洪雁抬起头,透过红盖头,隐约看到网子木桩似的杵在床前。过了一会,他的脚往床前移动,洪雁的心一阵狂跳,想网子终于过来了——过来肯定是亲她抱她,继而把她放到床上,再往下就是吹灯睡觉……洪雁下意识的摸一摸口袋,方帕还在。哪知网子没有过来,他走到床的另一端,离她一步远,规规矩矩地坐下来。洪雁看出,网子啥也不懂,是个生瓜蛋子。生瓜蛋好!洪雁抿嘴笑一笑。笑过了,她想,他俩总不能就这么坐着啊,得点拨一下,若由着他,大眼瞪小眼的不知坐到啥时候呢。洪雁夸张地打个哈欠,说:“傻样的,还愣着干啥?”

网子回过神来,开口和她说话。

洪雁让他把红盖头拿下。网子挪过身子,揭去盖头。洪雁的美一览无余地展现在网子眼前,网子两眼一眨不眨,呆呆地看着她。洪雁不好意思,红着脸说了一句:“傻样,看啥啊。”网子吞吞吐吐,继而咧开嘴“呵呵”傻笑。洪雁知道“时候”到了,于是叫网子把灯芯拧小些。网子心领神会,伸手拧灯芯,灯光暗下来。窗外“听房”的人见新郎新娘要睡觉,用筷子捅窗户,一边捅,一边大声说喜话。洪雁趁机钻进被窝,顺手把方帕塞到枕头底下。网子上床后,仰面朝天,老老实实地躺着。洪雁想,既然是新婚之夜,就应该做他们该做的事。洪雁在等待。等了一会,不见网子向她靠近。洪雁装着翻身,向网子那边挪了挪。网子的身子在不停抖动,像生了疟疾。洪雁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身子骨不舒服?网子连说没啥没啥。洪雁不放心,伸过手去。这只手起了作用,它像航标,引着网子一步一步往前走。网子虽是个生瓜蛋,路走的挺顺当,一点不磕绊……

做了房事,网子没有查看她,但洪雁还是把方帕收起来,藏进箱底。洪雁想,网子哪天想起就拿给他看。洪雁相信,网子看了一定喜欢。

蜜月幸福,也甜蜜。别看网子是个生瓜蛋,却有悟性,她稍稍点拨就成了行家里手,变成“熟瓜”。

“熟瓜”知道房事的好,一夜不歇,像个贪嘴的孩子,不把饭吃到脖颈是不肯放下碗筷的。洪雁劝他说:“日子长着呢,过了今天还有明天,好日子要慢慢过。”

网子又一次爬到她身上,一边动一边说:“我不管,我就要舒坦,我要天天过好日子!”

洪雁笑着问:“说我听听,你哪里舒坦?还有好日子是啥滋味?”

网子停下来,眨巴眨巴眼说:“心里舒坦。”

洪雁催促道:“还有呢,快说呀!”

网子说:“别催,让我想一想。”网子琢磨一会说,“好像要死了……对呀,就是要死了!”

洪雁惊讶道:“都死了,还是好日子啊?”

网子说:“是啊,腿一伸,眼一闭,天塌地陷不用管,当然好啦!”

洪雁“嘻嘻”笑,小声说:“当心,房事多了伤身子。”

网子忙活起来,说:“别吓唬我,我啥都不怕。”又说,“告诉你,我最敢碰硬,不怕输——小时候跟人打过赌,一口气吃下50根油条。信不?”

洪雁不相信,说:“别吹大牛了!50根油条加到一块有一大篮子,你吃得下?”

网子说:“吃是吃下的,不过后来又吐了。”

洪雁把网子搂得紧紧的,佩服地说:“原来是真的啊?天哪,你真是大英雄!”

网子“嘿嘿”直乐,像吃了兴奋剂,身体大幅度动起来。洪雁受不了,赶紧用枕头捂住嘴,把叫喊声堵回去。

好日子跑得快,转眼度完蜜月,用小孟庄人的话说叫做“满月”。“满月”后,按照风俗,洪雁要“回门”,也就是回娘家去,在娘家小住几天再返回婆家。回到婆家,就彻头彻尾成了小孟庄的人,与生活在这里的女人们一样下田干活,传种接代。

洪雁是“满月”当天回的门,本打算多住几天,和母亲说说心里话,再与姐妹们聊聊天,说说私房话——她最想和姐妹们说的是网子的傻。哪知过了一宿,网子就心急火燎地跑来,要她回去。洪雁知道网子想的啥,也想跟他回去,嘴上却说:“我不想回去,我还没跟姐妹们好好说话呢。”

丈母娘在跟前,网子有话不能直说,要说只能拐弯抹角。吭哧一会,他说:“回去吧……是我妈叫我来的,她想你呢!”

洪雁听懂网子的话,脸红,心跳得“咚咚”响。她瞄一眼母亲,又瞄一眼网子,有意说:“我不回,就不回!”

姐妹们昨天已来玩过,今天听说网子来了,都跑来,看新郎倌长的啥模样。网子从没被姑娘围观过,今天见这么多姑娘拥过来,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他,羞的不敢抬头。

一个姐妹打趣道:“新郎倌,是想新娘子了吧?”

另一个姐妹跟着说:“才离开一天,就受不了啦,是不是啊新郎倌?”

被人揭了短,网子羞得无地自容。

洪雁上来为网子解围,说:“有你们这么说话的吗?看我家网子,脸红的像大红布!”

先前那个姐妹伸手胳肢洪雁,说:“重色轻友,才做了人家媳妇,就胳膊肘往外拐,把姐妹们当外人!”

洪雁妈在一旁笑,说:“一群疯丫头,说话不知轻重,叫我家新姑爷下不了台!”

姐妹们闹够了,拉上洪雁往外走,走出门回过头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大娘啊,我们走啦,你在家好好看吧!”

洪雁妈嗔道:“死丫头乱嚼舌根,哪天你新女婿上门来,看我不告你一状!”说后大声对着闺女的背影说,“早点回来,吃过晌饭跟网子回去!”

洪雁“嗯哪”一声,跟着姐妹们跑走了,转眼不见踪影。

洪雁没有食言,母亲刚把中饭做好她就回来了,吃完饭就去房里拾掇东西。网子不知内情,想问不敢问,见她拿着包出来,才知她要跟他回去,心里“怦怦”乱跳。洪雁见网子不说话,拉他一下,说:“傻样的,你再不走,我就找姐妹们玩去了!”

网子一听,赶紧点头说:“走!走!我这就走!”说着跨出门槛。

网子在前,洪雁拎个包走在后面,邻居们捧着饭碗在门口目送他们。洪雁见这个喊一声大妈,见那个喊一声大嫂,网子鹦鹉学舌地跟着叫。出了村子,网子救火似的还是大步流星地走,洪雁紧追慢赶,累的直喘气。走了一会,洪雁身上热了,她一边解纽扣一边说:“傻样的,你想累死我啊,就不能慢点走?”

网子回过头,见没人注意他们,才慢下脚步。洪雁赶上来,一把攥紧网子的手,说:“看你还跑!”

网子怕烫似的连连甩手,洪雁紧紧抓住,就是不松开。网子紧张地说:“松开,快松开,人家看见会笑话的!”

洪雁噘起嘴巴说:“就不,就不。咱们是两口子,我不怕笑话!”

网子前后看看,四下里没有一个人,也就不怕了,由被动变为主动,两个人手牵手往回走。

洪雁心里甜啊,比吃糖还要甜。与网子结婚一个月,她知道她没有看错人,更没有嫁错人。想当初,母亲对网子还有点不放心,想颠着小脚去小孟庄探听网子的品行,顺便再把他父母的为人了解一下。洪雁怕节外生枝,巧妙地阻止了母亲。母亲善解人意,没有为难她。洪雁走的是险棋,没想到歪打正着,她赢了。

想到这里,洪雁笑出声来。

网子转过脸问:“笑啥啊?”

洪雁抿起嘴,想忍没忍住,又“喷”地笑开了,唾沫星喷到网子脸上。

网子顾不上擦脸,问:“笑啥?快告诉我!”

洪雁转移话题,笑着说:“我想起结婚那天,你身子抖的像筛糠,就忍不住想笑。”

网子一听,自己也不好意思。他说:“从小到大我连女人的手都没抓过,一下子被窝里睡个女人,脱得光溜溜的,换了你能不筛糠?”

洪雁想说不筛糠的,但细一想,还是说:“筛,肯定筛,筛得比你还厉害!”

这样回答,网子很满意。网子问:“你也筛,还笑话我不?”

洪雁说:“不笑了,不笑了。”说完这个,又说起另一个话题,她问网子,“哎,我问你,结婚那天,你有没有忘记啥呀?”

网子想了半天,说:“没忘啥啊。我们的婚礼办得很排场,全村人都竖大拇指,没有不佩服的。”

洪雁两眼盈满笑意,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另一个,你使劲想。”

网子使劲想,左思右想,就是想不起忘了啥事。

洪雁“嘻嘻”直乐,笑够了才说:“傻样的,婚夜竟然忘了看红。仔细想想,我说的对不对啊?”

网子听是这个,笑着说:“那有啥看的?”

洪雁仰起脸,两眼看着天说:“当然有看的啦,这是关乎一个人是否贞洁,是不是姑娘的大问题!”

网子问:“有这么严重?”

洪雁说:“当然哪!”

网子一头雾水,问:“怎么看?”

洪雁说:“告诉你啊,很简单,有红就是姑娘。懂了吧?”

网子问:“没红呢?”

洪雁说:“你笨死了——没红……没红是被别人破过身子,就不是姑娘。”

网子咂咂嘴,佩服地说:“你懂的真多!”

听到表扬,洪雁笑了。网子没有再说话,低着头走路,若有所思,好像在想什么事。洪雁看他一眼,问:“那天你没看,现在还想看吗?”

网子奇怪道:“现在……你的意思是补看?”

洪雁说:“是啊,只要你想看,我就有办法。”

网子眼睛一亮,说:“想看,现在就想看!”

洪雁说:“到家看吧,看了保你喜欢!”

网子问:“真的?”

洪雁说:“骗你是小狗!”

到家后,见公婆不在家,洪雁打开箱子,从箱底拿出方帕,递给网子。网子不知是啥,疑疑惑惑地打开来,见方帕上有一块鸡蛋大小的红,问:“你让我看的就是这个?”

洪雁摇晃着身子,骄傲地说:“是呀,它就是女人红!”

洪雁所言不谬,网子看过方帕,呼吸加重,眼睛里的小火苗一蹦一跳的,像要燃烧什么。洪雁抢过方帕,还没来得及收藏,就被网子拦腰抱起。洪雁知道他要干啥,大声说:“门!门!”网子把她放到床上,跑出去关院门,回来时把屋门也关起,两道门都上了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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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严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文学创作一级,有小说、散文作品300余万字。现居淮安。
朗诵:谢志明,淮安市公安文联理事,清江浦区作协会员,供职于某公安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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