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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槐.中篇 23.坠子与大丫||文:严苏/诵:吉长虹

文:严苏/诵:吉长虹



继续走进严苏老师的小孟庄。

一场又一场美丽的相逢。

又,双,……新粉丝登台,淮版普通话筋拽拽地朗诵严苏老师的《古槐》,别有一番味道。听听,是不是仿佛看到朗诵者摇头晃脑的模样?

中  篇 

23.坠子与大丫 

坠子两次相亲姑娘对他都没意见,最终却没成——一次是人为,坠子妈的死对头面跑到女方家说坏话,把坠子说得像一泡狗屎,结果女方家变卦,让媒婆到坠子家毁亲;后一次怪坠子自己,姑娘长得挺俊,人家把头点了,他却摇头。何因?他怕来弟吃亏。换亲就是这样,总有一方吃亏,四个人都满意那比登天还难。大凡换亲都是老大难,不难就不用换了,这是谁都懂的道理。换亲的事伤透了媒婆的心,之后再没有上门,坠子妈说软话打动不了她,送鸡蛋被拒之门外,媒婆是蛤蟆吃秤砣铁了心,再不接这烫手山芋。日头像鞭子抽似的,溜得贼快,眨眼就是一天。坠子妈的白发与日俱增,老脸挂耷着,看着像一团揉皱的旧纸头;坠子倒是不愁,日出而起,钟声响起就下田;来弟也不愁,好像哪个如意郎君与她有约,这辈子非她不娶,她也非他不嫁。二坠整天乐乐呵呵,天塌有姐和哥顶着,他们不焦不愁,他也不想白费脑筋。

“唉!”坠子妈叹息。

“唉!”坠子大也叹息。叹息后说,“我是看不懂他们了。”

坠子妈愁眉苦脸地说:“你都看不懂,我一个妇道人家,那就更看不懂了。”

坠子大用烟袋锅敲打着床帮:“看不懂就不看!”

“唉!”坠子妈又叹息一声。

不看才好呢,坠子回家可以落个耳根清静。

这段时间坠子的心如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任何事都有起因,坠子心乱源自孟宏图。孟宏图有家室,他依仗自己是队长,就为所欲为,无法无天。

洪雁长相好,看了一眼想看第二眼,可她名花有主,是有夫之妇。孟宏图见色起意,用记工员做诱饵,引她上钩。洪雁原本就不是正经人,在娘家出过轨,与炼钢干部搞腐化,名声坏了,在当地嫁不到好人家,后才远嫁小孟庄,让网子捡了大便宜。依坠子看,你既然嫁给网子,就该改邪归正,为网子生儿育女,安心过日子。可洪雁没这么做,她非但没收心,旧病倒是犯了,真是狗难改吃屎本性!

坠子晓得他是狗逮耗子多管闲事,洪雁好与坏是网子的事,与他八竿子打不着,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闲下就琢磨。哪知这事没弄明白,大丫那边又出问题,真是按下葫芦瓢起来,让坠子一刻不能消停。孟宏图暗中靠近大丫,这个坠子能看出,其他社员也能看出。让坠子不解的是,孟宏图为啥要拉大丫钻稖头地。大丫本来找婆家就难,如果被抹了黑,找婆家那会难上加难。出于这种考虑,坠子才出手相助。旁边者清,要坠子说,洪雁与孟宏图那是臭味相投,就像两块磁铁,自身带有引力,遇着了就相互吸引,拉不开也挡不住。大丫则不同。大丫要强能干,吃苦耐劳,宛如一张白纸,可画最新最美的图画。

坠子对大丫做过错事,随着年龄增长,错已转变为愧疚。

坠子小时候爱搞恶作剧。大丫一家刚到小孟庄,坠子欺生,偷偷给她家饭锅里撒草木灰;除此,坠子还躲进菜园,趁大丫走进茅厕,搬起泥块扔进茅缸,大丫受到惊吓,也脏了衣裳。

坠子做的蠢事远不止这些,为此他付出了沉重代价。

世上没有后悔药。

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坠子一直在设法补救,想以功补过,让大丫改变看法。大丫挖渠,坠子看她速度慢,以雾大走错地点为由,悄悄为她挖土。坠子看出,大丫嘴上没说,内心充满感激,晓得他是帮助她。有几次孟宏图凑近大丫,与大丫套近乎,话未得到深说,坠子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跟前。关键是这一回,孟宏图把大丫拉进稖头地,坠子发现后,有意在那里走动,给孟宏图造成压力。不是坠子,大丫可能要吃亏。这事社员们全知道,来弟回家当笑话说。坠子听了心里烦,说:“姐,别听人家嚼蛆!”

来弟问:“怎么是嚼蛆?难道她没钻稖头地?”

坠子说:“钻是钻了,人家就是说说话,又没干啥。”

来弟问:“咋知道没干啥,你陪她一道钻啦?”

坠子说:“姐啊,大丫是清白的,旁人糟蹋是旁人的事,你不要瞎搀和。大丫不易呢!”

来弟笑说:“弟啊,你好像喜欢上大丫了。老实交代,是不是啊?”

坠子假装生气:“不跟你说了,七拉八扯的!”

来弟说:“逗你玩的。放心吧,姐听你的,不搀和啦!”

坠子说:“这还差不多,像个做姐的!”

来弟说:“给姐穿高木屐,不怕姐闪了腰?”

坠子咧嘴笑。

坠子妈见姐弟俩嘴巴不停,估摸说的是悄悄话,想听听说的啥,刚挪步他们又不说了,明显是避着她。坠子妈心里气,想你们拿我当外人,我还不听呢。听见猪在拱门,到院外拔一把苦苦菜扔进圈里,猪大口吃起来;她又走进菜园,摘几个朝天椒,准备切碎了,再拍几瓣大蒜,用盐炝一炝,晚上当小菜。

坠子一天没见到大丫,心里像搬空的房子,空荡、落寞,吃饭都不香。大丫从来不缺工,今天怎么啦,是不是相亲去了?想到这,坠子的心猛然一沉——坠子听说孟宏图昨晚到大丫家吃饭去了。为准备这顿饭,大虫妈花了血本,杀鸡打酒,规格跟网子家请孟宏图不相上下。小孟庄的人都晓得,网子家请孟宏图吃鸡喝酒,为的是让洪雁早日做上记工员,结果天遂人原,人家心想事成了。网子家那顿饭没有白请,钱花在刀刃上。大虫妈跟网子家学,是不是也有事相求?依坠子看,她家眼下最着急的事就是大丫的婚姻。小丫、二妞已出落成大姑娘,媒婆走马灯似的上门去,大虫妈一定怕小丫、二妞跑大丫前面,所以请孟宏图吃饭。大虫妈可能想孟宏图是队长,说话份量重,请他出面,大丫的婚姻就有希望。大虫妈呀,你晓得你这样做的后果吗?你这是引狼入室,亲手把大丫往狼嘴里送呀!孟宏图本就没安好心,大白天竟敢拉大丫钻稖头地,如果再有你这把“令箭”,他一定得寸进尺,把大丫往更隐蔽的地方拉。坠子想把自己看到的想到的告诉大虫妈,让她收回“令箭”,又担心大虫妈怀疑他,说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左右为难,晚饭后出门乱走,走到大丫门口,被大虫妈看见。大虫妈虚央道:“是坠子啊,来家坐坐啊?”

坠子是老猫掉爪子巴不得,赶紧说:“好的!好的!”说着进了门。

家里只有二妞、小丫,不见大丫。坠子问小丫:“你姐呢?”

小丫说:“姐病了,一天没起床。”

坠子小声嘀咕:“我说呢,一天没见她。”

大虫妈见坠子问大丫,就想听听他对大丫如何评说,于是把小丫、二妞支走,小声问:“坠子啊,大妈今天问你个事,你要对大妈讲真话。”

坠子说:“大妈尽管问,只要晓得的,我竹筒倒豆子一句不留。”

大虫妈说:“坠子是痛快人,晓得这样,大妈应该早问你。”

坠子问:“大妈,啥事呀?”

大虫妈探头看一眼门外,这才说:“我想问大丫。”

坠子夸道:“大丫是好姑娘,百里挑一,天下难找!”

大虫妈摇头说:“大妈不听好话。”

坠子问:“大妈想听啥?”

大虫妈说:“我听说大丫学坏了,可有这事?”

坠子说:“大妈,大丫是正派人,你别听人家瞎嚼蛆!”

大虫妈说:“无风不起浪。她跟孟宏图钻稖头地,是嚼蛆吗?”

坠子没想到大虫妈问这个,说吧怕她生气,不说她又晓得,于是采取折衷的办法,说:“坐荫凉里说说话,那能有啥?”

事情被证实,大虫妈跺脚骂道:“死大丫,猪肉汤洗脸昏(荤)头昏(荤)脑!孟宏图是男人,你是姑娘,钻出事如何是好喔……”

坠子见大虫妈眼里闪着泪花,忙说:“大妈,这事不怪大丫,是孟宏图拉她钻的。”

大虫妈说:“拉就钻啦?孟宏图叫她吃屎她也吃?”

坠子无言。

大虫妈抹去泪花,小声说:“坠子啊,大妈请你个事。”

坠子说:“大妈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

大虫妈说:“你帮大妈盯着点,大丫再靠近那个龟孙,你就告诉大妈。”

坠子点头说:“大妈放心,我记着你的话。”说后告辞回家。

出门前坠子心里还像搬空的房子,串门回来房子里就堆满货物,坠子心里踏实、美满,甚至还有漫溢之感。坠子没想到大虫妈如此信赖他,托他盯住大丫,如果大丫靠近“那个龟孙”,就给她通风报信。“那个龟孙”是谁?当然是孟宏图!听听,大虫妈已不叫孟宏图的名字,更不叫他队长,而叫“龟孙”,可见她对孟宏图恨到何种程度。由此看,大虫妈昨天请孟宏图吃饭就不会是坠子担心的那些事,而是别的什么事。

什么事,孟宏图应该心知肚明,大丫也应该心知肚明。思谋到这里,坠子脑袋里电光石火般的一亮,他想大丫的病一定与这个有关。如果没关系,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病了,而且睡了一天,明显是受了打击,脸上不好看,在家蒙头大睡。小孟庄的女人都这德性,跟家人闹别扭,或遇啥窝憋事,心结难解,不吃不喝,蒙头大睡,睡到心结解开才会起床。

坠子想的没错。

大丫的“病”就出在这顿饭上。

大虫妈请孟宏图吃饭,大丫劝阻不住,于是就回避,到网子家串门,与洪雁说说私话。大丫说私话是假,目的是消磨时间,待晚饭结束孟宏图离开就回家。人有心思,说话往往不在状态,你说东她扯西,牛头不对马嘴。洪雁发现苗头不对,问大丫:“你有心事?”

心思被看穿,大丫的脸红了,遮掩道:“没事。”又说,“我能有啥事?”

洪雁说:“姑娘心事多——别忘了,我是过来人。”

大丫看一眼洪雁,心里说,难怪社员们私下说你是狐狸精。

洪雁见大丫不说话,笑说:“是不是有了如意郎君,自己有口难开,找我当红娘来啦?”

大丫说:“你想岔啦,我就是串门,没别的事。”看时间差不多,可以回家去,于是道声别就走了。到家见桌上的菜几乎没动,酒剩下大半瓶,尿喜、大虫坐在桌边,大躺着、妈坐着,二妞、小丫垂手站立一旁,感觉不对劲。

“孟宏图没来?”大丫问。

大虫答:“来啦。”

问:“人呢?”

答:“走啦。”

问:“没吃饭?”

答:“吃了也喝了。”

问:“酒和菜咋剩这么多?”

母亲抢过话说:“别问啦!”

大丫被噎住,她不敢看母亲,更不敢看父亲,转身走进卧房,倒头便睡,睡了一夜,又睡了一天,第三天才起床下田。休息时大丫把坠子叫到一旁,问:“昨晚你到我家串门去啦?”

坠子答:“是啊。”

大丫问:“妈和你拉呱啦?”

坠子答:“拉啦。”一天没见大丫,坠子发现大丫的眼睛大了,脸小了。小丫说她生病,看来真的病了。

大丫问:“拉啥呱,说我听听。”

大虫妈和坠子说的话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小丫和二妞都不在场,如果大丫晓得他们说了啥,以大丫个性,非出大事不可。坠子头脑一转,撒谎道:“大妈问我婚姻上的事。”

大丫问:“婚姻上的事?”

坠子答:“是啊。”

大丫问:“你成家啦?媳妇是哪里人?”

坠子摇头说:“没……我没媳妇。”

大丫冷笑:“说鬼话不打草稿!没媳妇说啥婚姻,咹?”

这句话像一把刀捅在坠子痛处,他无言以对。坠子不能临阵脱逃,他是男人,只能瘦驴拉硬屎强撑着,于是梗着脖子说:“大丫你别笑话我,我今天没媳妇,不代表明天没媳妇,更不代表一辈子打光棍,你信不信?”

大丫张口结舌,不敢搭腔。

此话貌似赌气,实质充满睿智——坠子无意之中换了话题,他本人也由被动变为主动。大丫尴尬万分,两手不停地绞辫稍,她瞪坠子一眼,鼻子里“哼”一声,说:“不理你了!”说后身子一扭走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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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严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文学创作一级,有小说、散文作品300余万字。现居淮安。

吉长虹,企业职工。退休后进入老年大学学习诗词、朗诵、摄影等,为的是丰富自我的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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