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诗人星座——季风】||十品

季风  当代诗人。曾在《人民日报》《诗刊》《十月》《青年文学》《星星》《扬子江诗刊》《绿风》《诗歌月刊》《诗选刊》《草堂》《诗潮》《诗林》等重要报刊发表诗歌、散文，被收入数十种选本。出版诗集《老乡》《一个人和他的村庄》《黑眼睛》等。获首届闻捷诗歌奖、首届卞之琳诗歌奖、第二届诗经奖“十佳作品”奖、《现代青年》2019年度“十佳诗人”、第六届中国诗歌春晚“十佳诗人”、第八届中国·突围年度诗歌奖等。现居江苏淮安。

水渡口

黄河说发脾气，就开始制造暴乱。

它送来洪水的屠刀，在淮安老坝口的脖颈上

留下了一道200丈宽的刀痕。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城池开始坍塌，腹部被切开，臃肿的皮囊

只因为喝了太多的水所致。

国家开始慌乱，许多人在奔跑。

逃难的庶民，把更多的死讯和紧张

带到渡口，并贯通某些关节。

月亮湾收拢起寂静的翅膀，

大闸口，老槐树缩短脖子佯装听戏——

说古的人说起黄河夺淮那些旧事，

所有的腔调都带着哭声。

……说到过往，都是些苦难史。如今，

水渡口更像一粒纽扣，被运河的长袖控制。

那些咿咿呀呀的唱词，

在戏园子突然集体失声。平静蛰伏在

音箱的喉管里。我喜欢那平静。

许多故事都在裂变，大运河也是。

锣鼓喧天，盛世太平。

大水是真的不会再来了，

那立在碑上“水渡口”三个字还在坚持，

风雨中，作无用的守候。

2021.4.14

鲁运河

大运河兴冲冲跑出京城，跑过河北，

跑进山东时，便遇到了仇家。

黄河举起一把上了锈的斧子，

挡住了去路。它将运河分尸两段：

鲁北运河和鲁南运河——

这可是公然谋杀事件啊，就连泰山都看不过去了。

云笑了：人到中年，还有啥看不过去的，

事实上，鲁运河和我一样，早已习惯了被谋杀被宰割，

河水偶尔泡哮，它只是悄悄渲泄一下

内心的淤积而已。

……真理存在于雄辩中，也躲藏在隐忍里。

连神都明白，万物皆有艰难。

运河被困于山东，我见过它的背影，

它固执、奔突，也大声呼救。

有时候，明知未来无期，

群峰还是要踮起脚尖眺望一下。

我也有过这样的时候，我在下游江苏不住地喊它，

运河竟意外地跑进了我的体内。

纤夫村

在这里，绳子找到了主人，

主人找到了抽打自己的鞭子。

生活，仿佛有点痒，还有点咸。

号子声被绷直的喉咙直接抛出，

忽高，忽低；忽悠长，忽短促。

脚被烙在脚印里，

噪子疼在嗓音里。

其实，船才是村子的主人。

河流在肩膀上抖动曲线，

弯曲的影子，被他们一年四季反扣在身上。

不卸下。是的，束紧它，

如同用力束紧仇恨。

他们懂得不松开的意义。

“也有活活累死的。”故事讲到一半，

弦突然断了。解说员摆了摆手，

作一个意味深长的停顿。

此时，神农溪正缓缓流过，仿佛一根

被挣脱的缆绳，将纤夫村

进行松绑，松开那个如释重负的勒痕。

天下粮仓

都是被叫得很旧的名字，

但它们的胸腔都很大。如今，被风改动，

夜晚，乐器一刻不停地响。

很多年了，稻谷和兵器被雪藏。

战争说来就来了，画上的士兵们在仓外来回走动。

乐器发出古怪的声音，盔甲和刀戟

挡住一些寂静。手中的灯光

又泄露了一小部分。

仓是安静的，像名词，

但粮草和兵马一直在运河上奔跑。

南新仓在北京呼喊，

富义仓就会在杭州急急回应。

——打仗亲兄弟，它们是一对

隔省而居的孪生。

战事随运河的水律动，

战鼓声、喊杀声、哀嚎声，扩大着音箱的肺，

夕阳在运粮的船只上涂抹大面积的红，

仿佛不是为国赴死，而是

替一个王朝派送欢乐。

天下太平，乐器的发声太过空旷，

有人努力把自己的影子从更深的朝代拽回。如今，仓是空的，时间也是，

历史上许多伟大的事件总是一滑而过。

遗址，只是替它活着的符号，

在顾盼中，兀自绽放。

漕运

如果一个国家没有暴打另一个国家

的野心，如果毛边的疆界

没有被撕裂之忧，邗沟会不会被开凿？

京城和余杭会不会被南北接通？“漕运”这个词，

会不会被后来的句子使用？

一船船粮草和盐正抓紧运往北方，

战事吃紧，解说员的音箱里装满了铁蹄声喊杀声。

漕运博物馆内，大河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封建帝王的哮喘病持续加重。

在漕运总督府旧址，石狮们被时光

放牧成一件件观赏物件。如果在秋风中

坐得太久，月亮也会孤独。

此时，月亮被粘在天上，月亮是天上的运河，

将古往今来那些无法理清的人和事

运来渡去。

光阴如幻。高铁从运河身旁呼啸而过，

又一个时代到来了。

地图上，淤堵断流的河道一路上结结巴巴，

仿佛想说出自己不甘的命运。

2020.2.8

刻舟求剑新解

行船大运河，我随身携带的一本咏运河诗集,

突然被风刮了个趔趄，掉入河心。

我在船舷一侧来回寻找，仿佛自己

是那个可笑的楚人，仿佛时光

又回流到了春秋战国。

所不同的是，楚人丢掉的是剑,

而我不是。剑不会随船走动，但诗句会,

被船劈开的一串串浪花会。

泊船河下古镇，我被窦娥巷的柳浪莺声召唤。

低首瞬间，发现我的衣衫湿了。

那些水痕，那些发旧的影子,

以及2500多年忽明忽暗的运河史,

已悄然写在我的衣衫之上，一同随上岸来。

2021.1.24

第一山

"第一山"是米芾留下的三颗黑痣，

不高，被挂在苏北盱眙县城的门楣上。

我想把它们一粒一粒摘下来，

然后，赠送给经过运河的人。

那流动的"一"字，好似女性身体

弯曲优美的线条。一些刻字工，

将这美人的蛇腰，到处张贴。

在春天的封面，显摆他们的手艺。

我们开始练习写字：

左一撇是风，右一捺是雨，

浑然一体的是电闪雷鸣。

米芾突然被大宋朝砚池的浪涛惊醒。

被惊醒的，还有不远处的运河水。

声声慢，分分秒秒地计算着

南山的早晨和黄昏。

碑，天地间高耸着，有些摇摇欲坠。

一些石块慌乱地赶过去，拥挤在大运河的脚跟，

正努力地将它钉牢扶正。

2021．2.2改定

清名桥月夜

如果两个人有意，必须有一座桥

来连接彼岸和此岸的想法。

跨在运河的身上，柳树也伸出了手势，

帮助理清一段往事的涟漪

吴侬软语被译出，像沉默已久的秘密，

被打开，被送到更远的地方。

月亮展示它一贯的神工鬼斧技艺

从花岗岩堆积的琴架上，凿出

高山流水的线条。

这一夜，江南的月色经由说书人的扩散，

在一座清名桥下传播，等候

一只船的通过。

2021.1.27

与运河为邻

与运河为邻，即使夜晚再广大，

我也不会寂寞。书桌之上，有那么多

帝王将相、文人骚客、行商坐贾、江洋大盗……

他们身着古代服饰穿越而来。

他们都是我运河村的村民，

喜宫斗、善吟诗，喝大酒、劫金银……

我在多个朝代里自由出入，

与先贤相谈甚欢。我喜欢自主择业——

想做皇帝，我就是夫差或隋炀，

人总要干出点能让后人记住的事；

想保家卫国，我就沿运河北上至大宋，

向巾帼英雄梁红玉学习击鼓术；

作为一名公务员，我必须努力官至漕运总督，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啊；

想见杜甫，我就模仿成唐朝诗歌爱好者模样，

随他一起颠沛流离，然后留下千古诗名。

我鄙夷一切卑躬屈膝者，只有挺起肋板，

才不辜负运河子孙美名。

与运河为邻，我低调、寡言。

运沙船从夕阳里穿过都是金子，陶罐留在水底都是文物。

舱中鱼虾、两岸稻香和万亩良田，

以及向上生长的炊烟，它们都归我所有。

我是富有的，但决不炫富；

我春风得意，但决不轻狂。

与运河为邻，即使真的孤独，我也不说出孤独。

许多语言遗落于腹中，但它不会死去；

一条影子被埋在夜里，你要相信它会被唤醒。

我喜欢双臂抱头枕着涛声入睡，

呼噜声里，我的体内就多了一条运河，

哗啦啦的河水在骨缝反复敲打，

从古代的京城一直流到如今的杭州。

2020.3.19

京杭大运河书院

在京杭大运河书院读运河，

宜用月光，一个夜晚又一个夜晚翻读，

一个浪花接一个浪花续读。

水声被读了出来，喊杀声也跑出纸页。

有很多人在哭，

也有人在纸的背面发笑。

久了，纸上的涛声越来越大，

它们是不是另有企图，是不是

想将我老而旧的骨头淹没？

此时，我想到了淮安，想到了千里之外，

里运河畔我的书房。

是的，它只是一个超微型书院，

袖珍式的。远远的，像南方的一颗小星星，

遥望北方的一枚大月亮。

我相信宇宙深处有明亮——

在那不为人知的隐秘里，一定藏有

另一条大河，昼夜流淌。

【十品评论】

2020年《诗刊》社和《扬子江》诗社在涟水召开了季风扶贫主题诗歌创作研讨会，会上有名家名诗人对其作品作了广泛的讨论和评介，特别是主题创作在诗歌中所显示出的地位和活力都给与了肯定。现在又有两年了，季风的诗歌主题创作不仅没有停步，又在“大运河”这一主题下开辟了新的天地，展开了新的乐章。淮安是四大“运河之都”之一，曾经历了数百年来的辉煌和没落。作为生活在大运河重要节点的淮安人，完全有资格有能力有必要为此发声，并且用诗歌记载大运河的天朝血脉、南船北马、勒进石头、流入心灵、沧海桑田、来来往往的前世今生。

我想顺着季风的诗歌足迹出发，发现和领略大运河的无限魅力。

一、大运河主题写作需要历史和文化底蕴做支撑

季风近年来的诗歌创作突然改变姿势，迎来井喷式爆发。就当前不完全统计，已在各大诗歌和文学专门刊物如《诗刊》《扬子江》《草堂》《安徽文学》《绿风》《诗林》《诗选刊》《诗潮》《星星》《江河文学》等以“运河记”为大标题，发表大运河主题系列诗歌六十余首。不仅显示了诗人出色的诗写能力，更以高质量的发表，提升了淮安诗歌的品质和地位。

大运河自诞生那天起就承载中华民族的光荣和梦想。2014年被批准为世界文化遗产后更是成为焦点。有关大运河的文学创作都成了重大题材创作，因此才有徐则臣写运河的《北上》获第十届茅盾文学奖；话剧《运河1935》在北京公演时引起轰动效应。

诗歌创作方面，季风抓住大运河这一重大题材作为自己的主题写作方向，集中写作一批以“运河记”为题的作品，很快形成话语表达方式，并在许多刊物上发表，成为现象级诗歌文本。值得肯定和点赞。

季风在“运河记”的大主题下包含了若干组诗，就这些组诗题目就可以让我们感受到诗人的尽心竭力和历史文化的知识储备。如：《水渡口》《纤夫村》《天下粮仓》《漕运》《第一山》《与运河为邻》《运河剪纸》《古末口遗址》《鲁运河》《运河钞关》《西津渡》《盐运司》《镇水牛》《京杭大运河书院》《阳谷海会寺》《拱宸桥写意》《运河的风，是朴素的》《大运河边，忆及那堂地理课》《长河落日》等，这足以拉开了我们对大运河这一概念的想象力，特别是凝聚了历史尘土和投射了岁月光芒的运河意象已经有所呈现。这正是“运河记”存在着的文化价值与现实意义。

我们来看一首季风“运河记”中的短诗《运河的风，是朴素的》：

沿着运河两旁大堤走，运河风

便从吴王夫差的那道圣旨开始出发，向我一拨一拨地吹。

它递给我劳动人民挖河修渠的号子，递给我

封建帝王一路南下跌宕起伏的流水声，

递给我一群爱穿长衫吟诗诵词文人的影子，递给我

泛着时间印记的月光，递给我

一堆诗词和粮食，递给我盐……

运河风是朴素的，豁达、好客、神性。

它时刻准备捧出一坛老酒，它知道

有五湖四海的客人马上到来。

那些英雄侠客，那些朝廷命官，那些行商大贾……

正从运河的体内穿过。舍舟登陆，

急急地赶赴一场人间盛宴。

诗人眼里的大运河是古老而亲近的，是现实而遥远的，是可以对话谈往事谈命运，也谈朝廷轶事和商旅侠客的流言。运河的风朴素的俯拾皆是，吹过古时修河民工的脸庞也拂过后人槽船的桅杆。长长的运河水记忆着千百年来的风霜雨雪，爱恨情仇。季风把运河放进历史的背景中考察，又以当代人的眼光审视，将沉默的运河水与翻天覆地的变化与时代紧紧联系在一起，阐述着活色生香“运河记忆”，并使其更加接近于真实和真理。

写大运河是要懂得历史的，没有对历史认识的积淀和中国传统文化的知识储备是无法驾驭这种重大题材。这包括文学类的小说、散文和非虚构作品，诗歌更是如此。季风在他的“运河记”中已经得到证明。他在纵向的历史断代中发现横向的历史闪光点，再嵌入现代人价值判断，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比如：“夕照临清，夕阳就是一枚∕急红了眼的银元。粮草、布匹、瓷器、香料，∕妓女和嫖客……不分正面和反面，∕只要银两足够响，一律开关放行。∕——钞关是喂不饱的守财奴”（《运河钞关》）。运河上的税收一直是朝廷的财税收入，也是一帮官僚敛财的工具，许多人为此罢官丢职可依然堵不住那些贪欲之心。诗人的笔下一针见血，却又是给出了一幅动感的画面。再如：“把海水泼掉，只剩下盐。∕再把盐拿掉，那方破旧不堪的盐运司，∕也只能剩下一只空皮囊了。∥当我用手敲了敲它的旧骨头，∕那么多大小船只，便从寂静中缓缓驶出。∕白花花的盐被晒出温度，∕皮肤一片片反光，灼热感在增强，∕像一个人的抵抗。∥不远处，有喊杀声被关进音箱，∕盐，经由盐运司，从南方迅速调运北方。∕战事吃紧，盐是另一种子弹，∕它会日夜奔跑，∕两岸，咸涩的泪水也跟着跑……”（《盐运司》）。在我国古时候，“盐”和“铁”一直是重要的战备物资收到历朝历代的政府管控的，“盐运司”就是其管理机构，但诗人笔下却成了有温度有血肉的活物，这种描述既直观又抽象，同时还带来可以想象的意境，惟妙惟肖，笔落可鉴。

二、大运河主题写作要写出时代风貌和文化品格

主题写作有许多要求的，写不好时最易流俗和陷入认识的怪圈而不能展示作者的才华，真有些诗人是倒在这条路上的。我通篇细读了季风的“运河记”目前发表的这组诗歌，发现他不仅没有受到主题写作的限制和流俗，相反还有所创意和延展，特别是融入了时代气息成为当下人们看运河的一面镜子。

季风的诗《大运河边，忆及那堂地理课》是这样进入诗歌的：

大运河在我居住的门前日夜流淌，

缓慢的流水拍打着我人生的起起伏伏。

耳鬓厮磨多年，我却对它不甚了然。

面对四季淡然盛开的浪花，我幡然醒悟——

哦，它是如此开阔、坦荡、安静、包容……

某日，我孑然走在河边绝望地痛哭。

才发现体内拥有一条运河是多么重要。

开阔、坦荡、安静、包容……忆及多年前的地理课堂上，

王竹青老师不啻一次地引经据典，

哀叹人世之多艰：

李白流放贵州，杜甫弃官入川，王安石屡遭罢相……

“人的内心要掘出一条大河，理想的鱼才能活。”

可每一次告诫，都被年少的我们忽略。

这是诗人的一次追忆吗？不是，我倒是感觉是一次拷问，在日夜不停的运河边思考着自己对人生的理解，甚至是多年前的地理老师的教诲都出现了，这完全是一个人成长中过程，由眼前联想到未来，由小事联想到古人，大运河的“开阔、坦荡、安静、包容”与一个普通人认识世界打开了一扇门，而更多地展现了这个世界的多元多样和多姿多彩。这些古人没有想到，千百年以后的人会从他们身上得到了人生的启迪，大运河也不曾想到修建时的血与泪、恨与仇，会在以后的千百年里创造多少财富与兴盛，带来多少利益与阴谋。历史是一页一页翻过去的，日子是一天一天过过来的，相信许多人都会有对大运河的思考，但诗人季风却用诗歌写出来大家想写而没有写出的诗歌文本。比如：“邗沟落笔至此，就收尾了。∕南方粮草和军队由此转乘，开始北上。∕古末口是一个绳结，大运河始终蹦紧∕一根起皱的弦，证明它的存在。∥一个朝代又一个朝代的将士安营扎寨在此，∕古末口是一个国家的心事，∕在一管喉咙里翻滚着，反复叙述着∕结绳记事的复杂性……”（《古末口遗址》）。当作者站在“古末口遗址”边时，仿佛就站在那个年代，站在滚滚波涛的漕运船上，站在紧绷国家命运的绳结边上。难道这不也是一种“介入”时代的方式来“介入”生活吗。

当然，在季风的“运河记”中，我们更多的是看到诗人把自己的思考和感怀嵌入其中，展示出的现代人的思想品格和文化气质。“驾车在淮安二环高架上行驶，俯视运河，∕突然感觉河水并不那么柔美。∕它的长袖拂出一柄长长雪亮的刀子，∕将淮安城瓜分成两半，一北一南相望着。∕此时正是黄昏，落日一不小心掉在了∕时间的刀口上，一只灯笼熄了火……∥其实，这些檐下的灯笼，和我见到的落日∕并没什么不同。它们悬挂在空气中，∕一样的寂寥、落寞。∕吴公祠堂，一群美术学院的男女学生∕正在临摹一条大河的背影。∕长河落日的境象被他们描写得栩栩如生”（《长河落日》）。诗人在运河边总会把自己带入那个运河涛涛，落日匆匆的年代，总会以历史上过来之人的眼光看待现实。于是乎，诗一般的美景中蕴含承重与血泪，寂静落寞中隐含奋斗与坚韧，这正如我们的民族和文化的象征，永远前行，永不放弃，直到将“长河落日的境象被他们描写得栩栩如生”，画与景融为一体升华。因此才有“我在运河边洗脸，我在水中看清了自己的一生——∕秋风在我头顶乱吹，白发忽隐忽现∕多像我飘忽而过的半生光阴”慨然而叹。

可以肯定地说季风诗歌的主题写作是成功的，他以他个人的诗写风格和对主题写作的驾驭能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是当下诗歌写作堪称范本的代表。就现阶段已完成和发表的作品情况看，在以下几方面实现突破：一是季风对选择的主题“运河记”的方方面面都很熟悉，这种“熟”是对主题的深入的“熟”，超越常人的知识性的“熟”。二是季风对选择的主题“运河记”有着强烈的表达欲望，这种“欲望”包涵两层含义：作为运河边长大的人的一种责任；作为诗人的一种使命。三是季风对选择的主题“运河记”写作有着很强的自信心，这基于个人的才华和能力，特别是他多年以来的诗歌创作实力所体现的作品魅力。通过这一系列的“运河记”写作，我以为，作为诗人的季风又打开了一扇可以回望历史、窥探心灵的窗口。

2022年7月4日（古盐河边）

作者介绍

十品  本名叶江闽。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写作三十余年，发表作品约500余万字。作品入选《中国新诗年鉴》《中国散文诗九十年》《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2010年诗歌卷》《江苏百年新诗选》等100多种作品选本。出版诗集有《十品诗选》《一个人拥抱天空》《穿过时间的河流》等十余本，另有诗论集《且看菊花开放》。曾获曾获“野草杯”全国青年文学大赛诗歌一等奖、“诗神杯”全国新诗大奖赛一等奖及“十佳诗人”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