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杀猪”吃西瓜 ||谢志明

作者:谢志明

今天为大家讲一个西瓜荤吃的故事。

看到这里有的人肯定笑了。你说这西瓜是素的，你怎么能够荤吃得起来啊。你是西瓜炖排骨呢？还是西瓜煨蹄膀？要不你来个西瓜皮炒肉丝吧？

不急，我慢慢说来，你就明白了。

这是我小时候，夏天乘凉时，爸爸给我们小弟兄三人讲的一个故事。

说是从前有一家人，家里有七八口人呢。上有老太，爹爹奶奶，中间有爸爸妈妈，下面有三个小兄弟。家里不富裕，平时他们很少吃肉，只有到过年过节了，才能吃到一点肉。但是他们一家人过的很开心，总能从一些生活的小事上找到快乐。

  这一年夏天，孩子父亲要到农民地里去买西瓜，三个孩子听到了都特别高兴，都非常向往着爸爸买西瓜回来好解馋。

 但是爸爸却对孩子们提出了一个要求，要求他们在吃西瓜的时候必须按照他所说的去做才能吃到西瓜。于是他对孩子们如此这般地说了一次，孩子们拍手叫好。

第二天下午，孩子的父亲就去买西瓜了。孩子们在家盼啊盼啊的。直到天要黑了。他们看到爸爸终于回来了。

于是他们立刻进入了各自的角色。

爸爸未曾进家门，就大声地喊着说：“小三子啊，快把那个圈圈好了。可不能让它们给跑了啊！”

三子大声地应着：“爸爸您放心吧，圈扎得可牢着呢！”

爸爸又喊：“大子！二子！快来搭把手，把这几个家伙赶过去。”

大子，二子答道：“是喽！”

听着这吆喝，象不象是在赶小猪？

实际上啊，父亲是叫三子准备好放西瓜的地方，这地方也不是好地方，就是床肚底下。叫大子，二子来帮忙赶家伙，就是来帮忙搬西瓜。

一家人在家里干的有声有色的。外面的人一听，这家子不得了。好象是买了几头小肥猪回来准备宰了呢。西瓜到了家，一家人将西瓜贮存停当了，然后关好了院门，准备吃西瓜。

为什么要关门呢？这叫关门吃饭，开门刷碗。

父亲这时放大了嗓门，又叫开了：“孩子们，想吃了吗？”

三个孩子齐斩斩答道：“想！”

“这东西香不香啊？”

“香！！”

  “ 好！小大子！从圈里拖一头外来宰了。”

小大子叫：“爸啊。拖哪头啊？”

 父亲说：“你笨啊！就拣哪个有肉的。”

小大子就在那数：“拣肥的，拣瘦的，就拣这个有肉的。拣肥的拣瘦的，就拣这个有肉的。拣肥的拣瘦的，就拣这个有肉的。······”

就这样数了有七八遍。

在外人听来，乖乖不得了，他家多少头小猪啊？

 小大子最后一拍手：“得了！就是它了。就数它最肥最有肉！”

说完就叫着：“出来，出来！你给我出来！”好象是使了好大劲的样子。

父亲又发号命令了：“二子听命！荡刀！”

二子麻利地说：“是！”

于是，磨刀的声音就传到了院子的外头。刀是在缸沿上磨得哗哗的，那声音极象是在有节奏地唱歌。

父亲又喊道：“三子，准备水！”

三子说：“已经烧好了。”

父亲说：“好。开刀吧！”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是一家人在宰一头猪准备过年的场景，不过这场景不是电影版的，而是广播剧版的。            

父亲又叫道：“小大子准备开刀！先把那小尾巴切下来！”

这所谓的开刀，并不是象医院做手术的那个叫开刀。而是用刀把瓜蒂上的小藤子与瓜荠切下，用这两样东西，把刀的两面揩一揩，也就是擦一擦。好去除刀上的异味。这揩的音与我们的开的音是一个音。就有了开刀一说。那瓜蒂上的一段小藤子象极了小尾巴。

开过刀以后。就是父亲的活儿了。

父亲说：“孩儿们闪开，且让我宰了它。”

父亲接过刀，就把瓜剖开了，流出了红红的西瓜水。当水流出的时候，孩子们惊呼：“哇，好鲜红的血啊。”“哗啦”一声，瓜分为两半的时候，孩子们又惊呼：“哇！！！好肥的肉啊！”

 父亲说：“没看到皮吗？”

 孩子们说：“哇！看到了，好薄的皮啊！！！”

父亲说：“这皮等吃完了不要扔，把它腌成肉皮冻子吃，那可是下饭的好菜。”

孩子们连连说：“是的！是的！”

等父亲把西瓜一丫一丫地剖好，

父亲说：“这肥的要紧老太吃，她没牙，吃肥的不用嚼。三子，把这肥的给老太送去。”

 三子说：“是喽！”

“二子啊，这不肥不瘦的给奶奶递去，她老人家牙不好，这肥瘦吃得正合适。”

二子也说：“是喽。”

 等到这些都做完了。

父亲说了声：“吃哟！”

他把这“哟”，喊的就象是“肉”一样的音。在吃的过程中，父亲还不忘记让老太奶奶，孩子们注意点，不要忘记吐骨头，实际是吐瓜子。

吃完了。父亲高喊：“小大子，打扫战场的事情就是你的了。把那个皮上的膘去了好腌了吃，把这碎骨头洗了也有用处。”

一场西瓜大宴就这样结束了。

这声响，听的外面人，肯定是口水直流啊。心里肯定想，这家人太有钱了太幸福了，居然晚上在家杀猪吃。

 可他们哪里知道，这是一家人在一起吃西瓜呢。哈哈····

 爸爸讲完这个故事，我的有点呆的二弟就说：“哪家吃猪肉是杀了猪就吃的，不要到锅里去煮一煮啊？”

我说：“当然是木木过路人的，人家只会听到一句两句的，哪个傻子贴在你家门上听啊？”

三弟弟则说：“这一家人怎么跟我们一家差不多啊？”

爸爸说：“是的！是的！是差不多。明天能不能也象人家一样，我们演一回好不好？”

我们一听，异口同声地说：“好！！！”

这个“好”字，我们都把它念成了“嚎”！且声音洪亮，曲折有韵。充满了对明天西瓜大餐的期待。然后在这期待中都睡了。

爸爸第二天用自行车，带两个麻袋去买西瓜，是跑到瓜农的地里去买的，价格便宜。然后两个麻袋头对扎，象搭链一样的分叉在车架的后面。

我们小弟兄三个也是眼巴巴等到了天要黑，终于等到爸爸回来了。

我一看爸爸回来了，没等爸爸喊，我就知道好戏开场了。我高着嗓子喊：“爸爸！我们来喽······”这一声不怕周围二里路听不见。

不等爸爸说前面的台词，我就喊：“圈扎好了！扎好了！”

这本是三弟的词，结果我抢了，三弟说：“是我扎的！”对我立即表示不满。当然这时争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把西瓜弄家去。关了门。

三个人这才算是一个个的渐渐就进入了角色。

 磨刀的，端水的，擦刀的。就忙开喽······

每个人都演自己的角色，按部就班，演得一五六升天的。

……

每一年的夏天，我们家的这个戏都要演上一两回。

吃得开心，演得开心，看得开心。

实际上这是父亲在用另一种方法教育我们要孝敬老人。瓜瓤子好吃，要留给老太吃。瓜子吃完了不要吐地上，收集起来洗洗晒干了可以炒了吃。西瓜皮吃完了不要丢。切成丁用盐码一下，是很好的吃稀饭的小菜子。

这是父亲带给我们的快乐，这是父亲留给我们的美好记忆。这种快乐，这种记忆，也是父亲对我们的教诲。

没有肉的日子，可以比有肉的日子过得更加香甜。

作者简介

谢志明，淮安市公安文联理事，清江浦区作协会员，供职于某公安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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