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记】妈妈的六月六||章侠

作者:章侠

一年一度的六月六，又到了，

六月六，清江浦的习俗是吃炒面，出嫁的姑娘，这天是要回娘家的。于我，这一天还多一层意义，六月六是妈妈的生日。年轻时，这天，我们定是要回妈家去过，妈妈会做一桌我们儿时就喜欢吃的饭菜。后来，爸妈年纪大，不想弄了，常是我将他们带到我家来，看看电视，打打麻将，钵池山公园走走，好不惬意。2020年的六月六，妈妈八十八岁，米寿，本该庆贺一下，无奈疫情开始管控，来往受限，我特为妈妈写了文章《妈妈的诗与远方》以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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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还是精神矍然。我仍择疫情管控松时，陪着二老看画展，外出游玩。生活可算得上丰富多彩。

清晰的记地，2020年11月15日上午，我们几个朋友一起陪他们看电影《掬水月在手》。散场后在万达二楼，两人一人一碗蹄膀面，看着他俩的精气神，真以为，老离他们还很远呢。没想到这竟是他们人生的最后一场电影，更为不可思议的是，我这个生活中马大哈，竟收藏着这场电影票的票根，从不写日记的我，却偏偏记录着这一天。你说，这世上有些事，真的有点神奇。

没过几天，老妈就开始病了，感觉从健康到病倒，好像就是瞬间的事。

两个老人，一个痴呆，一个有较多的基础病，照顾起来，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兄妹几人尽心、尽力、尽爱，让他们的生活能多点温暖、多点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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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一辈子依赖老妈，即使老妈病后，他仍如此，单位过年送来慰问金，他仍习惯性的塞给老妈，谁知老妈竟当废纸撕了。

我们曾担心，若老妈先走后，老爸将如何生活？谁知今年初，老爸在过完他94岁生日后，却驾鹤先去。妈妈虽然从未问起，但我感觉她内心明白，只是不愿说。记得大年初三，爸爸离去的头七，按清江浦民间风俗，逝者的灵魂这天是要回家的。我们将老妈用轮椅推到阳台上，我们在客厅做了祭奠，又到楼下的三岔路口烧纸、祷告。结束后回家，一无所知的妈妈，却煞有价事的问我们：你爸回来，怎么又走了？你说她能没数？七十多年的相伴啊。

现在的老妈，一头是身体的机能，随着岁月的增加，越来越差，各种老年病相继而来，前年是天天要出去闹着要回家，去年只能在屋里转转，今年连站都站不起来。另一头是她的认知，却慢慢地向着初生婴儿的方向倒退。到目前，是彻底地不认识我们了，每天靠着我们的家书《我家》唤起她短暂的回忆。

我们兄妹几人用爱、用陪伴，将她这两头紧紧拉住，尽力让这两头慢一点，再慢一点远离。应该说， 当下的这一天，就是她生命中最好的一天，是值得我们好好珍惜的。

今年的六月六，恰逢大姐陪护值班。几天前，她就联系，问该如何过。是啊，往年六月六，老爸最关注，在哪吃饭，喝什么酒。做点什么，会让老妈更开心。而今年，却再也看不见老爸那比自己过生日还开心的幸福模样了。少了爸爸的祝福，妈妈会觉得这个六月六过的寡淡吗？虽然可能她也不明白了，但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怎能轻待呢？我们曾在爸爸墓前承诺，让他放心，我们一定会像他在时一样的爱老妈，让她开心、快乐，有尊严、少痛苦地度过余生。

妈妈不能走动，肯定不能上饭店了，在家用餐，大姐策划做了一桌菜，让我们觉得可口、温暖。大姐可是得到妈妈的真传，做的菜里，让我们感受到浓浓的妈妈的味道。给妈妈穿上漂亮的衣服，配戴上她喜欢的耳饰，她好高兴。特别是小重孙九章，一大早就嚷着，去看老太太，见到老太太，还说：老太太生日快乐，老妈那种开心，看得让人心疼。

有时我会想，妈妈这代人，虽然年轻时吃了不少苦，晚年还是很幸福的，就像这生病虽属不幸，但有五个孩子轮流陪伴，不幸被分成了五瓣，就小多了。而我们这代人，大都是独生子女，现在已步入了老年，各种疾病相继而来，能指望孩子陪伴？可真的没二老那福份了。还有那些失独老人，那就更不用说了。真不愿去想。

好了，不提前焦虑，活好当下。今年六月六，恰逢二十四节气的大暑，祝老妈生日快乐，平安度夏。

作者简介

章侠：退休老妪。爱生活、爱艺术、爱运动、爱旅游。

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江苏省书法家协会会员，淮安市诗词协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