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宝树
【闲人写心】小时候就听说“水至清则无鱼”，可亲身感受是：家前屋后河水清澈鱼虾很多。步入社会，少不了谈论：“水至清则无鱼”。由于从小在老家碧水蓝天环境下亲身感受形成的观念根深蒂固，对水清可以多鱼坚信不疑。今年五一回到老家，看到洪泽湖、白马湖、浔河、河塘水沟那么清、那么澈，鱼虾蟹那么大、那么肥、那么丰，让我更加坚信、更加自豪：老家就是别样，水清更多鱼……
—— 题记
前不久老家朋友群看到个短视频，好像是在乡村街道，大雨过后，水泥路面满了一层清澈的雨水。几条鲫鱼扁着身子在水里乱串。几位行人踏着脚面深的雨水在兴致勃勃地逮鱼。短短五六秒钟的视频，一下子激活了我存封五六十年的记忆。少年时在老家秧田边清澈的小沟里摸鱼的场景与路面逮鱼的画面同窗共镜了。
老家岔河，千年古镇，鱼米之乡。一条穿街而过的古老浔河，把苏北平原上两颗璀璨明珠西边洪泽湖，东边白马湖串联在一起。傍街而流的南大河，川流不息，汇聚浔河奔向白马。航拍老家淮安洪泽，水网密布，河流纵横，老街如同一艘漂在水上的古老航船，与河流相依、与湖泊共存。得天独厚的水乡环境，成就了令人羡慕的美丽富饶鱼米之乡。水乡有多美，稻米有多香，暂且不说，今天就说说河水有多清、鱼虾有多富吧！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在岔河西边几十里外有一个很大很高的洪泽湖，又叫悬湖，大到一眼望不到边，高到湖底比老街几个二层楼房还要高。洪泽湖水经一条很长很宽的浔河自西向东流向白马湖。白马湖很大很低，能盛上游流下的所有水，据说是可以流向东海的。小时候没见过洪泽湖也没去过白马湖，但连接两湖的浔河，穿过老街石桥顺流而下，靠近老街石桥这段水域是我们非常熟悉的。一年四季除了夏天洪水季节，浔河、南大包括老街前屋后大河小沟水塘，总是碧清碧清的。
过去村庄古镇家前屋后必有小渠水塘，居家水边都用木棍石块搭个码头，洗衣浆裳、淘米洗菜、打水日用都需要码头。在公社、粮管所、供销社、石桥旁边都有大码头。这些码头经常是小伙伴们游泳嬉戏学钓鱼的地方。小伙伴们用一条几十公分长细线一头扣上自制的小鱼钩，一头系在小竹竿上，和上一点面团开心钓小鱼了。站在码头上，二三尺深的河底，一群群小鱼成群结队来码头水下抢食吃钩清晰可见。
水乡孩子没有不会游泳的，而且都是无师自通。游泳的孩子没有不会“扎猛子”在水里捉迷藏的。那个时候，我们在水底下捉迷藏，没有泳镜哦，睁着眼睛可以看好几米远，你们说水清不清。当然浔河包括各条小河，在前一二十年一度也曾被污染过，成了一条条臭水河。经过最近十来年环境治理、河湖整治，老家环境、河湖水质基本上又回到曾经的光景。今年五一回到老家，来到洪泽湖边、登上白马湖三岛、踏上石桥码头、漫步河塘溪边
，洪泽湖碧波荡漾、白马湖波光粼粼、浔河清流潺潺、塘溪清澈见底。儿时的湖、儿时的河、儿时蓝蓝的水、儿时清澈的老家水又呈现在眼前。
古话说得好，有了梧桐树，不愁凤凰来。同样的的道理，有了清清水，还愁没多鱼！还愁没有鱼虾蟹鳖来。洪泽湖自古就有日出斗金美誉，洪泽湖鱼虾，上贡天子，下食百姓。远的不说，就说说我记忆中的那些年吧！早在六七十年代计划经济时期，洪泽就是全国水产品“仓库”、国家“鱼业生产基地”，洪泽湖日出万斤毫不夸张。白马湖漂浮着几百户鱼民之家，上千条鱼船捕鱼捉虾。鱼民把鲜鱼活虾，源源不断地送往水产站。水产站再把鱼虾集中送往县城基地冰库，再由一条条大型冷藏船运往南京上海。洪泽湖、白马湖、浔河最新鲜的鱼虾蟹鳖，便欢快地跃上大城市酒店、餐馆、居民家。
如果把当年老家鱼虾送往大城市算是“锦上添花
”，其实老更多的还是“雪中送炭”。解放初期，特别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老家和全国各地一样， 粮食匮乏，人们吃不饱肚子，连野草树叶都用来填肚子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老家的鱼好像是通人性，也好像是上天派来拯救乡亲的。尽管老家的湖、老家的河、老家的沟、老家的塘里被饥肠辘辘的人们用尽心思打捞捕捉，可水里的鱼虾好像是在加倍繁殖，快速速生长，取之不尽捕之不竭。正是老家大大小小鱼虾们的牺牲奉献，使无数孩子免遭饥饿夭折、无数乡亲度过饥荒。
我家老街前后都是水，东边是南大河，西边是水塘。水塘长宽二三百米不规则，水塘与南大河浔河都有涵洞相连。流动清澈的活水，是老街居民生活洗漱，日常饮食主要水源。水塘中间有个直径一二百米，高出水面三四米的小土包，老人们称它杨家小庄。早年四面环水，一条小路通向老公社后面也是我家旁边，还有一条小路通向西街，后西街小路被挖掉了。小庄子上面长过庄稼，做过草包厂仓库。小庄子四周和水塘临街沿岸，长着芦苇蒲草等。靠岸边水面上漂着莲叶、荷花、鸡头、浮萍，水塘中间是“碧波荡漾”的开阔水面。这汪河塘这片蒲苇就是鱼儿们嬉戏迷宫、鸟儿们幸福家园，鱼鸟生长的天堂，
晴朗的天气，站在杨家小庄岸边远看，一群群大头鲢、一阵阵草混子鱼，在塘中央若隐若现。近瞧岸边，几条草鱼围着几片垂在水面鲜嫩的苇叶，你一口它一口享受美味。几条鲫鱼在青青水草里游来游去，还有几天小红鱼在绿绿的莲叶下嬉戏玩耍。突然一条二三斤重的草鱼腾空而起，一朵刚刚绽放、亭亭玉立的粉红色荷花，瞬间被鱼叼走了几个花瓣，同时掉落在水面上的几片花瓣，被波浪推向周边，几条早已垂涎欲滴小草鱼蜂拥而上……那个时候我有时候是拿着鱼竿，拎着鱼钗兴冲冲来河边逮鱼，又经常被碧波水面、清澈水底、自由自在鱼儿们抢食、嬉戏、玩耍的温馨画面醉倒，只顾欣赏忘了初衷，转了一圈，空手而归。
毕竟这种情况还是少的，更多的时候，我们都是满载而归的。在我年少的时候，夏天尤其是雷雨季节，是我们在家前屋后水塘里边、浅水沟、秧田里捕鱼摸虾最好季节。捕鱼手段多种多样，有用鱼钩钓鱼，草鱼、鲫鱼、黑鱼、昂刺等应有尽有。有用丝网张鱼的，有用鱼叉叉鱼的，放学归来，拎着鱼钗，杨家小庄转一圏，中午的餐桌上就增加了一道美味可口的红烧鱼。以上说的都得借助工具才可以捕捞的鱼虾。更让现在年轻人，特别是城市孩子难以想象的就像开头视频那样特殊的捕鱼方法，空手捉鱼、清水摸鱼。
我家后边水塘西边，是当时的农二队农田。夏天秧苗生长旺季，一眼望不到边。当时在我们孩子眼里，就是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了。平时河塘水位总比农田低，通过水车笆斗提水才能浇灌秧田。到了雷雨季节，特别是下暴雨以后，秧田雨水就会顺着田埂旁边三四尺宽二三尺深的小沟经过涵洞向水塘流。喜欢逆流而上嬉戏玩耍可能是很多鱼的天性，尤其是鲫鱼更喜欢逆流而上。那个时候，每次暴雨过后，有时候是冒着雨，大哥二哥会带着我一起，穿着塑料布雨衣，赤着脚，每人拎着一个柳条编织的鱼篓，从南街杨家旁边绕过去来到对岸河塘边。这个时候的岸边小路，很多涵洞都打开了，秧田水有时候会高出荷塘一二尺高。如果你曾经蹬在涵洞口看过一次鲫鱼们逆流而上的场景，包你一辈子也忘不掉。一大群大约四五两重的鲫鱼们，排成一个扇形阵势，头统一朝向涵洞清澈雨水流出的方向，不停地划动鱼鳍和鱼尾。涵洞直径只有三四十厘米，水流落差也有一二十厘米。这个时候，你会发现，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一条鲫鱼一跃钻进涵洞，紧接着快速扁着身子或贴着涵洞底壁使劲游过涵洞进入前面的小沟。当然也有经验不足的，刚飞跃进涵洞又被水流冲下来的。无论是跃上去还是被冲下来的，它们没有一个会停下来，总会不停地继续向前游继续向上跃。
经验丰富的我们，会在不同的涵洞口观察，判断哪条小沟鱼多。我和大哥二哥，当然还有其他小伙伴会非常默契地各自占领一条小沟开始空手逮鱼了。已经跃上小沟的跃儿们，有的逆流继续向上，有的会转道秧田往小沟流淌的逆流向秧田跃。我们拎着小鱼楼，首先在田埂往返走几遍，把已经跃上秧田的积极分子收编装入鱼篓。因为捉这些鱼特别简单，就像视频里街上捉鱼一样，走到秧田，弯下腰手到擒来。收获了暴露在秧田里的鱼儿们，就开始“清水摸鱼了”。一般情况下，我们会下到膝盖深的秧田排水沟，从下游涵洞口开始由下往上摸。鱼篓挎在肩上，由于水很清，有时会清楚地看到几条鱼正结伴上游。这个时候千万不要贪心性急，必须慢慢地，手抓到鱼不能抓太紧，一条一条逮。如果性子一急，鱼惊了上下逃窜，从双脚之间窜会下游，基本上就抓不到了。在秧田水沟空手逮鱼经常有惊喜，有时候在秧田水口往水沟流的地方，水沟里会有一处小深塘，小塘里能聚了好几条鱼排队往秧田跃。遇到这种情况，就丰收了，一会儿就能捉好几条。雨肯定有停的时候，鱼是没有抓完的时候。常常是大哥在很远处喊一声，不管鱼篓满没满，我们都会背着装了很多很多鱼的篓子回家了。当然除了小时候秧田捉鱼已经成为永久记忆。无论是钓鱼，钗鱼，钓长鱼，找螃蟹同样印象深刻。
几十年前老家鱼多远近闻名，近几年老家鱼多更大让我感到惊讶。因为国家近几年进行河湖治理、鱼虾禁捕，洪泽湖生态环境越来越好，听说，从洪泽湖顺流而下的一些鱼虾，特别多。多少年难得一见的一些鱼种再次出现，有的鱼都长到十几斤，几十斤，美丽富饶鱼米之乡越来越名副其实。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过“水至清则无鱼”，当年家前屋后清澈河水里有很多鱼，我就觉得这个说法不一定正确。成人以后步入社会，少不了“高人”指点、“朋友”提醒、“知已”探讨“水至清则无鱼”话题。由于从小在老家碧水蓝天环境下亲身感受形成的观念根深蒂固，对水清可以多鱼坚信不疑。今年五一回到老家，看到洪泽湖、白马湖、浔河、河塘水沟那么清、那么澈，鱼虾蟹那么大、那么肥、那么丰，让我更加坚信、更加自豪：老家就是别样，水清更多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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