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园漫谈】入秋随笔||刘炳辰

刘炳辰

写在「松园漫谈」专栏前的话：

我与清江浦人家之间的联系肇始于三年前的暮春：“世界读书日”活动那天在淮阴师院东校区对面的知行空间书店偶遇主编章侠女士，她热忱地邀请我投稿，希望我能讲述自己的故事。自此，我开始写作，积少成多、渐入佳境。

熟悉我的读者都知道，过去我写文章以地方史志方面为主。近来，我开始考虑可写一些别的题材：我平时喜欢读什么书？听什么音乐？看什么影片？诸如此类，事关生活，都可以讨论。“松园”是我的书屋，也是位于前进路上的住所。我所有的思绪都从这里产生，以此为起点，通过文字展现在你的面前，敬请指教。

当小区门口烤红薯的吆喝声响起，我意识到，秋天真的来了。烤红薯本身在冬天才真正风行，现在的年轻人生活普遍压力大，额外之余，对搞新奇事物、提前氛围感很有兴趣，因此这一家出售的是电烤红薯。倘若用带轮子的铁皮大炉子烤制，木杆秤砣相持着的铁盘里放着眼见红薯焦褐外皮裂开的区域呈现出鲜亮橘红的色彩，并带以塑料碗装着烤出来黑黑的梨，或许还能看见刚炒好的板栗，那将会是冬天开始的标志。由于过去四年在外地的关系，我对淮安秋天的感受力显得异常迟钝。西安的入秋常以持续不断的雨水为标志，仿佛是黄梅天跟着我从暑假结束走进关中平原。因此，淮安秋天真正到来的标志是什么？我已经遗忘。

西安的入秋常见方式，图为朱雀门

九月，不止一次前往清晏园和师陶园。在清晏园我主要关注靠着南墙的荷花池。当那些碧绿的大伞开始变黄枯萎，我就想见菜市场里出售的莲蓬与餐桌上的桂花糯米糖藕。我总能预见它们冬天的样子，东倒西歪在池中，脑海里响起87版电视剧《红楼梦》的配乐，凄凉之中似还能看见一盏烛光，那种风景的基础是老淮阴城的大街，现在已经凋零，唯有一墙之隔环城路上的六边形地砖，还能睹物思人。师陶园隐藏在桑园路一角，鲜有来客，虽然周边都是淮阴师院老校区的原始建筑，但老得自然，并不显得违和。园子小而精，竟也别有一番姿色。坐在求真亭时，恰逢微雨滴答滴答落进池塘，吸引着鱼群成对跃出。远处绿树的枝头就要靠近水面，还透着初夏的味道。唯独期盼着园子里的枫叶变红，那将会是深秋的景象。

环城西路上的六边形地砖

若说秋天象征收获，在22岁将要过去的时候，我好似反了过来，像是要播种下什么，只不过播种的前提有时也可以是收获，它们之间的因果关系是显而易见的。由于长期写作的关系，我阴差阳错回到了高中母校工作。以后是否要当一辈子教书先生？我不知。但愿将来遇到学生以后，不要被人家讲我在误人子弟。就工作环境而言，我的确是连熟悉都不需要。站在校园的某个角落，我的大脑里很容易就放映出几年前的片段。此为事业。

眼前是人生中的某个三年每天所见的景象，而今物是人非。

我还遇见了此生头一回的“双向奔赴”。曾经在感情世界的冰冻三尺，竟也在意外之下逐渐转为期待，秋天虽至，我的春天却悄然来临。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前进路与小营之间，一起讨论文学、艺术、哲学、地理、历史、社会，发现世界观的相对统一，那便开始亲近起来，无话不谈。由此宣誓一种彼此平等、共同进步的立意以及想要一起面对未来的愿景，此为爱情。

故事开始的地方

每天早晨上班途中，特别喜欢前进路上那些低矮的法国梧桐树，在阳光初现的氛围下，感到清新与舒畅。这些树都是时代的见证，我时常害怕某一天它们就被砍倒，因此也便暗自珍惜它们存在的日子。近来“认识”了一个台湾作家叫张大春，他主持着一档电台节目《我们的老台北》，那些与台北结缘的老派文艺工作者，成了他的采访对象：詹宏志、李寿全、周华健、王伟忠、段锺潭、吴念真、白先勇、胡德夫、金士杰、蔡琴、张艾嘉……他们共同回忆的场景就好似秋天一般，那些台北市故去的街景也是那么美好而短暂，随着这些当事人的老去，进入将要消逝的阶段。他还写了一本《我的老台北》，这也成了我的奋斗目标，几十年后，我能不能做到呢？国庆假期，以前住在人民北路6号院的老邻居来家吃饭。我好似观众坐在幕前，听大人们把这部剧本逐一翻开。小小的家属院，竟然承载着那么多往事，虽然我出生得晚，但是很多生活的细节，我讲出来以后也都能和他们对上，想必这也是素材的积累。

前进路的大树与红砖楼

生活或许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积攒起来，仿佛桌上摆着一个存钱罐，一堆普通的1元硬币里，莫名多出来几颗纪念币，那会是惊喜。由于忘记了淮安的秋，所以我要重拾淮安的秋。淮安的秋天究竟什么样？我离开前还在读高中，现在回来后，这里成了我的工作单位。我相信这有助于自己回忆起那些秋天，也能够接续起以后的很多个秋天。就如一中的更生楼前成排的银杏树，知秋而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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