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志明
省票工委黄主任等一行领导,来淮阴指导京剧票友工作。特邀请淮阴及周边地区的票友,上午在幸福园大酒店召开座谈会。
淮阴参会的有著名琴票贾先生,小锣王庄先生等。
座谈后中午,淮阴票友热心设宴招待,接着下来的就是酒会加演唱会。
小锣王庄先生刚进宴会厅,就见自己的夫人小丹俨然上宾一般,已经在酒席桌边坐定,他心中就大骂自己昨晚酒后嘴不严实,怎么把在夫人单位边的宾馆开会喝酒的事情告诉她的,夫人说她中午下班要来看看,本来以为是说的玩的,没想到她说来,真的就来了。
事实上,余夫人下班过来,说想吃饭倒不是第一位的,而是她知道,她的先生不仅好京剧,更好杯中之物。酒一多了就会做出丢人现眼的事情,酒醉事小,影响了淮阴票友的形象事大,所以她今天一定要来严看死守。
贾先生一进大厅也看到了庄夫人,大家都是熟人,他先感困惑,但一想到昨天晚上,庄锣王酒后赖在出租车上,跟驾驶员纠缠不肯下车的样子,以及现在的小丹的严肃劲,就知道她是为什么来的了。庄先生昨晚酒喝多了,今天又来酒局,夫人不得不管。贾先生也就只好招呼庄夫人入座。
席间酒饮两杯,互相介绍,贾先生介绍到了庄夫人小丹,知道她是以纪委书记的角色来管她男人的,但心想不能在这种场合,说一个跟京剧无关的人吧?他只好先打个马虎眼,他介绍小丹说:
这是我们淮阴唱梅派的小丹老师,小丹老师上午有事没捞到来参加会议!
贾先生心里话,什么梅派,梅派就是没派,贾先生为自己的聪明略有些得意。
接下来,人家也就小丹老师长,小丹老师短地敬酒寒喧。庄夫人倒也客气,只是不说多话。
酒还没过三巡,早有心急的票友拉起来,唱起来了。因为以前没听庄夫人唱过,不少人都说请小丹老师来一段。
小丹老师不说话,不说唱,也不说不唱。
贾先生知道庄夫人压根就不会唱,害怕穿帮出差子,忙出来救场子,他说:小丹老师这两天身体不适,嗓子不在家,下次请大家一睹小丹老师的风采。
就有人心里话:吃,看她没停筷子;喝,看她手没离杯子。眼睛,不住地瞟她男人。看她脸红似白的,怎么身体就不适!怎么嗓子就不在家了?
但碍于贾先生在淮阴京剧界的声望,也就没有人再有多问,气氛又逐渐的活跃起来。
喝酒在进行,演唱在进行,时间在慢慢的过去。
但庄先生趁夫人不注意,就把一大杯酒倒下了肚;一不留神又倒一杯。就这样,还没象征性地敬人酒呢,他就嗓门发粗,舌头发硬,目中无人,骂骂咧咧地没有人形了。庄夫人看着心里着急生气,她上班时间又要到了,就有点坐不住,再看看自己的先生喝的那个死色样子,也就不问场合了,大声对着她的男人一声喊:
庄二啊!你喝多了啊!!!(极具京剧韵味)
这一声就像是洗澡堂子里炸了一个炮仗,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楞住了,只有炮仗爆炸后的余音,还在空间里回荡。然后余夫人向庄先生一瞪眼,转身拎起椅子上的包,甩手挎上肩一扭头,愤然走了。
她前脚刚出门,大家都在迟疑之时,却响起了掌声,“啪、啪、啪!”一下一下的。鼓掌的是庄先生,他心里话:这个喜欢跟路管男人的婆娘,这个瘪皮虱子终于走了!
接着鼓掌的是贾先生,他老人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终于不会露馅穿帮了。
旁人一看这两个淮阴重量级的老师鼓掌,也都跟着鼓起掌来,有的不明究里的还高声喊起好来。
这时省票工委的黄主任说话了,据说他是一个戏曲评论家,他眯着眼睛,他的脑袋瓜子,像一支笔一样的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又从上往下画了一个感叹号,在感叹号一点的时候,他的喉咙里冒出了一个“好”字来,他点着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到底是梅派青衣,就这一句道白,梅派味十足啊!有道是三分唱七分白。就听人家喊这一嗓子,就知道人家的功力啊!就这一嗓,还是人家嗓子不在家时喊的。你再看人家一个杏眼圆睁,一个回眸一顾,千娇百媚!一转身一挎包,风姿绰约,腰身如弹簧一般灵动,身上有武戏的功底,你看人家的那个端庄宁静,面似桃红静如兰,你再看人家走的时候那个做派,春风拂面啦!哈哈哈!真的是梅派大家啊!
接着就有更多的人鼓起掌,叫起好来!
庄先生虽酒多,但心中却不悦,妈妈的,我夫人就不会唱戏,纯的一个棒槌,你这是夸人哪还是损人哪!?他不好发作,但他嘴巴上却敲开了小锣,左膀子后夹弯曲,左手食中拇指上抬着捏小锣状,右手真的象是拿着锣片似的左右上下翻飞,嘴中念念有词,打起了小锣帽子头。
台!台!台!!台!台!台!!
而他的潜台词却是:
屁!屁!屁!全,放,屁!
贾先生看着这两个人,没有象平常酒喝多了嘴里会高喊:OK!!
这时,却从他的嘴唇和牙缝之间,迸出了两个英语字母:B!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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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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