滹河旧韵之河滩牧歌
文｜｜刘善民
初看电影《少林寺》是在部队，那年我十八岁，正是心血澎湃、激情奔放的年龄，在羡慕李连杰高强武艺的同时，郑绪岚的《牧羊曲》象田野的风，吹抚着我的心。野果、山花、潺潺的溪水以及牧羊姑娘扬鞭放歌的镜头撩拨着我。催发我对家乡的思念，使我联想起了滹沱河畔的青草、树林、沙滩及放牧河边的少年时光，想起了一起牧羊的伙伴。我的心底开始燃烧，竟然夜不成眠，在日记中草就了那首《牧羊》诗。尽管当时是在模仿一曲《南朝民歌》，却表露出对家乡牧羊生活的眷恋:
丝丝岸上柳 汨汨河水流
茫茫芳草碧 娇娇牧羊妞
牧羊青沙滩 身着紫红衫
胸前飘雪带 甩手秀长鞭
长鞭连天响 白云卷波浪
群羊随令走 咩咩列队长
列队向清溪 饮顿河边戏
紫衫出素手 撩波与之趣
趣映夕阳红 挥师转向东
小调归唱晚 一曲牧羊情
一曲牧羊情”把我带回家乡的田野，我的羊群、我的河！这是一道美丽的风景，一种天然的纯真，一份难忘的乡愁。
当年“割资本主义”尾巴搞得正凶，家庭不让搞副业，人们除了生产队分红，养猪养羊便是主要经济来源。我们除了上学，就是放羊。为方便起见，常常几家的羊合在一起搭伙放养，邻里而居的的孩子们，无论男女生，都参与合作。早晨的太阳还没露脸，就打开羊圈的栅栏，人合一路，羊归一群。如果哪家有事了，只管把羊放出来，邻居可以帮你带到河滩。徜徉在金色的大道上，不需扬鞭，羊的心中自有理想的彼岸。这是一种邻里相帮的牧羊方式，也是一种生存方式，在中国社会，尤其农村，每一个生存规则里，往往活跃着人情的因子，闪现着浓浓的乡情。
河滩是过去我村的天然牧场。滩的表层是白沙土，底层是板实的红泥土，来水时泄洪较快，天旱的年景又非常保墒。因此，棵蔓茂盛，野草丛生。底洼处的稗子草、芦草等满带着水气儿，叶子黝黑发亮；线子草满地爬，蔓伸的老长，而且边爬边扎根，这种草极具奉献精神；茅草最多，一层层、一片片，那两片细条的叶子，看起来单薄，根系却发达，它的生命力最强；还有那些美丽的野茶棵，车前子等等，百草争荣。加之绿草之间那些大小不等的水洼，还有旁边流淌的小河，足以给牲畜提供干净的饮水，所以，这里简直是牛羊骡马的天堂。
滩上的世界是美好的。每一缕阳光都是那么灿烂，每一朵野花都是那么纯粹，每一滴露珠都是那么晶莹，每一次挥鞭都是一首动听的歌。羊入滩之后就如同人走进美食店，在眼花缭乱之中忙碌地分享各自的美食。此时的我们是相对悠闲的时刻。有时寻声搜索鹌鹑鸟蛋，有时挥鞭戏弄啃草的老牛，女孩便到处釆摘喜欢的野花，有时我们也会坐在一起迷恋连环画里的精彩故事。天热的时候，我们也曾避开女孩跑到那片蒲棒草深处，洗一个痛快的凉水澡。偶尔顺手摸几条鱼用草串起来，然后穿衣跑回草场，向女孩们显摆自己的胜利果实。此刻，没有商海搏击的风浪，没有官场智斗的无奈，没有生活肩负的沉重，也没有发小天隔一方的思念。此刻的我们不是放羊娃，也不是牧羊姑娘，是天上的仙女，快乐的王子。然而，我们心中有一个亘古不变也不允改动的身份:我们是农民的儿女！
这是一段快乐的时光，是一生留恋的岁月，是我们难以忘怀的纯贞。现在，我们这些放羊娃、牧羊姑娘们，有的在部队当了首长，有的在企业做了老总，有的进了政府部门，有的在农村经营蔬菜温室，赶上了新时代，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每年我们都要在一起聚一聚，每一次相聚都忘不了那首青涩的牧羊曲……
刘善民，1963年10月出生，河北饶阳人，曾在原沧州军分区独立营、沧州武警支队服役，之后在饶阳县委机关、乡镇工作。现在衡水某事业单位供职，喜诗文，作品散见于各级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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