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香处是故乡
作者：马文婧
白云深处的山间，开满红艳艳的山茶；树木葱茏的山岭上，绽放着丛丛簇簇雪一样白、如粉霞、似火红的杜鹃……这就是我心间最美的故乡。
回到故乡云南安宁市八街小镇了！昔日老街，如今更加古朴雅致，青砖碧瓦，木楼小窗。街道两旁一座座颇具古镇特色的老宅镂空雕花的一扇扇木窗，似曾相识的街邻们，开得热情奔放的月月红和灯笼花，让我近乡情更怯，也让我的心灵瞬间回到存放着无尽温暖与幸福的故乡，那个在童年记忆里飘逸着桂花香和缅桂的芬芳的花香小镇……
长大后，我的故乡真的成了一个美名远扬的花香小镇！在全市经济发展日新月异的今天，我们八街镇在工业等方面没有更多资源，就不能像前些年那样，在绝大部分乡镇都以农业为经济发展支柱时，八街，凭着乡亲们的聪明而敢于拼搏、坚韧吃得苦的干劲，一直属于比较比较富强的小镇。八街政府就决定打造“文化八街，魅力八街，生态八街”，创造一个有“八街慢生活”特色的小镇。八街小镇，现在已有9800亩食用玫瑰，成为全国著名、云南省规模最大的食用玫瑰生产基地。近几年，尤其是在2015年，乡亲们辛勤劳作，耕耘花田，每年可以有几千甚至几万元的收入。在免费技术培训、低息贷款支持农户创业等各种惠农政策支持下，八街玫瑰产业从零星种植，小作坊加工发展为乡亲们增收致富的新型特色产业。红日东升的晨曦，细雨霏霏的午后，遍野金色的傍晚，乡亲们在田地里洒下汗水，播种希望。一株株玫瑰、红梨、冬桃的小苗在故乡的泥土里扎根，一片片花田、果园，装点着肥沃的故土。几块菜地，两亩玫瑰花田，几年的积蓄，让三舅家用上了家用轿车；二表哥家辛勤耕耘两片果园几年，终于在去年拆老宅建新房，住上了焕然一新的小洋楼。连续七年的“玫瑰之约，芬芳之旅”的活动拉动了家乡八街小镇旅游业等行业的发展，让乡亲们的生活焕然一新。
“接叶连枝千万绿，一花两色浅深红”，这是南宋诗人杨万里的《红玫瑰》，我总觉得，这也是我家乡的玫瑰。几场春雨过后，每年的四五月份，小镇村村寨寨的玫瑰就竞相开放了。在静静的小河边，在古朴亲切的村庄巷陌，你都可以遇上清新而甜美的花香；在青青的山坡，在寻常的田间地头，你都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玫瑰，宛如大朵大朵的红云，又似清丽庄重的红锦；在“陌头杨柳绿烟丝”的小桥上，你偶尔会遇上一位背着满满一篮子红玫瑰一身香气的女子……人们从昆明，从玉溪，从更远的地方慕名而来，一睹故乡玫瑰的芳颜。姑娘们来看花，一袭白裙在春风中飘逸，一头长发上戴一个玫瑰花环，人面玫瑰相映红；小伙们来看花，多是陪着恋人，幸福愉悦的脸上映着玫瑰的芳泽，也映着爱情的甜蜜；深沉的中年男子来看花，双眼透过手中拍照的镜头，没有了平日的内敛与凝重，全是玫瑰花瓣般的柔和；如同盛放的玫瑰的中年女子来看花，静立花间，脸上全是幸福得像花一样的笑颜；白发苍苍的老人来看花，笑容满面，安详恬淡；孩子们来看花，则是在遍野的玫瑰花田里洒下清脆无邪的串串笑声，小女孩喊着要在公主裙上插上她最爱的那朵玫瑰，小小子却塞了满裤兜的花，要把这甜香的玫瑰送给亲爱的妈妈。
带着一身的花香，漫步碧瓦青墙的滇式古宅林立街道的古镇，喝一口纯净甘冽的玫瑰汁，吃一口芳香四溢的玫瑰饼，亲手做一块纯天然的玫瑰香皂。一定还要去品一品极风雅纯美的玫瑰全席的“出水芙蓉”，“花好月圆”，“冰清玉洁”，“蓝色妖姬”……人人的眼中，都是小镇玫瑰熏染出的愉悦；人人的脸上，都是玫瑰般幸福的色彩。
玫瑰开放前，故乡还有着一场芬芳桃李的鲜花盛宴。当第一枝杏花从故乡的矮墙里绽放，柳絮风轻，梨花雨细的春就来了。“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故乡的春，宛如浓墨重彩，又意味深长的画卷。在可以采到嫩嫩的，浅绿的，可以让你尝到春天山野味道的杉树尖的山岭上远眺，大片大片“雪粉华，舞梨花”的梨园美景，还见烟村四五家；一树又一树“山野桃花红粉姿”，还见陌上柳青青……这里是花的海洋，是壮美的；这里是粉红的雪白的花潮，又是秀美的！你静立花下，让极轻柔俏丽而不带一丝世俗杂质的落花轻拂你的发梢，你的脸颊，飘落在你的裙裾。你尽管忘却，忘却一切重负，一切繁杂，一切江湖。你还可以静坐花间的野花浅草上，仰望极清澈的蓝天，与飘过花树的极纯净的白云说说话。甚至可以任自己的思绪随意荡漾，兴许，还可以轻轻撷一朵白云与自己相伴于花下……你尽管沉醉，沉醉于这与自然完美相融的小镇花海，沉醉于暖暖春阳……蓦然醒来，你又看到花海深处隐约有青瓦土墙的农家宅院，院旁是碧绿的菜畦，开得正盛的一片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回首间，又见一脱俗的汉服女子在洁白无瑕，宛如仙境的梨园里抚琴低唱，还可见又有几位盛装的汉服女子在花下摆起了美酒飘香、美丽美味的梨花宴。你又醉了，一时，不知是在画中，还是在梦中……
有了春季这样的似锦繁花，就有了秋季的累累硕果。秋来了，经历了春日暖阳，一场场夏雨，初秋的甘露的梨子、桃子绿了，黄了，红了！远远看去，桃园里桃红叶绿，走近了，果香四溢，如同仙界蟠桃的蜜桃缀满枝头；梨园里的串串硕果压弯了枝头，有金黄金黄的砀山梨，玛瑙宝石似的红梨，深黄如珠玉的黄梨……一位美食家曾说过，没有吃过刚从树下摘下的水果，就不算真正吃过果子。我不知该怎样用这支笨拙无力的笔描述家乡的鲜果那种纯净得可以渗透到你的心灵，清甜得如同甘泉、蜜糖的味道，甜津津，美滋滋。
尤其喜爱的，是小镇西南边山下凤仪村的桃子。大个大个的凤仪桃子，色泽极美，绿里透着黄，黄里透着红，那样的红黄绿都极清纯，清纯得瞬间让你觉得自己的眼睛和心灵都有看到清泉流动那样的舒畅。凤仪桃子那种在没有一点点尘世的杂质和污染的山泉林间汲取最洁净的阳光和露水才能长成的仙桃那清清甜甜极甘美的味道，瞬间成了我心底最美的桃子！
这样的果园，这样的鲜果，自然也吸引了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赴这场鲜果的盛宴。清晨来时，人们怀着期和憧憬，或许还有一些疲惫；傍晚踏上归途，人人手上都提着满满的一篮篮，一袋袋亲手采摘的蜜桃、红梨、黄梨，满车的果香，脸上都是甜蜜、惬意与欢笑。那样的情景，让我想到陆游的《点绛唇》，稍改几个字，便是这样场景的写照：“采摘归来，独寻茅店沽新酿。暮烟千嶂，处处闻欢唱……江湖上，遮回疏放，作个闲人样……”
傍晚，金色的夕阳洒满果园，把鲜果飘香的果园染得泛着金子似的色彩。妹妹和我摘了一篮子梨，给几里外的外婆送去，就像小时候，外公外婆每年都要给我家送来柿子，桃，梨，石榴。小时候，我听到“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可爱的故乡”这样的歌就会想起外婆家。不准多养一只鸡，多种一棵树的年代刚过去，外公就抓住时机在屋后的园子里种了一些果树，真可谓“前人栽树，后人享福”，到我记事时，园子里一到秋天就桃李芬芳。外婆家门口还有一棵高大的、要高高扬起头才能看清的柿子树。听外婆说，这棵近百岁的慷慨无私的柿子树，在清贫的岁月里为全家两代人换来了每年的油、盐、孩子们的新衣服。还记得外婆每年都要浸柿子，那可是我们每年甜蜜的期盼。外婆把变成黄色的柿子摘下，用井水浸泡在几个陶罐里，罐子口填满稻草，每晚用柴火、炭火烘烤，温度自然十分讲究。只记得终于到外婆庄重而微笑着，把浸好的柿子捞出来的时刻，我们就吃上了没有一点苦涩味的柿子。那醇甜的味道，永远忘不了啊！有了这并不多的几棵果树，一个园子，我们表姐妹几个成了村里最富有、最让小伙伴们羡慕的孩子，那时村里的果树实在是了了可数啊。此刻，我想，如果外公还在世，看到现在村村寨寨都有了大片的果园，一些乡亲们还用丰美的水果换来了漂亮的新房、气派的家用轿车，老人家会怎样感叹，怎样欣喜。我还想告诉外公，我心里一直还是觉得，“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迷人的故乡……”桃花、梨花、玫瑰绚丽而妩媚，坚韧而奋发的花语啊，都在说给故园的乡亲听。
在滇南，一个山清水碧的美丽的地方，在白云深处的那个小镇，永远有我浓浓的乡愁；在花果飘香处的八街小镇，是我永远深深祝福与眷恋的故乡……
作者简介：马文婧，昆明安宁市人，教师，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在中国散文年会会刊《散文选刊》《云南日报》《昆明日报》《春城晚报》《民族时报》等纸刊，《云南网》《云南政协报》等网络平台发表过80余篇拙作，有散文被微刊电视诗歌散文和云南人民广播电台选播。
责任编辑：南冰 一根筋
编 辑：晓梦 镜中人 宁静 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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