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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起来真好看
“我们都有难题需要解决”



他走进远离人群的黑暗中,对着空气说:“老子不干了!

这十几天的忙碌终于使他爆发。

一连串无法拒绝的要求,一堆挤在一起的事情,让他这十几天来变得无比狂躁。

这个夜晚,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他决定抛下一切,去一个偏僻的地方。

他想起一句话:逃避无耻却有用。更坚定了出离的决心。


他坐在黑暗中,想到要逃离这里就越发兴奋,打开手机查目的地,尽量选择附近偏僻地方。

因为银行卡只有423.5块钱。

他锁定了S县,Z市的一个偏僻县城。

那里有一处待开发的山区,山上有座古老的庙,他要去看看这座庙。

最重要的是,不收门票。


旅游网站有人评价说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空气清新。也有人说破破烂烂,不值得去。

他扫了扫为数不多的几条评论,决心要去了。

查了查旅馆,最便宜的也要50块钱一个晚上,评论都说味大。他还是预定了,只要不露宿街头就行。

什么都准备好了,他买了明天早上七点的火车票。

带着出逃的激动,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准备回去了。

“年轻真好!”他在黑暗中“嘿嘿”笑了两声。
 


 
五点钟他就醒来了,躺在床上看了一眼S城的天气,就爬起来洗漱收拾行李。说是行李,其实也就是一套睡衣,一条毛巾。

临走时他抓了一本《夏目漱石的百合》放进背包,曾有人给他推荐这本书,说适合旅行途中阅读。


他离开时室友都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没有和室友告别,大家都习惯了他的种种怪异。那次在书店买书,室友看了看他买的书,说搞不懂他。

他回了一句“我的世界不用懂”,把室友噎得再没有一句话。

他总是这样,有时像刺猬,逮谁刺谁。有时像猫,又骄傲又孤独。
 


 
既不是假日,也不是周末,火车站冷冷清清,售票员一个个在窗口打盹。

检票、进站。

“请到Z市的乘客在A7检票口检票,3站台上车。”

广播已经响起了,他不急不缓的走向检票口,后面跟着零零散散几个人。

这是一列开往北方的火车,途径Z市。


车上的乘客大部分是北方人,都在聊天,就像原本就很熟悉一样。

他的座位靠近过道,旁边三个爷们在喝白酒,啃着鸡腿。

有个人明显喝醉了,脱掉鞋子躺在三人座位上,嘴里咕咕噜噜不知道在说什么。

对面一个大爷拿出手机,给大家看他儿子跳舞的视频,一脸骄傲:“我儿子在学校还教小孩跳舞呢。”


他沉默,拿出手机,塞上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将背包里那本书拿出来阅读。不想被别人搭讪,也对别人不感兴趣。

一年前,她提出分手的时候,他就暗下决心:不可结缘,徒增寂寞。

这几年,他在避免人群。

他知道别人都在背后说他孤傲,他不在意。

室友曾经笑着对他说:“你应该多笑笑的,不是都说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嘛!”

他依然冷着脸满不在乎的说,所以我的运气一直很差。


他从没有告诉任何人,小时候每次他一笑,母亲就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厌恶的说:“你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母亲总是在抱怨,抱怨他,抱怨他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的父亲。

母亲有时也很温柔,把他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一定要有出息,以后妈妈就靠你了!”

母亲的温柔总会让他很开心,但每次一咧开嘴笑,母亲便会突然发怒,将他推开,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他始终不知道原因。

只是,从此以后,他就不笑了。

 
 
“兄弟,能不能……?”

戴着耳机,他隐隐约约听到旁边有人开口说话,后面的话被音乐高潮声掩盖,没有听清。

他摘下一边的耳机,扭头问道:“你说什么?”

“你有支付宝吗?能不能给我充50块钱话费?”说话的是一个脸上长满痘痘的青年男子。

他冷冷问道:“号码多少?”

火车上信号差,网不好,几分钟后才付费成功。


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五张皱巴巴的十块纸币给他,他接过来看都没看就塞进背包。

继续听歌,阅读。

书讲的是关于日本文学中的植物,和他此行的目的地有联系。

他望了一眼窗外,都是长满新绿的树木。

他开始迫不及待到达S县了。
 


 
刚把耳机摘下,广播就响起来了:“Z市即将到站,请到Z市的乘客准备下车”。

他往外看到了前方简陋的站台。

收拾东西,站起来背起行李包就往车厢出口走去,站起来的时候旁边的东北爷们说了一句:“到了啊?”

他低头“嗯”了一声。

醉酒的爷们呼噜声更大了。

走出车厢,没有人在迎接他,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冷漠地从他身边走过。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距离感,即便是和母亲,他也是疏离的。

10岁后去外地读书,他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的车站,也习惯了一个人拖着行李走回家。

“这样挺好的。”他撇撇嘴就开始找去S县的车辆。

Z市算不上发达,由于有几个著名旅游景点,火车站旁有很多拉客的司机。

因为是淡季,游客不多,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吹牛打牌。

看到有乘客下来,他们散开,纷纷喊着:

“去C县吗?上车就走!”
“去不去H县?”
“去哪儿啊?要不要坐车?”
……

他们已经熟知来Z市的游客最想去的地方。


他停下问:“S县去不去?”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矮小的摩的司机说:“S县?你是去亲戚家吗?”

“不是,我去秋阳山。”

“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好去的,还不如去H县,那里有漂流。”另一个司机搭话。

“去S县多少钱?”他问道。

“80块钱去不去?”那个皮肤黝黑的司机笑着问他,咧开一嘴黄牙。

他还在犹豫中,耳边又一个声音响起。

“你坑谁呢?80块钱,80块钱都可以去F县了。兄弟,别被他骗了,40块钱走不走?”

声音来自一个健壮的男子,他的手背上纹着一个“忍”字,泛着青色。

“哎,你把话说清楚,谁坑人了?”

“就是你啊,还80,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呢?”

那两个男子继续囔囔着,到最后干脆动手了,在场的其他人毫无劝架的意思,都在一旁看热闹。

直到矮个男子拿起砖块,他们才纷纷拖住他。

他在混乱的群中离开了,这样的场面他不是第一次见。

在家的时候,母亲也是经常和邻居大娘吵架,吵着吵着就会互相撕扯头发。

他每次都是站在角落里,满是恐惧的看着发疯般的母亲,听着母亲声嘶力竭的呐喊。

母亲每次看见角落里的他,总是狠狠地盯着。

他永远记得母亲脸上一道道抓痕和眼角淌出的眼泪。

走到开阔马路,他用手机查去S县的车辆,手机显示附近有个客运站。

他决定走过去。
 


 
火车站附近很杂乱,多是一些小摊小贩。

客运站小小的入口,隐藏在一排排快餐店中间。他钻进隔壁一家超市,买了一桶方便面,进候车室用开水泡熟就吃了起来。

他已经好几年,没觉得泡面也这么美味。

小时候他最喜欢母亲不做饭,那样母亲就会给他钱让他买方便面吃。

他还记得,方便面是“白象”牌,纸袋上画着一个小小的白象。

那时他吃着泡面,对父亲说等他长大了,要买很多很多泡面,天天吃。

父亲宠溺的摸着他的头说:“傻孩子。”

那时父亲还在。


喝掉最后一口汤水,他到窗口买了一张票,13块钱。

售票员询问他是否需要买保险时,他摇了摇头。

生死由命,他想。

大概是那天傍晚母亲拿着菜刀追着要砍他的时候,他就开始这么认为了。

那天傍晚,红霞满天,母亲拿着刀向他砍来,他满村子的跑。还好母亲身体不好,跑不过他,不然可能他已经不在了。

最后还是伯伯夺下母亲的刀,他看见母亲坐在地上一会儿哭一会儿又嘿嘿笑着。

第二天母亲就被送走了,听他们说好像是什么精神病院。


母亲被送走时他没有任何表情,车开走后他却哭了起来,他想大声哭,但是就是发不出声音,嘴唇涨成了深紫色。

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这孩子是舍不得他娘啊。”

接着他就什么也听不见了,他是在伯伯家醒来的。

母亲现在怎么样呢?他边想边跨上了大巴车。

大巴车内污渍斑斑,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他走到车后面,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
 


 
车内的人全都用当地方言在交谈,他什么也听不懂。

可能谈的都是鸡零狗碎的生活吧,他想,就像村里那些每天絮絮叨叨的大妈一样。

歌也不愿听了,书也不愿意读了,他开始看窗外的风景。

稻田、树木、水塘,像是回到了家乡,已经有三年没有回去了。


太阳晒得人倦倦的,他打起盹来。

醒来时,已经下了高速,车在七拐八拐的小路上疾驰,开上开阔路,开进客运站,司机开口:S县到了。

他晃荡着走下车,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司机一句:“这是S县吧?”司机不耐烦的说了句是,就趴在方向盘上睡起了觉。

他走出来,抬头看到几个锈迹斑斑的大字“S县客运站”。


预定的宾馆离这不远,坐公交很快就能到。

他找到公交站,小小的县城等公交的人不多,耳边全是S县的方言,他想,自己真的是出逃成功了。

坐上车到站,跟着手机地图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看到了“鑫源宾馆”的招牌,风吹雨打下,招牌已经褪色,锈迹斑斑。

他走了进去,一个男人躺在摇椅上看电视,一个女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打盹。

“请问是鑫源宾馆吗?”。

躺在摇椅上的男人转过头来看了看他,满脸疑惑的说了句是的。

“我在网上预定了房间。”他说。

男的立马站起来,招呼他坐下一边快步走到妻子身边。

男子拍了拍妻子:“醒醒,有客人来了。”

妻子用手揉了揉眼,看着屋内立着的他,一下子清醒了,换上了商家标准的笑容:“你带你到楼上去,床铺都准备好了。”

她看起来大概有五十岁了,身材走了样,显得臃肿,笑起来满脸倦意。


到了二楼,只有五六个房间,大概是都没人住,中年妇女让他随便选一间。

他选定了靠着小巷子的房间,将行李包扔在床上,只想睡一觉。中年妇女也走进来了,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

“热水楼下开水瓶里有,一楼还有洗衣机你也可以用,要什么可以和我们招呼一声。”

妇女带着过分夸张的热情说着。

他嗯嗯回应着,只想一个人躺着睡一觉。

临走时,老板娘也没有忘记小县城里的人对外地人特有的八卦心理,问他:“小伙子,你跑到我们这个县城来干什么?”

“我是来旅游的,秋阳山离这里远吗?”他顺势打听自己的目的地。

“不远,坐摩的二十分钟就可以到。你怎么想到去那个地方呢,鸟不拉屎的,什么都没有,还不如在县城逛逛,附近有个游乐场挺好玩的。”

“我就是想去爬爬山。”

老板娘终于决心要走了,他听到她关上门时嘀咕了一声“好像那里有座庙历史挺久远。”

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他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已经八点多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中午吃的那一盒泡面早就消化了。他拿出钱包,准备去外面吃点东西

老板一家正在看电视,男人和女人默默无言。看着他下来,女的招呼一声:“出去呀?”

他点了点头,走出了宾馆。

巷子里很黑,拐个弯走几步就是大街上了。有几家店铺还亮着灯,他随便钻进一个小餐馆,点了一碗最便宜的西红柿鸡蛋面。

以前母亲总是做给他吃,他记得母亲喜欢吃清淡的。

呼哧哧吃着面条时,他想,不知道母亲还能不能吃上热腾腾的面条,会不会想起他这个儿子。

吃完最后一口面条,他整个人都精神了,在街上闲逛。


一个小女孩走到他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角问道:“哥哥,买朵花吧,明天是母亲节哦!”

他被小女孩纯真的眼睛触动,掏出钱买了一朵。

拿着一朵花走在陌生的街头,真像是一场梦啊。

走进宾馆时,中年妇女在电视前打盹,她一定是在等他回来。

他轻轻走到她身旁,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老板娘睁开眼笑着对他说:“回来了?咳,年纪大了,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他轻声说道:“阿姨,快去睡吧。”顺带将买来的那朵花送给老板娘,随意说了一句“明天母亲节”就上楼了。

明天,会有人给母亲送花吗?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夜才睡着。
 


 
早上八点才醒来,又是一个大晴天。

他下楼,看到桌上透明水杯里放着昨晚他买的花,黄色的花束,很灿烂。只有男人坐在屋子里。

“醒了?”男子问。

“嗯,我准备去秋阳山,请问去哪坐车?”

“在街上随便问一个摩的师傅就行。只要十块钱,多了哪怕一块钱都不要坐,有些人就是欺负外地人。

“嗯,好。”


这里的摩的师傅比车站少多了,他走向一个躺在车上打盹的司机:“师傅,去不去秋阳山?”

司机被他说话声吵醒了,睁开微眯着的双眼,打量着背着双肩包的小伙子。

“你要去秋阳山?”

“嗯,师傅你去不去?多少钱?”

“15块钱走不走?”

“10块钱行吗?”

“我们都是小本生意,10块钱能赚到什么?再加点。”司机一双小眼睛滴溜溜转。

“10块钱不行就算了。”他转身朝另一个摩的师傅走去。

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10块就10快吧,今天第一趟生意就给你便宜点,真是一分钱都没赚你的。”

他心里得意了一下,这是从母亲那里学来的砍价方法。


跨上摩的,朝越来越窄小的路上驶去。

二十多分钟后,摩的师傅停在一个小村庄的入口,对他说:“往前面走一会儿就是秋阳山入口了,就在这里下吧。”

他付了钱,摩的师傅“嗖”的一下就离开了,扬起一阵灰尘。

这时太阳已经很烈了,他从山脚下的村庄经过,很是冷清,只有一些老妇人在竹竿上晾晒衣物。

经过田野时,才看到一些男人和女人在弯腰干农活。

伯伯和婶婶现在应该也在地里干活吧,很久没打电话给他们了,不知道伯伯腿疼有没有好些。

走到一个小山口,他看到旁边立着一个很小的石头,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秋阳山”三个大字。

就是这里了。
 


 
时辰还早,路上没有一个人。

天气干燥,路上积了厚厚一层黄土,路旁的枝叶上也被一层黄土覆盖。

他白色的运动鞋上落满灰,他一点也不在意。

路是盘山路,往上盘旋看不到尽头。大部分路段都被树木掩映,阴凉舒爽。

在这漫长的行走中,他终于彻底远离一切烦心事。

走了一个多小时,路上才有几辆私家车经过,每次扬起的灰尘都让他感到愤怒。

但有什么办法呢,他不可能追得上他们骂几句,就算是追得上,他也不会骂他们的。

母亲说的,他是个呆瓜。


没多久,到了半山腰,那座寺庙就在这里。很简陋的一座小庙。

来之前,他了解到这座寺庙创建于盛唐时期,距今一千两百多年的历史。

寺庙的正厅前一些妇女和老人正在跪拜,投放香火钱。

他经过每一座佛像,冷眼旁观,毫无敬畏。母亲是不信神明的,甚至带着鄙夷的态度,他也是。

他讨了一杯井水喝,准备继续往山上走。大门口有几个人在抽签,他停下脚步,也抽了一签。

这是替母亲抽的健康签,签上写着:“珊瑚玉树成珠宝,不惜修为一色鲜。他日困龙行话雨,须臾雷劫上青天。”

他看不懂,花十块钱让坐在门口的老和尚解签。

老和尚神叨叨说了几句:“天生贵格,自然出色,一朝天气,青光奕奕。”

他依然不懂,将那一纸签塞进背包,继续往前走。

神明是信不得的,他想。
 

十一
 
来秋阳山的人大部分都是来这座寺庙,很少有人往山顶走去。

越往上走,风景越好,往山下看去,能看见远处的村庄嵌在田野之间。

故乡的村庄,也是被山包围着,他在那里生活了10年,孤独吗?他不知道。

前面走着一个穿红色上衣、牛仔裤的女人,这是他路上遇见的唯一一个人。很快他就走到她身边。

女人看着走近的他,问距离山顶还有多久,他说不知道,自己也是打算去山顶。

两人结伴朝山顶走去。

在路上,她偶尔会搭话,告诉他因为喜欢植物,所以有空就去爬山。她还告诉他她在W市读书时,那里有很多植物园。

他只是听着,很少说话。


走累了,他们找了个阴凉处坐了下来,他看着密密丛丛的树木发呆。

女人开口问道:“你哪个学校的?”

他依然看着前方高大的树木,说出了自己的学校名字。

“姐姐是做什么的?”他觉得必须也说点什么。

“教育行业。”她回答并且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他扫了一眼名字—姚星星,就塞进背包。

大概歇了半小时,他们决定继续往上走。
 

十二
 
一路上,那位姐姐不停拍风景,还让他帮忙拍照。

他拿着手机,镜头中的她笑得很灿烂,“咔嚓”一声,她的笑容就定格在照片上。笑起来真好看,他想。

在姐姐要给他照相时,他拒绝了。

他不爱照相, 甚至很少照镜子,他嫌弃自己这张脸,母亲总是无比嫌弃地说,他的脸和他父亲的一模一样,令人生厌。

他想,自己这张脸肯定很丑,笑起来一定更丑。


下午一点,他们才走到一处石碑前,上面写着“秋阳山植物园”。

从入口进去,是一处开阔水泥地,有很多山鸡在水泥地上啄来啄去。

旁边有两户人家,简小的瓦房,门外拴着两条狗,一大一小,在他们走近时,不停地叫,极力挣脱绳索想扑向他们。

门前站着的老爷爷时而呵斥这些狗。

他想,还是伯伯家的狗温顺,每次放学回来那条小黄狗都会往他怀里钻。

可惜,后来被打死了。

他没有哭。


姐姐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等下我叫我老公来接我,等我们下去估计天都黑了。”

“嗯。”

“我老公不让我一个人出来玩,到时我就说我带着我的学生一起来爬山。”

“行。”

“你叫什么?怕我老公问起来。”

“李伟宸。”

他记起以前爸爸告诉他,他的名字是古代君王的代称。

“伟宸可是有帝王相的人啊。”当时爸爸把他抱在怀里,用胡子扎着他说。

想着想着他笑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笑了,他的脸一下子红了

那个样子一定丑极了,他不用想都知道。


“那等下我老公问你,你就说是我的学生哈。”姐姐笑着说。

天快黑了,他们决定下山。

车在山路上拐来拐去,他看着车外一闪即过的风景,一句话也没说。

姐姐告诉她的老公,他叫李伟宸,是他的学生。

姐姐递给他一个巧克力,他拿在手上,已经完全融化了。

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将巧克力塞进背包。

车很快就到了山脚下,姐姐将他送到了宾馆附近。

下车后,姐姐从窗口探出头来说:“你笑起来很好看。”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你笑起来很好看。


他笑了笑,看着S县街道上来往的陌生人群,心想:逃避无耻真的有用

他决定了,回去要去看望母亲,他会笑着告诉母亲:你笑起来很好看。

他笃定地向前走去,背后,红霞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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