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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个细思极恐的细节,你就没看懂《西游记》

《西游记》是中国古典小说的一座里程碑,被列入四大“奇书”。因为用了大量笔墨塑造了一系列妖魔形象,因此也被鲁迅先生定义为“神魔小说”。

而在诸多的妖魔形象中,有一类妖魔与神佛有着特殊的关系,不是神佛的童子、坐骑、宠物,就是与神佛具有亲戚关系,甚至还是星宿下凡、被神佛点化成仙等。

这些“后台很硬”的妖魔,往往把唐僧师徒整得很惨,甚至很多时候连其他神佛也无可奈何,只有观音菩萨与如来才能解决。但是他们最后的结局却不会很惨,最多被主人骂句“孽畜”,就大摇大摆重回天庭过着神仙的生活。

所以,《西游记》里的神仙,未必就是善;妖魔,未必就是恶。如果一定要把《西游记》中的人物划分一个善恶集团,那我认为,唐僧师徒四人,是唯一的正义集团,而神佛和妖魔,均不是善类。这和小说的成书背景(明武宗朱厚照时期宦官刘瑾专权乱政),有紧密关系。

我们往往被《西游记》表面上的魔幻色彩所误导,以为他是一部喜剧,甚至是儿童文学;事实上,细思极恐,《西游记》所真正想表达的,是明中叶普通人生活的黑暗、无奈和凄惨。

“九九八一难”的50余个妖魔中,有15个有着“神佛的后台”。

《西游记》全唐太宗贞观年间(公元六二七至六四九),僧人陈玄奘为了弄清佛经教义,决心到天竺取经。前后历经十七年,来往走了几万里路,最后终于取得六百多部梵文佛经回到都城长安。《西游记》就是根据这一历史事件,逐渐演变创作成为唐僧师徒四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最后取得真经的故事。

我们传说的八十一难,并非是碰到了八十一个妖怪。据粗略统计,全书主要妖魔共有52个,而在这52个妖魔中,与神佛有关的共 15 个,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类:

  • 神佛的童子。平顶山莲花洞的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是太上老君看金庐和看银庐的两个童子私自下界。小雷音的黄眉大王东来佛祖面前司磬的黄眉童儿,它趁东来佛祖不在,私入凡间,假佛成精。
  • 神佛的坐骑。天竺国下郡玉华县遭遇的九灵元圣是东天门妙岩宫太乙救苦天尊的胯下狮兽。乌鸡国的全真道人文殊菩萨坐下的一个青毛狮子。朱紫国麒麟山獬豸洞赛太岁观音菩萨的坐骑金毛犼。八百里狮驼山狮驼洞的狮王、象王分别是文殊菩萨、普贤菩萨的坐骑。比丘国国丈寿星的坐骑梅花鹿。
  • 神佛的宠物。金兜山界的独角兕大王太上老君豢养的青牛。为妖精幻化而成的天竺国公主广寒宫玉兔私自下界。通天河灵感大王观音菩萨莲花池里养大的金鱼。
  • 神佛的亲戚。黑松大林的女妖精是金鼻白毛老鼠精,因偷香花宝烛被贬下界。为感激李天王父子不杀之恩,遂结为父女兄妹。黑水河中的妖怪西海龙王是他的母舅。八百里狮驼山狮驼洞的三怪大鹏,如来是他的外甥。
  • 下凡的星宿。黑松林碗子山波月洞的黄袍老怪二十八星宿中的奎目狼下了界。
  • 被佛点化成仙。盗窃宝贝袈裟的黑风山黑风洞黑风怪,在观音菩萨的点化之下成为了落迦山的守山大仙。枯松涧火云洞红孩儿本是牛魔王与铁扇仙的孩子,被观音菩萨降服成为了菩萨身旁的善财童子。

据《论<西游记>中与神佛有关的妖魔形象》一文统计;

除了金角大王、银角大王,以及乌鸡国的全真道人是奉旨下凡,黑风怪和红孩儿是观音菩萨点化之外,其余的妖魔均是“私自”下凡作乱。不过巧合的是,东窗事发,皆是因唐僧的“九九八十一难”。神佛说他们不知道这些“孽畜”私自下凡,还真的有点不可信。法术高强的神佛们,竟然连自己的宠物、坐骑跑了都不知道,谁信呢?尤其是观音菩萨最后掐指一算,发现还少了一难时,“九九八十一难”的“人为设定”极为明显。说“九九八十一难”是“打怪真人秀”,可真的一点也不错怪了它。如果天庭和西天有网络,唐僧师徒四人的“打怪真人秀”,说不准还是一档最火爆的真人秀综艺节目。

纵容“身边人”下凡作乱的神佛,未必就是善的化身。

说神佛们有意为之,甚至是蓄意放纵,证据还十分充足。

有为报私仇的。比如,文殊菩萨之所以让青毛狮子下凡成精,是因为当年文殊菩萨变成和尚的模样,向好善斋僧的乌鸡国王化些斋供。没想到,只是被文殊菩萨难语了几句,乌鸡国王便把菩萨用绳捆住,放在御水河中浸了三日三夜。多亏六甲金身将他救出。如来因此下令把乌鸡国王推入井中浸他三年,以报菩萨三日水灾之恨。因而,当孙悟空要灭了全真道人的时候,文殊菩萨在最后时刻赶到,就差大喊“刀下留人”了。在比如,麒麟山獬豸洞赛太岁将朱紫国金圣宫娘娘用妖风卷走,使得朱紫国国王忧思成疾。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仅仅是因为现在的国王在还是太子的时候,射伤了西方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所生的雄孔雀,并使雌孔雀也带箭归西了,于是菩萨便下令让他也拆凤三年。佛家的宽容和慈悲在这里丝毫没有体现出来。

有官官相互的。还是以乌鸡国的全真道人为例。当唐僧询问国王为什么不在阴司阎王处告状,国王说这个全真道人“神通广大,官吏情熟,都城隍常与他会酒,海龙王尽与有亲;东岳天齐是他的好朋友,十代阎罗是他的异兄弟。因此这般,我也无门投告。”

有包庇纵容的。比如,八百里狮驼山狮驼洞的三怪大鹏,因为他是如来的母舅,如来不但没有惩处于他,还告诉他将来如来所掌管的四大部洲,凡做好事,还都要先祭他的口。

由此可见,《西游记》的妖魔世界,原本并不复杂,但恰恰是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神佛包庇纵容了身边的属下作乱,才搞得民不聊生。这其实是明中叶社会的真实影射。

不可脱离明代的社会背景读作品,影射的现实很骨感。

无论是“打怪真人秀”,还是神佛有意纵容属下作乱,这些都不是作者胡乱编说,而是有所指。《西游记》真正想说的,是明代中叶以后社会的腐朽黑暗,是统治阶级内部的官官相护,徇情枉法、物欲横流等,所造成的人间疾苦。

  • 权贵撑腰,为虎作伥。有神佛背景的这些妖魔,虽然作恶多端 ,但是当孙悟空要打杀的时候,他们背后的神佛就会以相助降妖为名,行保护之实。最多怒斥几句,便带回天庭。而那些没有神佛背景的妖魔,往往最后都是性命不保,即使并未伤及唐僧师徒性命,也会变铲草除根。这跟明中叶以后,统治阶级上下勾结,怂恿帮凶爪牙肆意压迫剥削人民的社会现实如出一辙。比如,明武宗朱厚照即位时年仅 15 岁,即位以后,首先是宦官刘瑾专权乱政,他和他的手下“奸险佞巧,诬枉恣肆”,“大行杀戮,广肆诛求,府藏竭于上,财力匮于下”。刘瑾强索贿赂,“不与则贬斥,与之则迁擢。”明世宗朱厚熜在位时,“吏贪官横,民不聊生”。严嵩严世藩父子贪污枉法,“凡文武迁擢,不论可否,但衡金之多寡而畀之”。
  • 政治混乱,官不像官。这些妖魔,不光欺负老百姓,还欺压别他们弱小的神、妖。比如说,被观音菩萨点化成仙的红孩儿,不只精心设计圈套想吃唐僧之肉,平时还仗着自己神通广大,让山神、土地神给他烧火顶门、摇铃喝号。就连他的手下,也敢倚仗主子的威风,找山神、土地索贿,使得山神土地“一个个衣不充身,食不充口”,“若是没物相送,就要拆庙宇、剥衣裳”。连山神、土地都过的这么南,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就更可想而知了。而就是这样一个作恶多端的妖魔,观音菩萨却把他收为身旁的善财童子,给予仙道之名。这影射的,就是明朝统治阶级内部政治混乱、官不像官、弱肉强食的畸形状态。比如说,明世宗和明武宗这两个皇帝,非常荒淫无度,甚至把谁献上的“仙方”有效,就提拔谁。
  • 物欲横流,道德沦丧。这些妖魔半数以上想吃唐僧肉。但是这些妖魔,有着神佛背景,本身就已长生不老。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吃这块唐僧肉呢?这其实和当时的社会现实有很大关系。嘉靖、万历时期,封建经济到达顶峰,农业、手工业达到较高水平,工商业发展至有史以来的最高水平,社会财富大量增加。同时,以思想解放、反对理学禁欲主义为特征的“王学左派”新思潮的蓬勃兴起。味、色、声、安逸,甚至财势等种种,曾被理学家否定的人欲,都被作为人与生俱来的本能加以肯定。这使得明代中后期的社会风尚发生剧烈变化。整个社会欲海横流,人们私欲膨胀,消费享乐意识大为增长。妖魔的长生之欲、情色欲、权力欲、财富欲等等,都是世俗社会的人欲的影射。

所以,当孙悟空飞上天庭向神仙、跑去西天向菩萨们求助的时候,你还觉得主持公道的正义BOSS要降临了吗?当神佛使出杀手锏,妖魔们被乖乖投降的时候,你还会觉得是“恶有恶报”终于应验了吗?

这不过是一出神佛愿打、妖魔愿挨的好戏罢了,当真你就输了!

在这个意义上,最认真降妖除魔的孙悟空,看得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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