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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正确地推理? | 《做哲学》干货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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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绕问题而非人物或理论结构全书

作   者:[美]小西奥多·希克;刘易斯·沃恩 

译   者:柴伟佳 龚皓

1.3 证据与推断—证明你的观点

要想获得真理,我们就必须正确地推理。哲学家们对此早有重视,并将对正确推理—逻辑—的研究当作一个中心问题。逻辑学并不试图判断人们事实上是如何推理的,而只对人们应当如何推理进行判断—如果人们想要避免错误和虚假的话。逻辑地进行思考就是理性地思考,而理性思考最有可能引导我们走向真理。

当你做哲学时,你要么在试图判断一个论断是否为真,要么在试图证明一个论断为真。前一活动需要你能识别和评价其他人的论证,而后者则需要你能构建和辩护你自己的论证。要完成这两步工作都需要你遵循特定的规则和程序。掌握这些规则和程序不仅能让你成为一个更好的思考者,也会让你讲话和写作时更有说服力。

一个合理的论断与一个不合理的论断之区别在于,合理的论断被好的理由所支持。当你给出一些使得人们相信某论断为真的理由时,你就是在做出一个论证。你所给出的那些理由(这些理由本身也是一些论断)就是你论证的前提,而你想要支持的那个论断就是你论证的结论。所以一个论证就是由一组断言所构成,其中包括了一个或多个前提与一个从这些前提中推出的结论。在日常话语中,任何形态的意见分歧都被叫作“争论”(argument),然而我们都知道这些争论有可能毫无逻辑性。在哲学中,“论证”(argument)这个术语仅仅指那些在前提与结论之间具有逻辑联系的论断。

一个好的论证就是一个为其结论提供了好的理由的论证。为了帮助我们区分好的论证与坏的论证,逻辑学识别出了一些前提与结论之间形成联系的方式,只有这些方式才能真正使得结论从前提中推出。只有当结论是逻辑地从前提中推出时,该论证才为其结论提供了一个好的理由。

试考虑下面这个论证:

1. 玫瑰花是红色的。

2. 紫罗兰是蓝色的。

3. 所以,黄水仙是黄色的。

这个论证中的所有前提都为真,但是它并不是一个好的论证,因为它的结论并不能从前提中推出,在前提和结论之间没有逻辑联系。所以它并没有为我们相信其结论提供一个好的理由。


识别论证

识别论证的第一步就是识别出它的结论。一个论证的结论就是它想要说出的主要观点,就是该论证试图证成(justify)的那个论断。不过识别出论证的结论并非总是那么容易,因为论证中可能包含了一些中间结论。另外,有时作者甚至会觉得结论是如此明显以至于他都不需要将其说出来了。然而,在很多情况下,结论都跟随在某个结论提示词后面,诸如“因此”“所以”“由此”“因而”“从而”“结果是”“由此可知”“显示出了”“意味着”“蕴涵着”“确立了”和“总而言之”。例如下面这些论证:

1. 只有由血肉所组成的东西才能思考,所以电脑不会思考。

2. 你没办法控制你大脑里的神经元,由此推出你没办法控制你做的任何事。

3. 每个人都这样做,因此我也应该被允许这样做。在上面的每个论证中,结论都跟随在一个结论提示词后面。不过有时结论前面什么提示词也没有,例如:

4. 存在上帝是由于世界需要一个设计者。

5. 她是个素食主义者,因为她认为吃肉是不道德的。

6. 总统的行为是错的,因为他的行为会助长恐怖主义、加强我们敌人的斗志并疏远我们的友邦。

在上面这些论证中结论都是在前提之前出现的。

一旦你识别出了结论,识别论证的第二步就是识别出它的前提。前提通常会跟随在一些前提提示词后面,例如“由于”“因为”“因”“如果”“根据”“若是”“已知”“众所周知”。不过正如结论一样,前提也可能是论证中的第一个论断(见论证1—3)。

识别论证的第三步就是找出它的未说出的前提。一个包含了未说出的前提或结论的论证叫作“省略三段论”。以后你将遇到的大部分论证都是这种类型的。重新考虑一下前三个论证,它们每个都包含了一个未说出的前提,将这些前提表达出来的话,论证就是这个样子:

7. 只有由血肉所组成的东西才能思考;电脑不是由血肉所组成的;所以电脑不会思考。

8. 你没办法控制你大脑里的神经元;如果你没有办法控制你大脑里的神经元,你就没办法控制你做的任何事;由此推出你没办法控制你做的任何事。

9. 每个人都这样做;如果每个人都这样做,那么我也应该被允许这样做;因此我也应该被允许这样做。

将一个论证中那些隐含的论断变得显明,能准确地展示出该论证致力于做什么。处理这种被省略的前提时一定要尽可能地公平,你不希望曲解作者的立场,因为我们识别论证的目的是获得真理。当可以有多种方式来解释一个论证时我们要遵循善意原则(principle of charity),即选择那个从逻辑上看最能使这个论证说得通的解释。通过遵循这一原则,你将能够以对其最有利的方式呈现该论证。

论证从根本上可被分为两大类:演绎的(deductive)和归纳的(inductive)。好的演绎论证与好的归纳论证的不同在于,演绎论证是有效的(valid)。在一个有效论证中,结论是从前提中逻辑地推出的,也就是说在一个有效论证中,逻辑上不可能会出现前提为真而结论为假的情况,因为结论只是表达了隐含在各前提中的东西。试考虑下面这个论证:

1. 如果所有的存在物都是运动中的物质,则不存在脱离物质的精神。

2. 所有的存在物都是运动中的物质。

3. 所以,不存在脱离物质的精神。

这个论证是有效的,因为如果它的前提为真,则结论一定为真。而不可能其前提为真而结论为假。所以演绎论证被称作是“保真”的,因为其前提的真就保证了其结论的真。

而归纳论证不是保真的,因为其前提的真不能保证其结论为真。试考虑下面这个论证:

1. 所有已被观察到的乌鸦都是黑的。

2. 所以,所有未来将被观察到的乌鸦都会是黑的。

有可能该论证的前提为真而结论为假,因为我们并没有观察到所有的乌鸦,我们无法肯定世界上就不存在非黑色的乌鸦。而且,由于我们没办法观察到未来的情况,我们也无法肯定未来也会跟过去一样。所以归纳论证跟演绎论证不同:演绎论证可以肯定地确立其结论,而归纳论证只能高概率地确立其结论。一个强的归纳论证也就是一个假设其前提为真,其结论就很可能为真的论证。


演绎论证

一个演绎论证是否有效取决于该论证的结构或形式。有多种方式可以表示一个论证的形式,但是最有效的方式之一就是用字母代替论证中的论断。有些论断是复合的,因为它包含了其他的论断作为组成部分。要准确地表示出这些论断的形式,每个组成部分的论断都应该被单独指定一个字母。比如说一个条件句(或“如果-则”论断)就是复合的,因为它包括了至少两个论断。要准确地表示出这类论断,就应该用一个字母来表示“如果”后面的论断(即“前件”),用另一个字母来表示“则”后面的论断(即“后件”)。通过这种方法我们可以将四种最常见的有效论证的形式表示如下:


一些有效论证的形式

肯定前件(Modus Ponens)

如果p,则q。

p。

所以,q。

例如:

1. 如果灵魂是不朽的(p),则思考就不依赖于大脑活动(q)。

2. 灵魂是不朽的(p)。

3. 所以,思考不依赖于大脑活动(q)。


否定后件(Modus Tollens)

如果p,则q。

非q。

所以,非p。

例如:

1. 如果灵魂是不朽的(p),则思考就不依赖于大脑活动(q)。

2. 思考的确依赖于大脑活动(非q)。

3. 所以,灵魂不是不朽的(非p)。


假言三段论

如果p, 则q。

如果q,则r。

所以,如果p,则r。

例如:

1. 如果联邦储备委员会提高了利率,贷款就会更加困难。

2. 如果贷款更加困难,房产销售量就会降低。

3. 所以,如果联邦储备委员会提高了利率,房产销售量就会降低。


析取三段论

或者p,或者q。

非p。

所以,q。

例如:

1. 萨莉或者走路或者乘公交车。

2. 她没有走路。

3. 所以,她乘了公交车。

由于有效性只关乎论证的形式,所以任何拥有这些形式的论证都是有效的—不论它所包含的论断是否为真。所以要判断一个论证的有效性,我们没有必要去判断其前提是否为真。

为理解这一点,试考虑下面这个论证:

1. 如果一个人是用锡做的,那么所有人都是用锡做的。

2. 有一个人是用锡做的。

3. 所以,所有人都是用锡做的。

该论证的前提和结论都为假,然而这个论证却是有效的,因为如果其前提为真,则结论就为真。一个有效论证也可以有假的前提和假的结论,或者假的前提和真的结论,或者真的前提和真的结论。它唯一不可能有的只是真的前提和假的结论。

由于逻辑学的目标是帮助我们发现真理,因此要成为一个好的论证就不能仅仅满足有效性这个要求。此外,论证的前提也必须是真的。当这两个条件都得到满足—— 一个论证是有效的且其前提为真—则该论证被称作“可靠的”(sound)。

只有一个可靠的论证才能为我们相信其结论为真提供好的理由。要判断你是否有理由相信某论证的结论为真,你就需要判断它是否是可靠的。这包括了三个步骤:(1)识别出前提和结论;(2)判断论证是否有效;(3)判断其前提是否为真。如果该论证不是有效的,你就不需要再进行第三步了,因为在那种情况下,结论不能从前提中推出。

有效论证的形式有很多种,要记住所有形式是不现实的。但是一旦你确定了一个论证的形式,你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测试它的有效性,即判断是否存在某个拥有相同形式的论证会使得前提为真而结论为假。如果存在,则该论证是无效的。这样一种诠释就对该论证的有效性论断构成了一个反例。


一些无效论证的形式

肯定后件

如果p,则q。

q。

所以,p。

让我们通过将p替代为“芝加哥是伊利诺伊州的首府”,将q替代为“芝加哥在伊利诺伊州”来测试该论证形式的有效性。则可得到:

1. 如果芝加哥是伊利诺伊州的首府(p),则芝加哥在伊利诺伊州(q)。

2. 芝加哥在伊利诺伊州(p)。

3. 所以,芝加哥是伊利诺伊州的首府(q)。

显然该论证是无效的。你可以回忆一下,在一个有效的论证中不可能出现前提为真而结论为假的现象,但是在上面的例子中两个前提皆为真而结论却为假。所以任何拥有这种形式的论证都不能为其结论提供一个好的理由。

下面是另一种你可能会遇到的论证:


否定前件

如果p,则q。

非p。

所以,非q。

你可以想到什么情况可以使得该论证的前提为真而结论为假吗?假设我们用“乔是一个单身汉”替代p,用“乔是一个男人”替代q,则可得到:

1. 如果乔是一个单身汉(p),则乔是一个男人(q)。

2. 乔不是一个单身汉(非p)。

3. 所以,乔不是一个男人(非q)。

这个论证也是无效的,因为它有可能使得前提为真而结论为假。所以任何使用这种形式进行推理的人—无论他们将什么论断放到p或q的位置上—都无法证明他的观点。


肯定析取支

或者p,或者q。

p。

所以,非q。

在逻辑中,“或者”一词通常被理解为包含性的。在包含性的意义上,一个拥有“p或者q”形式的论断在p为真或q为真或p与q同时为真时都为真。不过“或者”一词也可以被理解为排除性的,在排除性的意义上,一个拥有“p或者q”形式的论断在p为真或q为真但是p与q不同时为真时为真。肯定析取支的谬误就发生在当一个包含性的“或者”被理解为排除性的时候。例如:

1. 或者是车没电了,或者是车没油了。

2. 车没电了。

3. 所以,车不是没油了。

这个论证是无效的,因为有可能两个析取支同时为真,有可能该车在同一时间既没有电了也没有油了。所以从其中一个析取支为真,我们不能有效地推出另一个就不为真。


归纳论证

虽然归纳论证不是有效的,但是它仍然可以给我们一些相信其结论的好的理由—只要它满足一定的条件。如果一个归纳论证在假设其前提为真的情况下能高概率地得出其结论,那么它就是一个“强的论证”(strong argument),而一个拥有真前提的强的论证就是一个“有说服力的论证”(cogent argument)。为了更好地理解是什么构成了一个强的归纳论证,让我们来看一些常见的归纳形式。


枚举归纳

枚举归纳是这样一种推理:在只观察了某群体的一些成员后就得到关于整个群体的概括结论。一个典型的枚举归纳的前提是这样一个陈述:它报告了在一个群体中已观察的那些成员中有百分之多少拥有某种属性。而结论是这样一个陈述:它声称整个群体中有百分之多少拥有该种属性。则枚举归纳的形式如下:

1. 已观察到的A群体的成员中有X%是B。

2. 所以,整个A群体中有X%是B。

例如,假设你通过枚举归纳来论证这样一件事:因为你观察到你所在的大学里有54%的学生是女生,所以得到结论说所有的大学里都有54%的学生是女生。只有当你选择的样本对于整个高校学生群体而言足够大而且足够有代表性时,你的论证才是一个强的论证。当一个群体中的每个成员都有平等的机会被纳入该样本时,该样本对于该群体而言才是有足够代表性的。如果你的样本是由一个小的、选拔门槛很高的工程学院的学生所构成的话,那么你的论证就不是很强,因为你的样本太局限而且没有代表性。但是如果你的样本由一个国内知名的大型州立大学的学生所构成,你的论证就会更强一些,因为你的样本会更大且更有代表性。


类比归纳

当我们展示出一个东西如何和另一个东西相似时,我们就是对它们做了一个类比。当我们声称两个在某些方面类似的东西在另外一些方面也相似的时候,我们就是在做一个类比归纳。例如,在开展众多对火星的探测活动之前,国家航天航空局的科学家们可能是这样论证的:地球上有空气、水和生命。火星就像地球一样也有空气和水,所以火星上也可能有生命。其类比归纳的形式可以表达如下:

1. 事物A拥有属性F、G、H等,同时也具有属性Z。

2. 事物B拥有属性F、G、H等。

3. 所以,事物B很可能具有属性Z。

正如所有其他归纳论证一样,类比论证也最多只能高概率地确立其结论。两个事物之间的相似性越多,则结论越可能成立。而相似性越少,其结论就越不可能成立。

地球和火星之间的不同之处也是很重要的。火星的大气层非常厚而且含氧量很低,而火星上的水都集中在两极的冰盖中,所以在火星上找到生命的可能性不太高,但是火星在过去跟地球是更相似的,所以在火星上找到以往生命踪迹的概率会更高一些。

并非只有国家航空航天局的科学家才做类比归纳。这种推理方式也被运用在其他领域,包括医学研究和法律中。每当医学家在实验室的动物身上测试一种新的药物时,他们都是在做一个类比归纳。本质上,他们的推理为如果该药物对这些动物有一定的效果,那么它也可能对人类有同样的效果。该论证的强度取决于实验动物与人类之间在生物学上的相似度。小鼠、兔子、豚鼠经常在该类实验中被运用。虽然它们都是哺乳类动物,但是它们的生物结构却并非与人类完全相同,所以我们没办法确定地说任何对它们有特定影响的药物也会对我们有相同的影响。

美国的法律系统是以先例(precedents)为基础的。一个先例即一个已经被判决了的案例。律师们常常会通过引用先例来试图说服法官在当下的案例中倾向于自己。他们会论证说当下的这个案例就类似于以前被判决过的一个案例,而且由于之前法庭是这样判决的,所以在当下的案例中也应该如此判断。而另一方的代理人就会通过强调当前案例与被引用的案例之间的不同之处来试图削弱这种推理。到底哪一方会在当下的案例中获胜常常取决于该类比论证的强度。


假说归纳(溯因,最佳解释推断)

我们通过构建对世界的解释来试图理解世界,但并非所有的解释都同样好。所以即使我们对于某事已经有了一个解释,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对该解释的信念就是合理的。如果有其他更好的解释,那么我们对该解释的信念就不合理。

最佳解释推断具有以下形式:

1. 有现象p。

2. 如果假说h为真,则它可以为现象p提供最佳解释。

3. 所以,h可能为真。

美国哲学家查尔斯·桑德·皮尔士(Charles Sanders Peirce)第一个提出了这种推理方式,并将其称作“溯因”(abduction),以与其他的归纳形式区分开。最佳解释推断可能是被最为广泛使用的一种推断方式,医生、汽车修理工、侦探(还有你跟我)每天都使用这种推理,任何一个想要知道某事发生的原因的人都使用了最佳解释推断。歇洛克·福尔摩斯(Sherlock Holmes)就是一个使用最佳解释推断的大师,以小说《血字的研究》(A Study in Scarlet)中福尔摩斯的推断过程为例:


我早就知道你是从阿富汗来的。由于长久以来的习惯,一系列的思索飞也似地掠过我的脑际,因此在我得出结论时,竟未觉察得出结论所经的步骤。但是,这中间是有着一定的步骤的。在你这件事上,我的推理过程是这样的:“这一位先生,具有医务工作者的风度,但却是一副军人气概。那么,显见他是个军医。他是刚从热带回来,因为他脸色黝黑,但是,从他手腕的皮肤黑白分明看来,这并不是他原来的肤色。他面容憔悴,这就清楚地说明他是久病初愈而又历尽了艰苦。他左臂受过伤,现在动作看起来还有些僵硬不便。试问,一个英国的军医在热带地方历尽艰苦,并且臂部负过伤,这能在什么地方呢?自然只有在阿富汗了。”这一连串的思想,历时不到一秒钟,因此我便脱口说出你是从阿富汗来的,而你感到很惊讶。


虽然这段话出现在小说中“演绎的科学”那一章,但是福尔摩斯在此并非使用演绎推理,因为其前提为真不能保证其结论为真。根据华生(Watson)的皮肤被晒黑了和手臂受过伤这些事实并不能必然地推出他去过阿富汗。他也可能是在加利福尼亚待过,并且在那里冲浪时划伤了自己。更恰当地说,福尔摩斯在此使用的是溯因或者最佳解释推断,因为他通过征引一系列事实得出了一个能最好地解释这些事实的假说。

最佳解释推断的困难之处不在于找不到任何解释,而在于可以找到太多的解释。关键在于从所有可能的解释中识别出哪个是最好的。一个解释有多好取决于它能提供多少理解,而这又取决于它能多好地将我们的知识组织和结合起来。我们开始理解某事,就意味着开始将其看作某个模式(pattern)的一部分,而这个模式能包含的现象越多,它就能产生越多的理解。一个假说能在多大程度上将我们的知识组织和结合起来是由不同的充足性标准(criteria of adequacy)衡量的,例如一致性(consistency):包括内部的一致性和外部的一致性;简单性(simplicity):看该假说预设了多少东西;广泛性(scope):看该假说能解释多少不同的现象;保守性(conservatism):看该假说能多好地与我们已知的知识契合;成果性(fruitfulness):该假说能成功预测新现象的能力。下面让我们来详细地看看如何使用这些标准来评价一个假说。

对任何充足假说的首要要求就是一致性,一个充足的假说必须不仅是内部一致的——与其自身一致,而且也必须是外部一致的——与它所要解释的事实材料一致。如果一个假说是内部不一致的——自相矛盾的,那么它就不可能为真。因此反驳一个理论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指出它隐含着一个矛盾(你应该记得这就是苏格拉底用来反驳游叙弗伦的方法)。如果一个假说是外部不一致的——如果它与自身所要解释的材料不一致,那就有理由相信它为假。事实材料当然也可能是错的,但是在知道这一点之前,我们不应接受该假说。

在其他条件等同的情况下,一个假说越简单——它所做的预设越少——它就越好。如果不做出某些预设就能解释一个现象,那么便没有理由做出这些预设。所以一个做出了不必要的预设的理论就是不合理的。中世纪哲学家奥卡姆的威廉(William of Occam)曾这样表述该观点:“若无必要,勿增实体。”也就是说,你不应该预设任何对于解释该现象来说不必要的东西的存在。该原则被叫做“奥卡姆的剃刀”,因为它可以被用来从理论中剃掉不必要的实体(该原则也被称为“节俭原则”,它在卡尔·萨根(Carl Sagan)的书及同名电影《接触》中反复出现。)

广泛性—— 一个理论所能解释的不同现象的数量—也是评价理论时的一个重要方面,如果两个理论在其他充足性标准的方面都同样好,但是其中一个有更大的广泛性,那么显然该理论就是更好的,因为它具有更大的解释力。

保守性——能与已有的理论很好地契合—也是一个好理论的标志,因为如果接受一个理论需要拒绝很多我们已经确立的知识,那么它就会减少我们的理解。它并未将我们的知识组织和结合起来,反而将它打碎。然而,一个理论可能通过在广泛性和简单性方面的优势来弥补保守性的缺乏,在这种情况下该理论也可能是值得接受的。

在科学中,成果性是由一个理论能做出多少新的成功的预测决定的。在哲学中,它是由该理论能解决多少问题决定的。在这两个领域中,它都是说明该假说为真的证据,因为对于一个理论能做出新的成功的预测或解决问题的最好的解释就是它为真。

不幸的是,并不存在一个运用充足性标准的程序。我们没办法测量一个假说在任何一个方面做得有多好,也没办法对各个标准在重要性方面进行排名。有时候我们会将保守性看得比广泛性更重要,尤其是当所讨论的假说缺乏成果性时。而有时我们会将简单性看得比保守性更重要,尤其是当该假说与其他假说有着同样的广泛性时。在不同的理论之间做出选择并非通常被呈现出来的那样只是一个纯粹的逻辑过程。与做出法庭判决一样,它也依赖于人类判断中难以程序化的那些因素。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对理论的选择就是主观的,因为存在很多这样的区分:我们无法测量它们,但它们却显然是客观的。白昼在何时变成夜晚、多发的人在何时变成秃头都是很难被精确地说出来的。然而白昼和夜晚的区分或者多发和秃头的区分仍然是非常客观的。的确存在一些边缘案例使得明理的人也难以对其达成统一意见,但是也有很多案例是非常清楚的,只有不理性的人才会对这些案例产生不同意见。例如要相信一个满头健康秀发的人是秃头就是完全错误的。同样地,要相信一个在充足性标准上不如其竞争者好的理论是更好的理论也是完全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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