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離德國越來越遠

  在西方，有一個國家，過去曾把整個歐洲置於法西斯鐵蹄之下，千百萬猶太人遭到集體屠殺。今天，他莊嚴承諾，將對這一罪行承擔「永久責任」。
  在東方，也有一個國家，過去與其歐洲盟友結成「軸心」，對亞洲人民犯下滔天罪行。今天，他說，這段歷史並不存在，矢言要復興昔日帝國。
  一個德國，一個日本，同是世界大戰的發動者，同是製造大屠殺的罪魁禍首，又同是二戰的戰敗國，但對待侵略歷史卻態度迥異。德國真誠道歉，謝罪，並採取一切措施，防止歷史悲劇重演。日本卻要打破和平憲法，顛覆戰後秩序，為歷史翻案。
  走進勃蘭登堡一側的猶太人大屠殺紀念碑群，確實是一種震撼。在一座座水泥棺材的背後，是一個個無辜的生命，是一串串無聲的控拆，時刻在警示後人，決不能讓歷史悲劇重演。在這些高高低低的棺木中徘徊，人們永遠不會忘記，一九七○年勃蘭特在華沙的「驚世一跪」，不會懷疑德國道歉的誠意，更不會懷疑德國對未來承諾的莊嚴。
  但在東京街頭，從未見到日本為南京大屠殺死難者樹碑，也未見到過為韓國慰安婦立傳，過去發生在亞洲的人間慘劇在這裡找不到任何痕跡。最令日本人難忘的不是那些被其屠殺的無辜生命，而是這場悲劇的製造者。幾十名犯下纍纍罪行的戰犯被供奉在靖國神社，如神靈般供人頂禮膜拜。日本高官從首相到議員，時不時會湧起一種衝動，想到這一軍國主義陰魂縈繞的鬼社，訴說一番復興帝國夢的衷腸。
  德國除在內心進行真誠懺悔外，還一直在為納粹罪行進行賠償。為了幾十年前的那一場場大屠殺，德國先後向以色列賠償了約七百億歐元的巨款，向大屠殺倖存者賠償了近一百五十億歐元。除國家賠償外，德國政府還積極協調那些使用過戰爭勞役的公司進行賠償。
  但在日本，既然不承認侵略歷史，就更談不上賠償。多少勞工被日本強徵，修築軍事設施和其他勞役，被秘密處死於荒郊野外，多少無辜平民充當了日軍化學武器的試驗品，那些遺留的化學武器又在戰後傷害了多少無辜的生命，又有多少無辜少女被強迫充當隨軍慰安婦。日本沒有懺悔，沒有賠償，多少官司最終都以受害人敗訴告結。
  有理由相信德國對未來的承諾。德國的國民教育培養的是國民對納粹暴行的反思，教科書的重點是培養學生與納粹意識形態作鬥爭的觀念。德國民眾可以就任何政治、社會問題發表言論，但宣揚納粹和種族仇恨卻被列為「禁區」，違反者將受到嚴懲。
  但在日本，教科書內對歷史從無定論，不時被加入美化侵略的內容。軍國主義言論不僅在社會上下，甚至在政府高層都可以大行其道，赤裸裸地成為一種精神，堂而皇之地變為一種國策。
  正因為對歷史的真誠懺悔，德國獲得了世界原諒和接納，成為正常國家，成了歐洲一體化的引領者。也正是因為拒絕對歷史低頭認罪，日本才一直被孤立，被排斥在亞洲之外，也永遠不可能成為一個正常國家。日本與德國的距離，絕非地理上的歐亞之隔，而是精神上的天壤之別。

香港大公報《縱橫談》2013年1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