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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闻香果,致一室清芳

中国素来是个爱“香”的民族,前些日子播放火热的电视剧《知否》中,宫廷里的老嬷嬷孔氏,就给盛家三姐妹上了一堂“焚香课”,从焚香的礼仪到器具和用料,都能看出历史悠久的焚香体系在宋代就已经十分完善。

自宋代以来,除了传统的焚香及用香花沁染屋室,摆果闻香的风气也特别兴盛。读宋词“红绡帐里橙犹在”、“梦回橙在屏风曲”、“曲屏深幔绿橙香”…之类的描写,便可知宋代有直接用橙子充当薰帐闻果的做法。到了清代,又有诗句“清香夜满芙蓉帐,笑买新橙置枕函”和“九、十月间新橙,闺人竞市数十枚,堆盘列案,以当清供,余布枕席”,可见清代甚至把橙子放在枕中以添香气,将摆果闻香的做法发展的更为讲究。

帐前大盘堆放香橼,并有一瓶岁寒清供

可供闻香的果子大多属于芸香科柑橘属,和橙子同为柑橘属的香橼(yuán),在宋代也十分常见。

香橼卵球形,形如小瓜,柠檬黄色或淡绿色,果皮粗厚凹凸不平,但香气浓郁,甚至可以当做熏衣的材料之一。

南宋周密写的《武林旧事》中提到了“香橼络儿”、“香橼坐子”,大约就是用丝线将香橼编结以供居室、帐中悬挂。相似的做法还在清代著作《儒林外史》里看到,“枕头边放着薰笼,床面前一架几十个香橼结成一个流苏”。由此可见,橙子和香橼自宋代以来,就是床帐枕函中的常物,中国人的起居往往就是在这种淡淡的橙香中进行的。

《岁朝清供 居巢》(1850)里的佛手

还有一个鼎鼎有名的闻果主力军——“佛手”,因为浓烈的香气和奇特的形状而脱颖而出。佛手是香橼经过长期人工选育栽培出来的基因变种,其长形的果实或分裂如拳,或张开如指,玲珑可爱。果皮极厚,瓤少难食,但香气不输香橼,甚至更甚。同时,佛手还兼具观赏把玩的功能。

乾隆 《燕寝怡情图》 大盘堆放佛手十数只

可不似焚香,闻果的香气毕竟较弱,所以明清时期人们摆放佛手,大多需取十来个,一齐堆放在一个大盘中,陈设在条案、香几之上,以获得较佳闻香效果。《红楼梦》第四十回中描写探春的秋爽斋,“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说的就是这种情形。

闺中摆放腊梅、山茶、水仙、灵芝,及佛手一只,此为明清典型的冬日陈设

在明清的风俗画、宫廷画中,佛手和香橼都是尤为常见的室内陈设,多摆放在条案上、榻上小几,或置于罗汉床一角、床帐之中,甚至可单独摆在香几上。不过后来有一种说法称佛手、香橼,往往只可选其一,而佛手更优于香橼,大抵是怕两种香气混扰,亦是因佛手音同“福”,比喻多福之果,常与石榴、寿桃一起组成“多子、多福、多寿”的三多图。

置于香几上的佛手

置于罗汉床上的佛手与香橼

《裘装对镜图》中的佛手

摆果闻香一经风靡,摆放香橼的盘子,便逐渐有了一个专属称谓,叫“香橼盘”。

玳瑁描金香橼盘、青釉描金香橼盘

清宫旧藏乾隆粉彩贴塑荷叶香橼盘

后来在《养心殿造办处史料辑览》中还记载了,雍正皇帝曾下令改造了一件清代陈设里的挑杆花篮,将其设计为:周身镂空,有孔可插鲜花和假花,里边可装佛手和香橼的容器。

嘉庆间桃花坞版画花篮,养心殿东暖阁挑杆花篮

雍正九年六月初七日曾下旨命海望:“尔等照朕指示做一花篮,做紫檀边嵌雕象牙,中心花要透地,将花篮内提梁分为四瓣,做帽架。花篮内安铜烧珐琅胆,取出当器用,上安珐琅盖,盖上嵌眼插鲜花,又像盘子,盛得佛手、香橼,薰冠用。”

如今,养心殿东暖阁宝座前的一对紫檀象牙镂空“灯”,很有可能就是此类盛香花篮。

慈禧身旁堆放如山的闻果

与清代初期不同,晚清宫廷里的闻果则又是另一番气派用法。《宫女谈往录》里提到慈禧太后寝殿中惯用的“鲜水果换缸”:“在太后的寝殿里摆着五、六个空缸,那不纯粹是摆设,是为了窖藏新鲜水果用的。太后的寝殿里不愿用各类的香薰,要用香果子的香味来薰殿,免得有不好的气味。除储秀宫外,体和殿也有水果缸。这些水果多半是佛手、香橼、木瓜之类。”

宫廷使用闻果,动辄数百上千,每月初二、十六用新果换旧果,称为“换缸”,换下来的果子还可以赏赐两宫女子。由此可见,摆果闻香的风潮也的确是盛极一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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