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伶《北邙客舍》诗赏析

刘伶(约221年～300年)，字伯伦，沛国(西晋时治所在相县，相县在今安徽濉溪西北)人。刘伶生活在魏晋之际，是“竹林七贤”之一。刘伶好老庄之学，不妄交游，与阮籍、稽康等为竹林之游。刘伶一生肆酒昏酣，放浪情怀，曾为建威将军参军，于泰始(265年～274年)初年参加国家考试准备进入仕途，因为文章中宣扬无为之治，不合时宜，被考试官罢免。刘伶不注重写诗，遗留于今世的唯存《酒德颂》文一篇，《北芒客舍》诗一首。诗见《竹林七贤诗文全集译注》。《北芒客舍》又作《北邙客舍》。

《北芒客舍》全诗共十四句，全文为：“泱漭望舒隐，黮黤玄夜阴。寒鸡思天曙，振翅吹长音。蚊蚋归丰草，枯叶散萧林。陈醴发悴颜，巴歈畅真心。缊被终不晓，斯叹信难任。何以除斯叹，付之与瑟琴。长笛响中夕，闻此消胸襟。”

这首诗的前六句主要是写景，开头描写一个浓云蔽月的秋日寒夜，三更过后，天宇阴暗，夜幕低垂；广漠空寂，黯淡无光;荒鸡长鸣，残叶飘零。这时，蚊蚋成群，对作者肆意攻击。既然睡不成觉，作者只好故作旷达，歌舞畅怀。这时与其说是歌舞，不如说是挥舞双袖驱赶蚊虫。酒也喝了，蚊虫也难以驱赶，睡意又频频来袭。

于是有了后八句言情的诗，作者只有借酒消愁，自我排解。望着床上乱麻破絮缝制成的衾被，度时如年地盼望天亮，怎样才能排遣漫漫长夜，满腹愁怀，唯有抚琴弹瑟，聊抒衷肠。最后两句“长笛响中夕，闻此消胸襟”是说，忽然听到长笛鸣响，才使心中悲愤之情渐渐平息下来。

刘伶为什么悲愤？

那咬噬人的蚊虫即世上的权贵无赖，荒鸡长鸣只是点燃了作者心中的一丝希望罢了。然而，希望过后即是失望。饮酒操琴，愁绪和悲愤更难排解。最后闻笛声而胸襟消释，似乎抚平了心中激愤，实际上这一番作弄不过是心灵表面上的平静，其内心深处的愤慨之情并没有真正消失。

这首诗前面写黯淡之景，后面抒哀痛之情，字里行间，弥漫着理想和现实矛盾而激发起来的阵阵悲雾愁云。

这是一篇触景生情的即兴之作。夜半昏黑，星月无光，作者寓居北芒山麓的简陋客店，心绪重重，难以入睡。户外寒鸡孤鸣，落叶萧索，更加重了作者的苦闷。由近及远，自然会联想到山中埋葬的王侯公卿，人生当有一搏的念头油然而生。于是借酒壮志，想象着在巴渝武乐的激励下建功立业。然而，现实又使他心灰意冷，忧叹不已。这时，传来悠扬笛声，作者的心情方稍有缓解。全诗思路曲折细腻，流露出浓郁的压抑的愁闷。愁从何来，作者没有明说，但从诗中可以品味出，是黑暗社会现实与作者积极进取志向之间的矛盾。诗句的背后，正隐藏着一个极端痛苦的灵魂。

刘伶这首《北邙客舍》诗作于何处？

答曰：这首诗作于今洛阳市孟津区常袋镇酒流凹村。酒流凹村古有刘伶庙、杜康泉、刘伶井等遗址，常袋村、酒流凹村、垛曲连儿村均因杜康造酒醉刘伶的故事而得名。